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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炘念低垂着头,强行忍耐。
卢漫的车开到城区,一路往海边开去。
抵达港口时漫天繁星,她的“a”号游艇停在那儿,像一只沉睡的小兽。
“你怎么会来这里?”
卢漫回头,见蒋铮青的车不知何时停在她身后。
卢漫只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将目光转了回去,不知道在看海面、星夜,还是a。
蒋铮青从车里走出来,站到她身边。两个人就这样默默无语。
太阳下山后温暖不再,风里的寒意愈发明显。
蒋铮青站得累了,坐到沙滩上,拉卢漫一起坐下。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这儿了呢。”蒋铮青望着a号,这么多年,这艘游艇没再出过海,就像卢漫从未去游炘念的墓地看上一眼。
蒋铮青望着卢漫的侧脸,卢漫望着前方,无奈的沉默,这是蒋铮青非常熟悉的场景。
刘可这一觉也睡不踏实,乱七八糟的梦一个接一个。
屋里的门窗都关着,很闷,脚趾尖发燥。刘可闭着眼,后背像贴着滚烫的锅底,汗湿透了她的睡衣。
她不耐地翻了个身,侧躺着,感觉面前似乎有什么东西遮挡着,她幽幽地睁开眼,姜琴那张可怕的脸就在她眼前!
“啊——啊啊啊——!”刘可大叫惊醒,正在里屋小心翼翼找寻线索的游炘念也被吓了个结实。她赶紧放下刘可的电脑,把十方镜护在胸前,假作在屋里巡视,快步走了出来问道:“怎么了刘小姐。”
刘可就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浑身是汗,刚才那噩梦着实可怕,害她膀胱一松似乎滴了几滴尿……
“我……去……妈的又是这种梦!”刘可愤然起身,正想骂游炘念两句出气,目光刚移到她面前便彻底呆住,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彻底不见,惊恐万状地看着游炘念。
游炘念也被她这表情吓着,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啊……”刘可颤抖的手指指向游炘念手中的十方镜,游炘念低头一看,十方镜模模糊糊地映出刘可身后有一团黑色的轮廓,似人非人,正咧嘴在笑。
“鬼——!鬼啊啊啊——”
刘可连滚带爬飞出屋子,游炘念虽然也害怕,但毕竟自己也是鬼,死死地抱着十方镜往镜中的黑影方向看去,却什么也瞧不见。
不对,如果有鬼她是能看见的。
刘可一出门就撞上了傅渊颐,本该欢腾的院子里竟只有傅渊颐一个人,荒凉如野郊。傅渊颐扶住刘可问道:“怎么了?”
“鬼!在里面!”刘可这会儿是大写的屁滚尿流。
傅渊颐眉峰微挑,拿着伞向屋里走去。
刘可一路目送傅渊颐进屋,看她进去之后里面也没动静,半晌没人出来也没人吭声,刘可哆哆嗦嗦地靠近,探着脑袋往里面看。
“大师,你还在么?”
“嘘。”傅渊颐站在屋子正中央,撑着她那把黑伞,似乎在找什么。
“大师,你在玩什么呢。”刘可问道。
傅渊颐没理会她,食指依旧贴在唇上,示意她别出声。刘可发现屋子的窗户上不知何时被写上了古怪的红色符文,符文上洒了一些黄色粉末,看上去真挺渗人。
黑影不见,傅渊颐这副样子着实诡异,刘可忽然想到不知在哪里看见过,说室内打伞便是“见鬼”方法之一,立马吓得不敢动弹了。
傅渊颐将屋内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又让游炘念拿着十方镜走了一趟,一边思索一边合上了伞。
“奇怪。”她说。
“奇怪什么?”刘可问。
“找不到鬼。”
傅渊颐这句话比“找到了鬼”还让刘可心慌。鬼找得到说明好除,但找不到……是这鬼高一丈,还是它藏得深?连这看上去很厉害的神棍都找不到?
刘可有点恼:“大师,我可是给了重金,这件事你要是办不了早说话。”
傅渊颐说:“有办法,但需要你配合。”
“您说,怎么配合。”
“你脸上的伤就是在这房子里出现的吧。”
“对。”
“准备三个碗和充足的酒水米食,今晚十二点等着我。”
刘可呆住:“十……十二点?不能早点儿么?”
“早点儿哪有鬼。”
傅渊颐最擅长的便是吓人,刘可头发都快被吓秃一层。
“那我本人要来么?”刘可问道。
“你不来我用什么引鬼。”
“敢情我就是陷阱里的那块肉啊!大师!没你这么吓唬人的,你是要招鬼么?”
傅渊颐说:“你带上王芳和十方镜,鬼近不了你身。”
“真的?”
傅渊颐没再说话,离开了。
游炘念全程没看她一眼,也没跟她说一句话。
傅渊颐走出刘可家时,临邛慢慢从她肩头浮现,揉揉惺忪的睡眼,一开口就是八卦:“你和小胖子吵架了啊?”
傅渊颐没回答,给林泽皛打电话:“是,我现在回去一趟,你来接我。”
刘可让游炘念去准备傅渊颐交待的东西,管家说那位傅小姐把所有客人都哄走了,他也不敢对傅小姐说叨。也罢,轰趴不过是放松一下,把藏在房子里的鬼抓出来才是最重要的事。她看了一眼挂钟,十点十五分。
“那个……你今天迟点睡。”刘可说,“你得陪着我。”
管家说:“是。”
刘可看了眼瘦得跟麻杆似的管家,能有七十了吧,满脸褶,往这儿一站别说挡鬼了他自己就挺像鬼的。
“还有别人吗?人多壮胆。”
管家说:“郑婶她们都下班回家了。”
“啧……”
刘可四处张望,偌大的房子里就管家和那王芳,感觉都不太靠谱。
手机响了起来,她拿来一看,顾冬晨的微信。
“之前那位傅小姐要我们先走,可我放心不下你。你没事吧?”
来得巧啊!刘可马上回复:“你在哪儿呢?今晚来我这儿睡吧。”
顾冬晨回复得飞快:“真的吗?方便吗?”
刘可心里窃喜,有这么个痴情的同性恋也挺好,起码随叫随到。想了想又说:“你来的时候再带俩男的来。”
女属阴男属阳,管家老得可以忽略性别了,剩下的全都是女的,阴气太重,得补补。
顾冬晨答应下来,刘可特意补一句:“我等着你哈。”
“嗯!马上到!”
刘可歪歪嘴角,说一句:“傻子。”把手机丢到一边。
游炘念不知道今晚傅渊颐想做什么,但听她要的那几样东西似乎是真要招鬼。
今晚或许是个好时机。
她坐在夜晚的树下,风刮过稀疏的枯黄树叶沙沙作响。
她将魂元玉握在手中,等待午夜十二点的来临。
第38章
顾冬晨来的时候只有她一人,刘可很不满意:“不是叫你带两个男的么!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
顾冬晨说:“实在太晚了,大家都睡了联系不上。”
“啧!”刘可坐在泳池边的沙滩椅上,那闹鬼的卧室她是不敢再待,“算了,你来也行,多一个人多一个胆。”
“大晚上的你要做什么?”
刘可不想跟她说撞鬼的事,怕把她给吓走了。顾冬晨看着对她还是有情有义,一会儿要真弄出个鬼来指不定顾冬晨能为刘可奋不顾身一把。
“回头再跟你说。让你陪我过夜还不好?”
顾冬晨笑笑,有些羞赧。
时间一分一秒向午夜十二点靠近,刘可让顾冬晨、管家和游炘念围着她坐,自己躲在最里面。
每次风声吹过都能惊起她一身鸡皮疙瘩,即便把屋里和院子里所有的灯都打开依旧有照亮不了的黑暗角落。刘可死死盯着那些看不清的地方,总觉得恶鬼就藏在那儿。
大概是注意力太过集中,门铃响的时候吓得她肝胆俱裂。
按门铃的是傅渊颐,她穿着游炘念第一次见着她时的那件毛领大衣,黑灯瞎火墨镜不离身,手套黑伞,只是多了一个古怪的布袋。林泽皛跟在她后面,穿了一件连帽衫,帽子盖在脑门上压着蓬松的刘海,几乎看不见她的眼睛,她全身上下贴满了黄色的符纸,活像个移动木乃伊。
“大师!你吓死我了!”刘可后槽牙都还处于受惊状态,“大晚上的你还戴墨镜,能看得清么?你要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快点抓鬼吧!快疯了我。”
顾冬晨诧异道:“抓鬼?”
刘可没理她,让管家把碗和食物都拿出来:“给大师盛上,吃饱了好干活。”
傅渊颐一面说:“这不是给我吃的。”一面将左手的手表从袖子里推出来,对着黑漆漆的院子里绕了一圈,游炘念似乎听见微微的震动声。
刘可说:“那是给谁吃的?我晚饭吃很饱了。”
傅渊颐把手表推回去,说:“给鬼吃。”
刘可差点跪了。
午夜十二点,两日交替之时阴气最盛,正是鬼门大开之时。而两道相交的中心留着白日里路过的人气,气场最为混乱,鬼便是寻着阳气来的。鬼一般看不清事物,但能嗅得到,听得到。午夜十二点在路口敲碗便是最容易招鬼的方法。
傅渊颐让管家把三个碗都盛满了饭,以三角形的方式放置在通往卧室和通往泳池的道路相交处,每碗饭上面插根香,点上。
“你过来。”傅渊颐向刘可招手,刘可犹犹豫豫地过去,傅渊颐把筷子塞给她,“拿着。”
林泽皛拿出四张符纸贴在院子的四角,再用红线穿过符纸,贴着墙壁绕院子一圈,唯独大门的地方剪开一个口。傅渊颐把布袋递给她,布袋里装的是纸灰,她沿着大门口一路往院子里洒了一条灰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