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夂槿
手机就是在此时震动的。
其实解锁之前,盛晏并没想过会是顾执奕发来的信息——
一来他确实没有提前告诉过顾执奕自己的生日,二来今天并不是他们约定好的见面日期。
以两人最近大半个月来的相处状态,盛晏并不觉得顾执奕会在今天发信息给他。
对于最近的状态,盛晏当然也是不大爽快的。
原本明明有过更多亲密时刻,现在却好似强行被抽离掉了,不爽大抵是人之常情。
但也不至于太过影响情绪。
毕竟盛晏近期工作依然很忙,和林楚那项合作依然在有条不紊推进中,他现在除去和顾执奕的见面之外,其他时间基本又都是泡在公司里了。
加之更重要的——
更重要的是,其实盛晏看得出来,也能感觉到,顾执奕分明比他更不爽快,更要被两人最近状态磨得焦躁难耐…
盛晏就又有些恶趣味般觉得没那么不爽了,甚至有两分好整以暇,想要看一看小顾同学究竟能忍耐到什么时候。
却不想会在今天意外收获答案——
看清顾执奕发来的信息时,盛晏就讶异挑了挑眉。
这声“哥哥”竟像是有些许久违了。
片刻怔愣,盛晏没发去什么揶揄的话,只利落回了个“好”。
——
总归要先等见了人再说。
回完这条,看了眼时间,盛晏又发去一条——
晚饭吃过了吗?
两分钟后收到顾执奕回复——
还没,我暂时还不饿。
就像是生怕说自己“饿了”,就会被盛晏赶去吃饭,不让去找他了一样。
盛晏不自觉微微弯了弯唇,没有拆穿什么,只是又问——
我这里只有清汤面,要不要吃?
其他菜已经被吃得所剩无几了,只有长寿面不受影响,汤是盛晏母亲做好现成的,顾执奕要吃的话只需要临时再煮面进去就好。
这次顾执奕倒是秒回了——
要吃,谢谢哥哥。
莫名就又变得乖顺起来。
盛晏哼笑一声,他放下手机没再回复,而是起身直接进了厨房煮面。
门铃被按响时,盛晏刚刚盛好一碗面,还给顾执奕额外加了一个完美的荷包蛋。
门打开,熟悉的高大身影出现在面前。
目光相对,不知是不是因为近来见面总是在酒店,见面后也总是直奔主题,因而竟让今天这样的见面显出了两分微妙的陌生感。
空气片刻安静,盛晏才率先开口笑问:“怎么忽然想到要过来?”
盛晏猜到了顾执奕是看了他朋友圈才决意要过来的,只是没想到顾执奕薄唇微抿,出口的却是一句分外直白的:“来陪哥哥过生日。”
盛晏瞬时微怔,又很快反应过来:“你看到过我身份证?”
除此之外,盛晏想,顾执奕确实没什么能够得知他生日的机会了。
顾执奕点了下头,片刻迟疑又没能忍住低声抱怨:“不然哥哥根本都不会告诉我今天过生日。”
其实盛晏这个年龄,已经不会大张旗鼓过生日了。
早自他念大学至今,就已经习惯了每年这天白天回他父母家,一家三口一起在家里吃顿家常饭,晚上再同严寒出去喝两杯,兴致好时应付一下严寒拉来的狐朋狗友,玩一玩乱七八糟的酒桌游戏,兴致一般时干脆喝完酒就各回各家,第二天还得照常起来工作。
这也就算是过生日了,因此在盛晏看来,确实没有额外告知顾执奕的必要。
可现在听了顾执奕的低声抱怨,看面前人仿佛脑袋上无形的耳朵都耷拉了下来,盛晏却并没有解释说自己其实并不好好过生日,反而意有所指般道:“我还以为你已经没兴趣知道我的生日了。”
当然听得出盛晏这句话的言外之意,顾执奕身形微绷,没有立刻接上话来。
半晌,他也只是摇头低低说了句“没有”,就又格外生涩转移话题:“我闻到香味了,哥哥已经煮好面了吗?”
气场冷酷的狼王又莫名回退成了眨巴大眼睛的小狗,盛晏看得好笑,终于暂时松口,侧身让他进来:“去洗手,面已经在饭桌上了。”
顾执奕立刻快步走向了洗手间,又很快洗好手出来,在饭桌前坐了下来。
此时饭桌上的残羹剩饭都已经被盛晏收去厨房了,只空荡摆着给顾执奕的一碗面。
盛晏也随意拖开旁边椅子坐下,一只手托着下巴看顾执奕吃面——
顾执奕吃饭速度其实并不算慢,但也不像大多同龄大男生那样狼吞虎咽不顾形象,而是好像自带一种沉稳的矜贵感。
不过很快盛晏就发现了,他在看顾执奕,顾执奕也在看他。
或者该说是偷觑,好似在打量观察什么,又一副欲言又止模样。
盛晏干脆直截了当问了出来:“有话要说?”
顾执奕又吃下一筷子面,才斟酌措辞般低声开口:“哥哥心情还不错?”
其实顾执奕这个问题问得委婉,可联系起他今天会突然跑来,还仿佛一扫先前表露的冷淡态度,盛晏就已经将顾执奕心中所想猜了个大概。
“我都多大人了,”盛晏忍不住好笑道,“早该过了计较这种事情的年龄。”
一起吃所谓的生日饭吃到一半,爸妈就临时去忙工作这种事情,盛晏确实已经很习以为常。
非要说的话,他爸妈倒是比他自己更介意,尤其是他母亲直到现在依然如此,今天临走前还表现得格外歉疚。
但盛晏是真的完全能理解,也不会因此生出什么负面情绪。
况且…
“况且…”盛晏又转而轻笑道,“况且尤其是我自己工作了以后,其实也有不少因为忙工作没空陪他们的时候。”
因此盛晏是真的对这样的情况适应良好,发那样一条朋友圈也纯粹出于自我打趣而已。
见盛晏这样说时神态语气都很自然,没有半分勉强亦或刻意掩饰什么的模样,顾执奕才终于确定下来,盛晏好像是真的没有因此而在生日这天情绪不佳。
可也正因此,顾执奕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后知后觉想,如果盛晏是真的毫不在意这种情况,那自己今天的突然出现,会不会就显得太贸然了…?
会不会盛晏其实…也并不多需要自己出现在这里?
这样的念头涌上脑海的瞬间,顾执奕握着筷子的手指就又倏然攥紧了,甚至吃面的速度都在不知觉间慢了下来。
可却听盛晏的轻懒嗓音又忽然在耳边响起,依然是那副轻描淡写的口吻,可出口的话却让顾执奕瞬间就眼眸连带心尖,都为之一颤——
“不过,小顾,今天看到你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我还是很开心。”
盛晏这句话的语气竟没有分毫打趣调笑意味,反而罕见的认真。
望向顾执奕的眸光亦如此——
那双总是染满揶揄笑意的桃花眼里,此时此刻敛起分外真挚的光。
只消一眼,顾执奕就近乎要溺毙在其中。
他握着筷子的修长手指紧了松,松了又紧。
好半晌也只呐呐讲出一句“哥哥开心就好”,讲完甚至不敢再看盛晏的眼睛,闷头便又喝起了碗里的汤。
只留给盛晏一对隐藏在黑色发丝下的,泛起明显淡红的耳根。
看得盛晏格外愉悦。
不过很快,小顾同学竟就又能“别扭”起来——
顾执奕把一碗面吃得连汤都不剩,主动把碗收进厨房后,他才好似想起什么般问盛晏:“哥哥今晚有什么安排?”
语气里分明就染了不自知的希冀。
盛晏一瞬犹豫,还是如实道:“严寒和周震约了我喝酒。”
周震先前的比赛成绩优异,间隔大半个月,恰好昨天过来海城,又该准备参加下周的决赛了。
果然,盛晏话音落下,顾执奕薄唇就又抿了起来,下颌线轮廓也又绷得很紧。
盛晏当然看得出来,也知道顾执奕想听什么。
如果是在以前,盛晏大抵不会介意直接发出邀请,问顾执奕要不要一起去。
可现在,盛晏存心想要给顾执奕扳一扳这兀自别扭的,对自己情绪需求总是不够坦诚的坏毛病,因此盛晏不但没有发出邀请,反而“火上浇油”般道:“我再过半小时就要出发。”
顾执奕垂在身侧的手指倏然收紧。
盛晏只当没看见,兀自进了自己房间换衣服——
他今天来得早,在家里换上了家居服。
现在要换回外面的衣服。
顾执奕当然也跟了过来,像个门神一样直愣愣站在盛晏房间门口。
在看到盛晏换上一件格外吸人眼球的黑色镂空高领毛衣时,顾执奕终于忍不住再次开口,低声直白问出一句:“哥哥能不去了吗?”
盛晏动作瞬时一顿。
他当然想到了顾执奕会忍不住,可却以为顾执奕最多会问能不能带他一起去,却没想到顾执奕竟直接问他能不能不去…
盛晏眉梢又高高挑了起来,并没有立刻给出回答,而是轻飘飘反问:“你有什么更好的提议吗?如果能提出来个更让我感兴趣的活动,我可以考虑一下。”
他讲这句话时甚至下巴都是微微抬起的,那份矜傲简直浑然天成。
这一次,顾执奕没有立刻出声。
从和盛晏相遇起至今,两人相处的种种画面都在顾执奕脑海中,如同电影般一帧帧倍速回放。
最后定格在了刚刚坐在饭桌前,盛晏好似分外真挚望向自己,说出那句“今天看到你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我还是很开心”。
这长达大半个月的自我拉锯,亦或该说是这样多年早已植入心底的秩序,与本能里对失控的排斥,都好似在这个瞬间开始坍塌,下陷…
最后印刻在顾执奕脑海里的,竟只有盛晏那双弯起的含笑眉眼。
又想起了自己还没有送出手的那颗红莲色宝石,顾执奕倏然阖了阖眸,复又睁开。
似是终于下定什么决心般,顾执奕好似无师自通,又许是真的已经甘愿臣服,他垂眼望向盛晏,嗓音沉缓一字一顿问出一句:“想和哥哥一起看到哥哥二十九岁第一天的日出,哥哥愿意赏赐我这个机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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