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的事 第123章

作者: 标签: 近代现代

且不说游炘念主观上并不愿意相信游任雪是凶手这件事,就调查的切入点而言,该调查的都调查了,一想到这案件她就头疼。

她很迷茫。

取了卢漫的心头血之后,她就只剩下不到110多天了。

游炘念飘起来,傅渊颐在喊她快点回到王芳的身体里。她应了一句,低头看手里握着的魂元玉。魂元玉只能用最后一次,她要用在游任雪身上吗?可是她已经看过一次游任雪的心头血,如果将最后的赌注赌在这上面,万一看到的还是一样的呢?凭白浪费宝贵的两个月。可如果不用,她在人界的这些努力会不会都白费了?

警察查了五年半,卢漫也查了五年半,谁都没查到凶手。游炘念回到人间之后虽然有傅渊颐这个大神器在身边开了不少挂,可真相依旧在云里雾里。

会不会真的找不到凶手了?

游炘念心里发虚又发慌。

傅渊颐合着临邛之力将游炘念送回王芳的身体,她让游炘念先睡觉,睡觉时法力能更好地渗透,醒来之后就不会难受了。

游炘念问:“当初你怎么就眼睁睁地看着我灵魂脱体那么难受也不伸出友爱之手?”

傅渊颐笑道:“当初咱们俩什么关系,那时候就太友爱你可不得把我想成流氓了?不过现在不同,得藏在心窝里疼。”

游炘念握着她的手,心里有很多话想说。

傅渊颐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捏了捏她的脸,道:“别急着说,我也不急着听。你刚把心剖开了又缝上,还满是伤口鲜血淋漓,我就不参合了。什么时候你把伤养好了,什么时候咱们再好好聊聊。”

“可是,只有不到四个月了……”

“没关系,这事儿不在乎时间长短。有些人活一辈子,谈一辈子的恋爱都不见得开心。有些人呢,只要一天就足够。咱们都是明白人,不玩那些虚的。”

傅渊颐一句句跟说相声似的,游炘念看着她,真是感慨万千:“你以后真不许乱谦虚,你怎么不会说好听话了?这一句句一套套的,能开课给人授业了。”

“敢情好,反正这工作室也毁了,以后咱们没工作就在天桥下面支个摊,我表演单口相声你在旁边当托儿,什么都不用做,光笑就行。指不定靠这个咱们还能发家致富,展开事业第二春呢。”

游炘念嫌弃道:“谁要跟你摆摊去……”

傅渊颐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弹:“大小姐看不起底层劳动人民了?你先睡吧,等你醒了我再给你讲相声。”

游炘念这一觉睡得特别甜。

如果没有傅渊颐,游炘念可以预见自己的梦境会是怎样的悲怆。幸好有她,一些细碎的伤感在无垠的大海上漂浮,被和煦的风渐渐吹向远方……

一觉醒来天已亮,游炘念躺在床上好好感受了一番,胸口有些闷,但的确不算太难受。

游炘念下床之后往楼下走,见昨日的狼藉都已经收拾好,家具归位,垃圾清扫干净,只是墙上和地板的裂痕都还没来得及修补。

流亭坐在客厅沙发上随手翻着杂志,听见楼上有动静就抬头看了一眼,见是游炘念,招呼也没打,无趣地低下头继续翻杂志。

游炘念倒是很客气地跟她打招呼:“好久不见,流亭你的伤都好了吗?”

“嗯。”流亭随口敷衍。

流亭在这儿,说明柳小姐来了。

游炘念看了眼紧闭的会议室的门,门裂了一角,从里面传出一阵阵低语声,隐约能分辨出傅渊颐和柳坤仪的声音。

游炘念见小白不在,不知道是将东西往M酒店搬还是去买菜了,傅渊颐也不知道要在里面聊多久,她不便打扰,便回到楼上洗漱之后出门。

剩下的时间越来越少,既然醒了就不要浪费。她没空像流亭一样打发时间看书,到了车库开车上来,往地上走的时候她在想要去哪里,要再从哪个地方突破。她车慢悠悠地往前开时,突然一个人从路口转了出来,冲着她车头走过来。游炘念急忙踩刹车,车在人前半米的地方狠狠一震,停了下来。

游炘念冷汗都出来了,真是差点撞上,这人过马路怎么不看灯?

不看灯的路人不仅不看灯,甚至连差点儿撞上自己的车都没分一眼,这人穿着满是污垢的衣服,嘿嘿笑着蹦蹦跳跳继续横穿马路。

实在太危险,游炘念直接下车拉住她,几乎是咆哮道:“你不要命了?!没看见红灯么!”

有些人把生命当儿戏,有些人则万金难买明天的太阳。游炘念的生命在倒计时,她还有那么多事没做,心急火燎,看见这种轻视生命的人火就不打一处来。

吼完之后对方回头懵懂地看她,游炘念这才发现这人不仅身上都是污垢,连脸都是脏兮兮的。她头发披在肩上已经打结,身上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大冬天的只穿一件薄薄的毛衣。

这是个疯子,游炘念见她傻兮兮地笑就明白了。可忽然又觉得这疯子说不出的面熟,可怎么都想不起在哪见过她。

疯子也看着游炘念,似乎在回想什么,忽然大叫一声将她推开,指着她骂道:“游家人!游家人!你们游家没一个好东西!”

路人纷纷回头,车也被堵在路口,喇叭声四起。

游炘念认出来了,这个人是她小舅母,那个老往她家跑,一开口就要三百万的舅母!

她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游家人!哈哈哈——哈哈哈——”

小舅母大笑往前走,游炘念却呆在原地,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舅母怎么可能认出她?她现在可是在王芳的身体里。

游炘念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立即上车,将车停到路旁,匆匆下车跟了上去。

第123章

舅母不顾红灯横穿马路晃晃悠悠,走得极慢,几辆车对着她狂摁喇叭,她也充耳不闻,嘴里念念有词走到路口,继续往前走。

她走走停停,一会儿痴笑一会儿骂街,吓得路人纷纷避开,给她留下一条宽敞大道,倒是方便游炘念寻找到她。

游炘念跟在舅母身后,见舅母忽然停下脚步拉住身边的小姑娘,指着对方大骂:“游家人——!游家人没一个好东西!”

小姑娘吓得手里的可乐都掉了,拉着朋友火速逃走。舅母岔开腿边喷口水边骂,骂了好一阵子才得意洋洋地继续走。

原来舅母并不是认得她,她不过是疯了见谁都当成游家人来骂。游炘念想起出事那晚她将舅母脑袋推出车窗扬长而去之后,舅母也是这样骂。

是什么事导致她发疯?

她知道她小舅母这人脸皮特别厚,经常来家里借钱。一开始她妈妈还给一些,毕竟是自己最小的弟弟。虽然这弟弟自小离家出外游荡很少回家,什么穷凶极恶的事都做过,甚至砍掉了别人一只手坐了好多年的牢。游炘念对他的印象就是小时候他来家里过两次,每次都给游炘念带两个西瓜……

游炘念本科毕业那年他才被放出来,找不到工作,还特别大男子主义,好面子,自己不来借钱倒是一直让小舅母来借钱。

游炘念她妈也不是个脾气好的,白希不喜欢这弟弟,小时候偷看她洗澡的事让她耿耿于怀,每每提及“白永”这个名字都让她皱眉。她不想和这弟弟搭上任何一点关系,要不是看在去世的父母面上她一毛钱都不会给。

小舅母来她们家好几次,一次比一次要的多,还一副特别理所当然的模样,要不到钱就骂街,游炘念特别反感她。

按理来说这种人心理承受能力绝对在普通人之上,神经水管粗,什么事能把她都给弄疯了?她疯了之后她老公呢?她女儿呢?就让她像个流浪汉一样在路上逛荡?

游炘念一直跟在舅母身后,见她慢慢穿过拥挤的街道走到小路里去了。这条小路通往一个老旧停车场,舅母在一排排的车中挤来挤去,磕磕碰碰地向前,似乎有个很明确的目的地。

她走向停车场深处,人越来越少。游炘念小心翼翼地跟上去,身后有一缕青烟也跟着她,渐渐凝成了人形,靠了过来……

游炘念猛地回头一剑刺向那缕青烟,剑锋“呼”地一声穿过青烟,玉卮身影晃了晃,低头一看:“好凶,招呼都不打居然直接动手。”

“你干嘛跟个鬼似的一声不吭跟着我。”游炘念将剑一撤,没好气地低声道。

“我跟了你一路了,你才发现。你跟着这疯子做什么?”

“这人是我舅母,游家出事时她也在现场。”

“舅母?以前没怎么听你提过。”

“她不可能是凶手,所以我没提。”

“那你跟着她干嘛?”玉卮飘起身子往前方望去,这停车场里停着很多废弃的车,一个个落满了灰,轮胎也扁了,横七竖八地在停车场深处停着,“据我所知,你已经没剩多久时间了,心头血也没法再用几次了吧。”

“还能用最后一次。”停车场的霉味刺激着游炘念的嗅觉,初春阳光丰沛,照在游炘念身上居然让她出了一额头的细汗。

最后一次。

国泰金典,MYSTERY工作室。

傅渊颐的眉头就没舒展过。

“该说的我已经说了,要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吧。”柳坤仪捏了捏鼻梁,“为了你这事我好几天没睡好了,连带着流亭也受罪。我得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柳坤仪起身时,傅渊颐问她:“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调查的?”

“先前你到我家拜访,说有一股奇怪的势力在背后作祟,从那时开始我就盯上了。说起来我早也怀疑这个人,只是一直没有决定性证据。上回王芳尸体失踪时我便留了个心眼。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查,总算让我把这祸害扒了个干净。”

“可是,我看过她的心头血,她记忆里并没有你说的这些。”

“你不信我的调查?”

“……不,绝对不是。”

两人正说话间,一只黑色的三眼乌鸦从没来得及修补的窗外飞了进来,落在柳坤仪的肩头。

傅渊颐能看见那只三眼乌鸦,它生于冥府,已被柳坤仪驯化,专门用来收集冥府情报。

柳坤仪侧头似乎在聆听它带来的消息,脸色愈发不好,将肩膀一抖,三眼乌鸦消失在天际。

“冥君已经知道了。”柳坤仪道,“关于玉卮私放往生者重回人间,扰乱阴阳的事,以及你私开鬼道,违反四界法令的事。冥君将派遣一整队的维和部队来人间捉拿你与游炘念。”

“冥君这么快就知道了?”傅渊颐有些诧异,“从没见过政府部门办事效率这么高过。”

“你倒还有心思调侃。你和梦魇兄妹交过手,不用我说你也记得他们的厉害。现在不只是他们,起码有十几位和他们一样厉害的维和部队军人被派来,这些人破坏力极大,手段无比凶残。别说捉你们这两只小蚂蚁,就算踏遍四界也不是件难事。”

“这么厉害?”临邛从傅渊颐头上浮起来,鬼气森森,“上次本王没机会和他们比试比试,这次正是好机……”

柳坤仪没好气,一掌将她压了回去:“你省省,少在这里煽风点火。”

被迫回到傅渊颐身体里的临邛:“……”

傅渊颐哈哈大笑:“能这么欺负我们家鬼王的也就只有你了!”

柳坤仪一甩袖子,“哼”一声道:“从小没正形,究竟什么事才能让你紧张?冥君已经派人来,说明这次他不准备再给傅柳两家面子。他们从冥府来不知走的是什么道,若是按手续慢慢来人间,人间时间起码也得过好几个月;但如果他们直接开鬼道杀来,每一个下一秒都有可能和他们狭路相逢。渊颐,我知道你主意多,看你这么轻松,难道你已经想到办法了吗?”

傅渊颐喝了口面前的茶,缓声道:“并没有。”

“临邛恢复真身或许能抵挡屠苏和瑞露,剩下的交给流亭她们六鬼好了。”

傅渊颐摆摆手:“流亭她们不一定是维和部队的对手,上回她深受重伤,到现在我还过意不去。”

柳坤仪脑仁一阵阵发疼,就快要控制不住一把抽出她的巨刀将傅渊颐劈成两半的冲动:“这也不行那也不要……你倒是说个对策啊!”

傅渊颐说:“对策是没有,大不了硬碰硬。”

“硬碰硬?你拿什么跟维和部队硬碰硬?屠苏一个武器囊就可以将你们全部扫平,这还要我提醒你吗?”

听柳坤仪的声音极怒,傅渊颐倒是非常自在,露出一个深不可测的笑容道:“这可说不准。我有秘密武器。”

“秘密武器?”

傅渊颐点点头,表情又变得严肃:“不过在此之前,心头大患得除。”

……

最后一次。

游炘念将魂元玉握在手里,悄声走上去。

“难道你要将最后一次宝贵的机会用在这个人身上?”玉卮提醒她,“如果浪费最后的机会,你可能永远也无法揭开凶手的真面目,难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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