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姜可颂
席秉渊的声音从客厅方向远远地传来,嗓音里带着几分独属于清晨的暗哑。
江然换衣服的动作顿了顿,但也没有多说什么,他垂着眼解下挂着的衬衫上所剩无几的、幸存的纽扣,把那布料从身上褪了下来,他拎在手中看几眼,确认这件衣服是再也不能用了,便团成一团随手扔了一边。
江然衣服下的身体看起来很纤薄,席秉渊双手环抱着倚在门边肆无忌惮的欣赏着这番早晨的美景。
昨天晚上他亲身实地感受到了江然的腰很细这个事实。他的目光顺着漂亮的腰线往上走,毫不收敛地落在江然裸露的背脊,在江然弯腰的时候,那一双特别漂亮的蝴蝶骨会突起来,脊背的线条也会顺着他的力道凸起来,像展翅欲飞蝶,有种脆弱的美丽。
是他昨夜没收住的缘故,江然露出来的皮肤上触目惊心地印着密密麻麻的印子,看样子是用手掐出来的,其中大部分是指印,有的则重叠着牙印,在江然苍白劲瘦的身体上显得非常有辱斯文。
席秉渊放下双手走上前去,从背后环住了江然的身体。
他的手掌抚上江然的后腰,轻声道:“酸吗?”
江然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继而翻了个白眼道:“怎么,我说酸你就会少用一点力?”
其实真的很酸,他和席秉渊在这件事情上的不合拍,从一开始延续到了现在,他觉得对方是爽的,否则怎么会缠着他要了几乎一个晚上,不过自己一直在遭罪罢了。不过彼此渴求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现在这样的结果,他也不想扫对方的兴,自己忍忍算了,也不是不能忍。
席秉渊毫不意外他的反应,但又觉得很可爱,于是忍俊不禁一般埋在对方的脖颈处笑起来:“不试试怎么知道?”
江然回头瞪了他一眼。
席秉渊正对上江然冷飕飕的这一眼,觉得越发可爱,随即忍不住把江然在自己怀里转了个方向,不由分说地欺身上去接了一个短暂的吻。
这个吻并不像是昨天晚上那样缠绵悱恻,仿佛要把对方变成自己身体一部分的那种,是一个很短暂的、并没有带有强烈情绪的吻。
席秉渊捏着江然的下巴笑道:“你知道我肯定忍不住。”
江然毫不客气地踹了他一脚。
席秉渊也完全不躲,江然那一角也没有下死力气,于他而言不过是小猫挠人的力度,当作是个情趣罢了。
他再度收拢环抱着江然的手臂,轻柔的吻落在他的耳后,这次他只是很短暂地亲了他一下,就松开了他,说道:“先换衣服吧。”
继而半开玩笑道:“领子穿高一点。”
“……”
听到这话,江然更是没好气地给Alpha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他背过身去衣帽间找衣服。
边穿着衣服,他边在心里愤愤不平。席秉渊大概是有毛病,昨天那件衬衫一个晚上半挂不挂在江然身上,在两人的动作之中很碍事,但席秉渊就是缠着他不让脱。江然记得自己快呼吸不过来,只能颤着声音让他慢一些,轻一些,Alpha却像完全听不到一样,自顾自叼着他脖颈上的皮肤,标记领地一般地吮出一个又一个紫红色的痕迹。
因为那件衬衫的存在,导致他的脖子成为了重灾区,简直没眼看。
席秉渊看着江然白净的侧脸,不禁有些思绪放空。
江然比三年前更瘦了,露出更加锋利的姿态,也越发流露出上位者的气质。
他后知后觉,原来江然也已经成长了这么多。
原来在自己不在的时候,他也独自走过了那么多路。
大概也吃了很多自己并不知道的苦。
“怎么了?”
换好衣服的江然见到席秉渊走神的目光,不禁走到他的身边,抬手摸了摸他的下巴。
席秉渊回神,正对上江然亮晶晶的、带着几分担忧的眸子,他忽而感觉,那双眼睛是漫天星辰都比不上的美丽。
江然一直都不是一个很好亲近的人。他平日里惯常会表现出不好接近的清冷气质。
但在席秉渊身边,他却是温柔的,可爱的。他会把自己柔软的一面呈现出来,对他毫无保留。
思及此,席秉渊没由来地伸手把Beta搂进了怀里。此刻他正拥抱着自己的毕生所求,对方的肌肤温软,温热的呼吸有规律地洒在他的侧颈。
“你最近到底什么毛病。”怀里的人懒洋洋的,也没有挣扎,只是声线里好像带着点无奈的笑,“我是马上就会消失不见吗?”
席秉渊并没有回答江然的这句玩笑,他只是深深地把鼻尖凑在那一处还残留着自己味道的脖颈处。
过了良久,他才闷闷地开口:“阿然。”
“去见见我母亲吧。”
“她很想见你。”
江然微微一愣,继而他听到这个Alpha说:“三年前,就很想见你了。”
第100章 母亲
在江楼小朋友的“通风报信”下,席秉渊找到了江然被收在抽屉里的戒指。
在临行前的早晨,他把戒指戴在了江然左手的无名指上,他看着Beta再度戴上他的戒指的样子,不免感到些恍惚。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戒指这种东西,一旦套上,就像是被套牢了一辈子,那是和婚姻一样长久的许诺。
这是他母亲一辈子所践行的道理,也是他母亲从小教给他的道理,也是他如今想要牵着江然的手,一直走下去的道理。
母亲把他培养成了一个很传统的人,母亲教导他这辈子要寻找自己真正所爱的人,并且对他好一辈子。
他没有辜负母亲的期待,也没有辜负母亲的教导,他很幸运地遇到了自己愿意去爱一辈子的人,也很庆幸那个人同样愿意爱他一辈子。
“你最近怎么回事,是信息素还不稳定吗?”江然见席秉渊又走神的模样,微微蹙眉,眼中的担忧不似有假,“要不我们去沈臣豫那里看一看?”
席秉渊看着江然一脸担忧的认真模样,轻轻发笑。
“没事。”他握住江然的手,“只是看到你戴戒指的样子,有些感慨。”
江然闻言也是一愣,继而他有些不自然地垂眸看向自己被席秉渊握着的手,故意轻咳了一下转移注意力:“……我们又没有真的离婚,戴个戒指而已,这才哪到哪。”
说着他兀自抽回了手,回避着席秉渊的目光,略显不自在地四处张望。
最终江然在席秉渊促狭的笑意之中没好气地捶了他一拳,径自先出了门:“阿姨还在等呢。你都不知道体谅一下。”
席秉渊看着江然耳畔上的红,弯了弯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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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不愿意在席秉渊面前表现出来,但江然还是不得不承认,在去见对方的母亲之前,他真的很紧张。
不同于之前和席秉渊一起回北方见他过世的父亲,他的母亲真真切切地存在着,他见过不少婆媳之间存在矛盾的家庭,他自己的家族里就有太多这样的例子,加之他和席秉渊之间分居的三年,他没有底气让席秉渊的母亲接纳自己。
虽说这些年他在商场上已经把自己的心性锻炼地越发成熟,但席秉渊是自己在意的人,他的母亲更是自己很在意的人,所以他做不到以平常心对待。
席秉渊这种老狐狸又怎么会看不出他的紧张,只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笑,眼中的促狭毫不遮掩。
江然自然是没好气地给他翻了个白眼:“看我热闹很好玩是吧?”
“我哪敢。”席秉渊嘴上说着不敢,脸上的表情完全是看戏的姿态。
江然抬手做势要打。
席秉渊立马拉住江然抬起的手腕,牵在手中安慰道:“别别别……在医院呢。”
两人在医院门口胡闹了这一出后,江然倒是没那么紧张了,席秉渊见自己也达到了安慰的目的,也便收下了玩闹的模样,面上又恢复一贯淡淡的表情。
与方才妻管严的样子倒是很难想象是同一个人。
“紧张什么,我母亲脾气挺好的。”席秉渊宽慰道,“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对你有很特别的滤镜。”
“什么?”江然抬眉。
“之前我去看望她的时候,只要是提及我们俩的事情,她都站在你那一边。”席秉渊话说至此也带了些疑惑,他的确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母亲会这么向着江然,“我们俩一起去见她,挨骂的绝对是我。”
“那是咱妈明察秋毫。”江然虽然意外,但还是在心中感到几分欣喜,煞有介事地瞪了一眼席秉渊,“比某人明事理的多。”
席秉渊:“……”
“怎么?想反驳?”见席秉渊一脸噎住的样子,江然嗤笑一声,冷飕飕地挑了一下眉。
“没有的事。”席秉渊笑着收回目光,虽然他知道对方是无意,但是听到“咱妈”两个字,他的确很高兴。
而且毕竟他还在考察期,当然得万事顺着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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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英在病房等待了许久,她今日为了见媳妇,也早早起床收拾了一下。
提着一堆礼品慰问品的江然在见到席英的那一刻,就呆滞在了门口。
席英面带浅笑坐在床边,看见江然的脸色,好像明白他在想什么一样,绽出一个很温柔的笑:“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席秉渊:“……”
先看看自己的老婆,再看看自己的母亲,他的目光在两人之中来回逡巡了一圈,最终落在了自己母亲的身上。
所以你们认识?
他眯起眼睛向自己的母亲投过去一个眼神。
母亲笑着点点头。
席秉渊:“……”
他又看向身边彻底愣住的江然,看对方的样子,看之前认识自己母亲的时候,其实不知道她的身份。
“秉渊,你愣着做什么?”席英却笑了出来,“媳妇手上拎这么重的东西,你也不知道帮帮忙?”
“啊……好。”
明明我手上拎的东西更多啊,妈。席秉渊接过江然手中的东西,无奈地想,您这偏心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江然才是亲儿子。
“你去打点水,我和小江说说话。”
等到两人放下东西后,席英拉住江然坐下,又把脚还没着地的席秉渊支开去做事。
席秉渊看看母亲再看看江然,点了点头。
“……阿姨,我,我真的不知道……”直到席秉渊走远,江然还没有从自己其实见过席秉渊的母亲这个现实中走出来,他深刻地记得,自己甚至和席秉渊的母亲讨论过他们荒谬的婚姻和自己离谱的家庭。
席英眸子弯了弯:“没关系,我也没和秉渊说过。这就当是我们两个的缘分。”
江然闻言也笑着点了点头:“说起来还得谢谢您,那时候开导我。”
“现在呢?和家里人关系还好吗?”席英也笑,她看这个媳妇是越看越满意。
“没之前那么糟糕,但也不算很亲近吧”面对席英,江然自然实话实说,他的表情很平静,“但我觉得这样的状态也够了。我还是没办法原谅和理解他们之前做的那些事情。”
席英点了点头,她能够理解江然的心态,有些事情的确不必强求着原谅与理解,彼此能保持在一个平衡的状态就够了。
“那,我儿子呢?”她再开口的时候换了个话题,她笑得眼睛亮晶晶的,“你们现在怎么样?”
“……”在席秉渊的母亲面前提及他们的关系,江然难免感到有些不自在,“我们……”
“我知道那个混小子做了很多错事,我也不希望你很轻易的原谅他。”席英非常开明,也是真的在这一段感情里向着江然,“不过你们既然愿意一起来见我,就说明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