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尤里麦
“那人是谁?刚刚和你说话的那个人是谁?”
“嘿,你听说过疼痛转移法吗,”江措说话声音有点含糊,“只要一处痛过另一处,是不是也能算转移注意?”
“孟醒!说话!”
“江措……”孟醒不觉得是转移,而是叠加,眼泪是真的快掉出来,但江措并不理他,一下一下咬得更紧。
“阿措……不要,疼……”
“……阿醒?你们……在做什么?”
“他好像误会了,怎么办?我给他说一下?澄清我们只是在进行一场友好又纯情的耳洞穿刺,亲吻只是附带的类麻醉服务,怎么样?”江措抽出银针,拇指和食指都沾了血,直起身。
他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只绿松石的耳坠,绿松石是主体,成尖锥形状,银质针头对刚打上耳洞的人来说有点粗,但江措就是给孟醒戴上了。
江措往后退了两步,看了眼整体效果,目光从孟醒的耳垂移到眼睛,又移回耳垂。
他点点头,拇指抹掉孟醒耳朵上的血渍,不吝夸赞:“非常好看,很适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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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亲来亲去抱来抱去
第42章 心不静会讨菩萨嫌
江措伸手拨了一下耳坠:“送你了。”
孟醒的手机屏幕已经自动息屏,蒋霁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了电话。
很有分量的耳坠摇晃成二次伤害,孟醒又疼又气,语无伦次一会儿后往床里缩了缩:“你骗我,我说疼你也不听,根本不理我。”
“嗯,我错了。”江措笑着低头擦拭手指上的血迹,又去拿了毛巾沾水,想给孟醒擦一下耳垂。
“不要。”孟醒不打算接受道歉,躲开了江措的手。
“明明就没有转移,”孟醒想碰耳垂又不敢,只好用手指按了按嘴唇,舌头也在口腔里舔出腥味,“真的很痛,两边都很痛。”
他还感受到下唇貌似很迅速地肿了起来,因为没怎么生过气还不大熟练,四下看了看,找了个枕头扔过去,皱着眉很认真地说:“我讨厌你了。”
枕头对江措来说根本就没有攻击力,他从善如流地挨了不痛不痒的一下,还是看着孟醒,也很认真:“不能讨厌我。”
孟醒顿时觉得自己有些鸡同鸭讲,抿了抿嘴唇,不再说话,躺下睡觉了。
但是耳洞好死不死打在左边,他为了避免压到就只能向右侧着睡。
然后江措在他右边躺下了,面对他。
孟醒暂时把眼睛闭了起来。
江措就笑他:“你这么生气啊。”
他都要气死了,要是时少观看他这样应该会很欣慰,哎呦这后生仔终于像个人了。
江措问:“因为什么生气?”
“因为痛?因为我不理你?”
孟醒睁眼刚想点头,江措就又补充:“还是因为我亲你,因为我叫你阿醒?”
答案似乎显而易见,孟醒顿了几秒,忽略的东西在阵痛褪去以后又被浪拍打上岸,他实话实说:“因为痛,因为你不理我。”
“好的,”江措说,“那阿醒,要再亲一次吗?我保证这次不会咬人。”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他们就起床收拾东西了,索南托江措再带两坛青稞酒,次仁要守孝,这次先不跟他们回去。
江措把东西收好,又去了一趟寺庙。
这个点还很早,山上的植物叶片上沾满了早晨的露珠,又被细密的雨丝拍打进泥土里。
师父在寺庙门口打扫落在地上的树叶,见江措这个时候来,他没什么意外,陪他一起在寺庙外走了走。
师父问他:“不拜一下么。”指的是四臂观音。
江措摇头说:“不用了,反正我心不静,进去讨菩萨嫌弃。”
师父看他用手一下下拨那排转经筒,没有说话。
“现在想清楚了吗?”
江措的手停了一下,在阴暗黑蓝色的天空下露出很无所谓的笑,低着头遮住全部表情,说:“不喜欢。”
师父手上的扫把杆在江措肩上抽了一下,江措没感觉很疼,但还是笑着捂肩膀,向师父说求饶的话,把他的扫把拿掉了。
“回去帮我到央金那边看一下。”师父说。
江措挥挥手:“知道了。”
天完全亮的时候他们在半山腰上拿了车,江措说下雨山路不好开,让孟醒从驾驶位上下来。
孟醒肿着下唇和耳垂,问他:“你手臂可以吗?”
“可以。”
孟醒虽然觉得他的一面之词有待商榷,还是从驾驶位上下来,绕到了副驾。
他经过昨晚后脑袋很乱,江措说亲他就是真亲他,他没拒绝没同意,江措在他嘴唇上又碰了滚烫的一下就挪开了。
然后对他说晚安就背对他睡,搞得孟醒睁着眼睛盯着他的后背看了好久都没睡着,今天起来眼底又有黑眼圈。
因为亲吻又和拥抱不一样。
亲嘴指两人的嘴唇相互接触,是恋人之间表达情感的方式,被看成是爱情的象征。恋人!爱情!
亲吻一下就可以确认恋爱关系吗?孟醒记得不是,他在网上搜过很蠢的这类问题,因为他是真的不知道,结果明确是需要一方提出建立关系的邀请,另一方同意后才能确认的。
江措没有和他提出关系的建立,可显然亲吻是基于恋人关系的限定。
他不会是蒋霁朋友那种去外面乱约的吧,但是他又没有蹦吧,也没有邀请他打/炮。
“你看我干什么。”江措瞟了他一眼,打方向盘转了个弯。
孟醒盯着他的嘴唇:“想再亲一下。”
他要试一试,要是江措愿意再和他亲一下,那可能就是心里默认已经和他在一起了。
江措又看他一眼,没说话,沉默地往前开歪七扭八的山路。
孟醒在这样的沉默中感受到一些很微弱的难堪和失落,不过没怎么太能深刻琢磨,身体就被剧烈的颠簸占去了所有思绪。
那人开车很快孟醒是知道的,山路的碎石子再铺垫更难捱,孟醒伸手抓住了车门边的把手。
一直到车子驶上平整的公路状况才稍好一些,孟醒刚把手放回腿上,就听身边传来安全带被解开抽走的声音。
车子打了双闪停在路边,江措按着孟醒的肩,上半身从驾驶位探过来,很深地在吻他。
唇舌被舔舐好像变成水到渠成的事情,直到江措抽开身子的时候孟醒才反应过来,但嘴唇上仅剩酥麻感了。
“不是不亲你,”江措笑了一声,“山路太陡也太窄了,总不好在那里停下亲你。”
回到民宿都中午了,两个人都没什么心思吃午饭,万事放在一边,各自先回房间洗澡睡了一觉。
经过前台,索南倒是看出孟醒微妙的与众不同,问江措:“这几天你们干嘛了,发展这么迅速。”
江措也困得不行,“不就是那样。”
这人欠揍的时候是真欠揍,索南叹了口气,从前江措带的那些来自外地的游客没有不在他面前掉眼泪的,然而江措做的最多就是递一张纸给他们擦眼泪,补一句“别哭啦”就没有然后。
孟醒会是不一样的吗?毕竟他耳朵上都戴着江措那颗二十万的绿松石了。
可能真的是不一样的吧。
睡到下午四点,江措带孟醒出门,步行没开车。
江措问孟醒肚子饿不饿,孟醒点头,他就带孟醒进了一家咖啡馆,恰好是孟醒上次觉得里头用作装潢的现代融合艺术画有意思,想要带江措来的那一家。
“是吗,”江措环顾四周,打量了几眼墙上挂的画,“是很有意思。”
他们对绘画都称不上了解,只觉得作画的手法和构图充满了现代艺术的气息,表达内容却近乎都是对藏文化以及风俗的投射。
孟醒去一趟月赛村那样原始的牧区更能感受到香格里拉城区内现代的融合,刚回来的时候太累还没觉出什么就睡了一觉,现在再看充满商业化的街道和墙上的艺术画,他有些怅然若失。
自己只是游客,也知道待在香格里拉城区内受到打量的目光比月赛村少了不知道多少。
可是他发觉自己好像是更喜欢草原与雪山的远阔,从远阔的地方抽离更像一场难捱的戒断。
到时候回香港会是什么样的,孟醒想都不愿意去想。
会见不到江措。孟醒看着江措的眼睛,以前就觉得他骨相力挺尖锐,却在此刻前所未有地觉得他每一次眨眼都像雪山的最后一次雪崩。
他一直患得患失忧心忡忡,还没开始就害怕结束。
江措感受到对面那道过于专注的目光,沉默地喝掉最后一口觉得没有酥油茶好喝的咖啡,甜品全推给孟醒,让他快点吃完,又问他要不要走。
“去哪?”孟醒问。
然而江措只是说:“去了就知道了。”
江措没有带孟醒去很远的地方,坐了本地的公共汽车,在车上司机一个急刹,江措眼疾手快地捞了孟醒一把。
“坐好一点啊,不要伸个脖子到处乱看。”江措笑着说,没有多少指责的意思。
他们早已出了城区,孟醒看的是天上一大块很浓的云,还看到路边的马低着头在舔地上的水泥沙子。
孟醒稍微规矩了一点,低头看向江措握在自己手腕上的手。
《情侣之间会做什么之十问》第二条!经常性牵手。
孟醒犹豫了一会儿,翻转手腕后用自己的掌心接住了江措的掌心,把手指仔细扣在他指缝里,用力地握好了。
江措没有立刻反握,看了眼孟醒的手背,才笑着把手心合拢。
下车后又走了一小段路,江措在一座装修还算新的房子前停下,很熟悉地直接开门走进去了,大约来这里要找什么人。他在屋里转了一圈没找到人,又到后院去看,几个年轻人带着一群孩子,引导孩子们用汉语做游戏和回答问题。
“这是个社团,民间组织的,作用是帮助原始藏区的孩子更好融入新社会。”
孟醒理解其中含义,问江措:“你以前……”
“对,”江措说,“我以前刚来香格里拉就是,平时上学,周末来这里。”
那几个年轻人都是这里的老师,其中一个日常打扮的女人看到后院门口站着的江措,先一愣,然后熟稔地笑起来,她和旁边的人耳语了一句什么,就向江措很轻快地跑过来。
她先和江措打了声招呼,目光移到孟醒身上,又在他的脸上飘了飘,随后露出了然的神情,用很标准的普通话说:“嫂子你好,我是央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