作者:不吃姜糖
薛千湘配合地低下头,装作没看见。
江明若离开后,家里只剩下薛千湘和云渐阑两个omega。
云渐阑怀孕了,觉多,成日里不是睡觉就是睡觉,而江彻寒应该是看到了那张纸条,也没有出来找薛千湘,只是往他卡里打了几万块钱,防止薛千湘在外面没钱用。
薛千湘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在江明若家里住了下来,正好江明若出差一周,薛千湘和云渐阑的身形相仿,薛千湘也不用出去买衣服。
江明若是真的很忙,整整三天没有回家,原本说好的只出差一天半似乎无限延期,家里属于他的信息素味道也急速消散,几不可闻。
云渐阑孕晚期,出现了非常严重的筑巢现象,他把属于江明若的所有衣服都堆到了床上,似乎想把自己埋进属于江明若的信息素里,但无济于事。
等到第四天早上,保姆做好饭,薛千湘敲门叫云渐阑起床吃饭的时候,云渐阑久久没有出来,薛千湘察觉到不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脚踹开卧室门,迎面就看见云渐阑倒在床边,面色惨白,而他的大腿上淋淋漓漓地淌着血,空气里全是铁锈的血腥味道。
薛千湘见状大吃一惊,吓的腿都在抖,反应过来后赶紧拨打了120急救电话,随即和保姆一起,迅速把云渐阑送到了医院。
江灵均和柳元弦得到消息后,很快就赶到了,一看到薛千湘,就拉住他的手,手腕颤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感谢他。
最后,云渐阑得到及时的救治,没有流产,只是有些出血,医生开了些药保胎,并且千万叮嘱要让孩子的父亲在孩子出生前要一直陪在omega的身边,否则下一次出血,就是真的要保不住胎流产了。
江灵均和柳元弦自然应是,出了病房之后,转头就一个电话,把江明若骂了个狗血淋头。
江明若在国外的生意还没谈完,接了电话听说云渐阑流产了,赶紧坐飞机赶回了国,刚落地,一句话没来得及解释,就接受了江灵均和柳元弦宛若狂风暴雨般的臭骂。
江灵均和柳元弦在薛千湘面前从来都是和颜悦色的,几乎没有发过火,如今薛千湘站在他们身后,听见江灵均骂人,目瞪口呆,心想这就是检察官的战斗力吗,咬字清晰,逻辑极强,字字珠玑,甚至偶尔还能引经据典的阴阳人,说的人一点反驳的机会都没有,再辅助柳元弦的情绪化用词,这一套父母双打组合拳直接把江明若这个久经商场的精英人士骂的唯唯诺诺,不敢出声。
薛千湘这下算是明白江灵均和柳元弦对自己有多好了,要是他们真的恨自己,只要联起手来骂他一次,他就能哭着连夜坐飞机飞回容港。
江彻寒站在薛千湘旁边,看着胆战心惊的薛千湘,半晌,不知道想到什么,低声对他说:
“珍珠,谢谢你。”
他没有提薛千湘离家出走的事情,只道:
“谢谢你,不然哥哥的孩子就保不住了,爸爸妈妈盼这个孙子很久了,要是没了,一定会很伤心的。”
薛千湘:“........”
他还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江彻寒,摇了摇头,低声道:
“这是我应该做的。”
他说:“还好保住了。”
江彻寒和他一起看着病床上啃苹果的云渐阑还有站在床边挨骂的江明若,片刻后,不知道想到什么,拉住薛千湘的手腕,将他拉离了病房。
薛千湘本来想挣扎,但想了想,到底还是没有反抗,跟着江彻寒来到僻静处。
等到四周开始安静下来,没有旁人的声音传来,江彻寒才停下脚步。
但他并没有松开薛千湘的手,而是低下头,看着紧张又无措的薛千湘,半晌,才低声道:
“珍珠..........”
他定定地问:“什么时候回家?”
他说:“爸爸妈妈........还有我,都很想你。”
“..........”
薛千湘差点就因为江彻寒的一句话掉眼泪。
他赶紧低下头,掩饰眼角的水光,用指尖胡乱抹了抹,
“对不起........”
他哽了一声:“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你和叔叔.........”
“我爸爸妈妈他们,对江叔叔和柳叔叔做了很多错事,我........我很愧疚,我不知道要怎么弥补.......我担心我的出现会给叔叔们的心理造成二次伤害.........”
薛千湘语无伦次地解释: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珍珠。”
江彻寒捧起薛千湘的脸蛋,在他的唇上珍而重之地亲了亲:
“我想,我应该告诉你一件事。”
他郑重道:“你要知道,你是你,你爸妈是你爸妈,孩子不是父母的衍生品,你是独立的个体,当初那些事情,你没有参与,和你没有关系,你不需要陷入愧疚的漩涡里。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过去的事情和你真有关系,但你母亲当初出........当初离开我父亲,爱上你父亲之后所孕育的那个孩子也不是,你根本没有必要自责。”
江彻寒用指腹轻轻擦去薛千湘的眼泪,
“珍珠,你还记得吗,我说过,你是我的幸运星。”
“你来到我家之后,我妈妈的病好了,现在,你还帮忙保住了哥哥和嫂子的孩子,保住了我爸妈的孙子,你是我们一家的恩人,知道吗?”
薛千湘抽了抽鼻尖,看着江彻寒,没有说话。
江彻寒抱住他,轻轻地用掌心抚摸着薛千湘的头顶,几秒钟之后,他听见薛千湘痛快地哭出了声:
“对不起,江彻寒.........”
“我这几天真的很害怕........我怕你也会恨我,我怕你会不要我.......我前天做梦,还梦见你对我说,你真的把我当成复仇的工具,以后就不要我了.........”
江彻寒:“.............”
原来........看似情绪稳定的珍珠,也会有这么没有安全感的时候。
但是陷入爱情里的人,有几个是有安全感的呢?
江彻寒一遍又一遍地安抚着薛千湘,等到薛千湘停止哭泣,江彻寒才缓缓松开了他,亲了亲他的眼皮:
“别哭了宝宝,哭多了对眼睛不好。”
“........”薛千湘想要用指尖擦眼睛,却被江彻寒握住。
他使了点劲儿,想要把指尖从江彻寒的掌心里抽出来,却被江彻寒握的更紧。
薛千湘本来就有点情绪上头,一时间正想生气,却见江彻寒忽然单膝下跪,从身上掏出一个钻戒盒子,轻轻打开。
薛千湘没预料到这个发展,登时吃了一惊,瞪圆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江彻寒,都忘了言语,只听见江彻寒说:
“薛千湘,我喜欢你,从十四岁开始就喜欢。”
“你可能会很奇怪,为什么我会从五年前就喜欢你,明明那时候我们还不认识.......不,是我单方面认识你。”
“十四岁那年,我和老师来容港参加全国初中生物理大赛的集训。集训营里很无聊,我一个人溜到少年宫瞎逛,无意间经过一间舞蹈室,看见你穿着青绿色的纱衣,一个人在舞蹈室里拿着扇子跳舞。”
“你太漂亮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omega,不知不觉地站在门外,就看完了全程。后来你要走,我本来想上前去要你的联系方式,但是你被你的同伴叫走了,我只能知道你叫薛千湘。”
薛千湘没料到还有这一段往事,登时愣怔片刻,努力回忆:
“十四岁的时候,我.......”
“后来我就开始偷偷关注你,每一次你参加跳舞比赛或者表演,小到校内,大到全国,我都会去看,并且在现场拍下照片。”
“但是看你的人太多了,我像所有人一样在台下仰望你,所以你从来没有注意到我。后来,我找人打听到你的成绩,决定赌一把,报了容港大学,然后,就真的很幸运的、如愿以偿的和你成为了同学。”
“我知道爸爸妈妈过去的事情,担心你并不像我的想的那样美好,却又忍不住靠近你,我唾弃自己的摇摆不定,所以一开始对你的态度并不好。但是你却主动找上了我,还......还主动要我亲你,我当时欣喜若狂,却不敢表现出来。”
江彻寒说到过去的事情,还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主动靠近我........但是我想,你也是喜欢我的,不然不会主动和我表白。”
他说:“所以我不想错过你,我想紧紧抓住你,和你一直在一起。”
江彻寒仰头看着薛千湘,真心实意道:
“薛千湘,我喜欢你好多年了,一直到现在也喜欢。我想和你谈恋爱,结婚,然后相伴一生。我知道现在我们年纪还小,也许未来还会遇到很多困难,但是我不想因为未来的难测,而放弃现在这一刻,所以你........能给我这个机会吗?”
江彻寒一边说,一边紧张地看着薛千湘的表情变化,喉结滚动,不住咽口水:
“你.......你能嫁给我吗?”
薛千湘:“..........”
他看着江彻寒,放在身侧的指尖曲起,又放下,久久没有说话。
江彻寒等了几分钟,见薛千湘没有开口,渐渐意识到自己可能求婚求的不够合时宜,握着钻戒盒子的手臂缓缓脱力放下,勉强道:
“你,你要是现在不愿意也没关系,大不了我以后再........”
“我愿意。”薛千湘忽然开口打断了江彻寒试图给自己个台阶下的圆场,抬起手,放在江彻寒面前:
“我愿意嫁给你。”
他冲着江彻寒缓慢地眨了眨眼睛:“我刚刚只是在想,我的订婚宴,究竟是要在京海办,还是在容港办?”
“..........”江彻寒整个人一怔,随即蹭的一下站起来,看着薛千湘,傻了一样笑着道:
“你真的愿意?!”
“真的啊。”薛千湘仰头看他,半开玩笑,道:“怎么,又不给我戴戒指了?”
“戴戴戴,”江彻寒赶紧拿出戒指盒里的戒指,对准薛千湘的中指,因为太过于激动,嘴唇一直在哆嗦,戴了三次才戴进去。
“真好看。”江彻寒看着薛千湘纤细白皙的手指,美的冒泡,开心地抱着薛千湘转圈圈,道:“以后,你就是我的未婚妻了!你就是我的老婆了!我也有老婆了!”
他恨不得要昭告天下,薛千湘被他这个傻样子逗乐,赶紧让江彻寒放他下来。
随即,薛千湘接过江彻寒手中的钻戒盒,在江彻寒疑惑的表情中,同样,单膝下跪,郑重地看着江彻寒:
“江彻寒,你........愿意娶我吗?”
江彻寒愣怔片刻,随即用力点头,差点哭了:“我愿意!”
薛千湘噗嗤一声被逗笑,被江彻寒扶起,随即拿下对戒的另一枚,给江彻寒戴上。
两枚钻戒在指尖上散发着璀璨的光华,像是十九岁的青春一样,散发着夺目的光彩。
他们还太过年轻,就许下了相伴一生的承诺,只不过这承诺来的并不轻易,中途也曾经历无数的磨难、猜忌、痛苦和悲伤。
他们同样也深知,未来的路并不好走,但只要彼此深爱,总能像之前那样,最终并肩携手,一起跨越人生的山丘。
成长难免伴随着阵痛和坎坷,但索性长路崎岖,总有人相伴;山水迢迢,总有彼此倾力相陪。
只要彼此相爱,即使是万般娇纵的公主病,也一定会遇到另一个愿意一辈子包容他、爱他的坚定骑士。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