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空菊
这片街区虽然老旧,但很有复古氛围,加上挨着一所大学,本就是年轻人爱来的地方。
“哟,大忙人终于来了。”方思源调侃了白昙一句,交代设计师就按他刚才说的来,接着带白昙来到了街对面的奶茶店。
点上两杯奶茶,一杯半糖,白昙的,一杯全糖,方思源的,两人在室外的椅子上坐下,早春的阳光晒在身上舒适得恰到好处。
许久没同步近况,方思源率先问道:“你跟崔灼怎么样了?”
“挺好的。”白昙说,“上周刚见了他爸妈。”
崔灼的爸妈比白勇和李婉要好相处得多,对出身平平的贺超也很是热情,丝毫看不出曾因秦涵出柜上演过一出男女混合双打。
白昙悄悄问崔灼,是不是他妖魔化了他爸妈,明明老两口对他们的性向接受良好。崔灼说可能是已经躺平,不再指望把他和秦涵掰直,而一旁的秦涵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接话道:“你们真觉得是他们自己看开的?”
“不然呢?”白昙问。
“是因为你出柜了。”
白昙不解:“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们爸妈一直认为儿子是同性恋是他们造了孽,觉得自己非常不幸。”秦涵说,“你们家家业比我们家大,结果儿子也是同性恋,他们一下就平衡了,原来这世上还有人跟他们一样惨。”
白昙:“……”
“你可以这么理解,倒霉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你会觉得命运不公。但有人跟你一样倒霉,你心里就会好受得多。”
“你这解释太阴暗了。”白昙说。
“心理平衡之后,再从利益角度出发,你们家是一座大山,能跟你们捆绑在一起,他们可能还要谢天谢地自家儿子是个同性恋,能被白家小少爷看上。”秦涵越说越阴暗,“所以只要接受我们的性向,家里的事业就能坐火箭起飞,还能多两个家人,他们能不高兴吗?”
好好的亲情被剖析得这么彻底,白昙简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还是崔灼总结道:“说得有道理,你可以闭嘴了。”
拉回思绪,白昙喝了一口奶茶,只听方思源又问:“你们两家就这么联姻了?”
“对。”白昙说,“开了一家新公司,由我和崔灼控股,万维青棠和后面新开的酒店都挂在这家公司名下,算是双方父母送给我们的礼物。”
“靠。”方思源调笑着骂道,“别说了,再说我要眼红了。”
白昙没说白韵竹还送了他和崔灼一套大平层,问:“你手里资金还充裕吗?我看你这店面挺大的,装修下来肯定要花不少钱。”
“不是我出钱。”方思源掏出烟盒,点上了一根烟。
“那谁出?”白昙奇怪道。
“裴艾维。”
白昙差点没被奶茶给呛着,难以置信又恨铁不成钢地瞪着方思源:“你缺钱可以找我,怎么又……”
方思源笑了一声,在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怎么,你觉得我又出卖肉体?”
“那……”白昙实在不理解,难不成方思源去找裴艾维拉投资?
“我累了。”方思源吐出一口烟雾,语气平缓地说,“他把靳恺赶走后,派了个人来监视我,不允许我跟任何男人深交。就连我他妈去酒吧约个炮,他都能半路把我截走。”
白昙突然想到去年平安夜那晚,裴艾维亲手毁了方思源对他的念想,一时间难以评价。
“后来我想开了,睡他我也不吃亏,他技术确实还行,只有他能不用手把我X到高潮。”
白昙:“……”救大命。
“到现在跟他睡了几次,每次我都会给他二百,所以不是我出卖肉体,是他上赶着卖。”
“他真会要那二百?”白昙问。
“他敢不要就没下次。”方思源又抖了抖烟灰。
“但是……”白昙咬着吸管,看了看对面正在装修的店铺,说,“好像还是他给你的钱多。”
“没办法。”方思源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我看上哪个店铺,他就买哪个,我真的累了。”
好吧,白昙发现他还是估了裴艾维对方思源的掌控欲。
“还记得我之前说我不怕他吗?”方思源问。
“记得。”白昙说。
“那是因为我了解他,知道他很在乎自己的身份,不屑于做一些纡尊降贵的事。”方思源说,“但现在他是彻底不要脸了,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嗯……白昙大概理解了,之前裴艾维总想着让方思源主动服软,所以并没有使出一些自降身份的手段。哪知方思源压根懒得搭理他,他也只有没皮没脸地往人身边凑了。
方思源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他拿起来看了看,在烟灰缸里摁灭烟,说:“设计师找我,我过去一趟。”
趁方思源离开的空挡,白昙给崔灼发了条消息:【今晚你试试不用手】
【[火][爱心]:?】
对面的椅子突然被人拉开,白昙正想说方思源怎么这么快就回来,抬头一看,坐下的人竟是裴艾维。
两人在酒店碰面时,白昙都会尊称一声“裴先生”,但在工作场合之外,他自然不会那么客套,问:“你怎么在这儿?”
看了眼街对面的方思源,正和设计师聊着天,对这边的事毫无察觉。
“来了有一阵子了。”裴艾维交叠起双腿,不紧不慢地说,“一直在车里,不想打扰你们。”
白昙不认为裴艾维只是单纯想出来晒个太阳:“那你现在单独找我是有话要说?”
“我跟舒婧离婚了。”裴艾维轻描淡写地扔下了一记重磅炸弹。
白昙心里一惊,问:“因为方思源?”
“不是。”裴艾维笑了笑,说,“她家里遇到一些事情,离婚是我们商量好的结果。”
“那等事情解决,你们又会复婚?”白昙问。
裴艾维转过头去,看着街对面的方思源说:“不会。”
“……因为方思源。”
“有这部分原因。”裴艾维收起视线,“对我和舒婧来说,婚姻只是一场生意,没有更大的利益点就不会复婚。至少在我这里,不会有任何利益超过方方对我的吸引力。”
之前还一口一个小狗,好像走丢了也不可惜,现在倒是把人放到利益之前了。
“你要表白应该对他说。”白昙说。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很喜欢他。”裴艾维说,“你是他的好闺蜜,我希望你不要给他吹风,加深他对我不好的印象。”
原来如此。裴艾维找上白昙说这么一大堆,敢情是怕白昙在方思源面前说他坏话。
白昙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之前是谁那么高高在上、胸有成竹来着?
对面的方思源突然看到了裴艾维,皱了皱眉,撇下设计师,穿过缓慢行驶的车辆来到了两人身旁。拉开椅子坐下,重新点上一根烟,方思源不冷不热地问:“你来做什么?”
“来给你说一声,我要回香港办事,下周末才回来。”裴艾维说。
如果白昙没记错,方思源和裴艾维同居那会儿,抽烟都只能偷偷地来。方思源只知道裴艾维什么时候下班,从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更不指望裴艾维会主动向他报备行程。
“哦。”方思源不甚关心地应道。
“回去离婚。”裴艾维说。
方思源很轻地挑了挑眉,眼底泛起一片波澜,但立马恢复如常,说:“关我屁事。”
裴艾维看了看时间,说:“我该去机场了,回来再找你。”
停在路边的黑色商务车汇入了车流之中,刚刚还一脸淡漠的方思源烦躁地把烟摁灭,说:“他有毛病?离婚干什么?”
“不是为你。”白昙观察着方思源的表情,说,“他刚说是舒婧家出事了。”
方思源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还好,吓死老子。”
“你是不是怕他对你认真?”白昙基本看明白了,“你怕自己又陷进去。”
“你不懂,人的性癖是很难改变的。”方思源拿起奶茶喝了一口,发现已经冷掉,又放回了桌上,“他最烦人的点是总想让我服软,但他先给我服软了,你明白吗?”
“明白,他改掉了缺点,变成完美daddy了。”
方思源就是喜欢比他年纪大的爹系男友,这是没办法的事。只要裴艾维把他那股爹味控制得刚刚好,那他就是生在方思源的性癖上——而他做到了。
只是有过被伤害的经历,方思源已经不敢再轻易相信裴艾维,所以他怕裴艾维真为了他离婚,因为这会让他陷入巨大的矛盾之中。
一边是过去的经历告诉他这个人不可靠,一边是实实在在的诚意让他产生动摇。
“再完美在我这里也有污点。”方思源说,“我不会接纳他,所以我讨厌他突然变得像个人了。”
“我懂。”白昙说,“你可以接受他在你身边,但你不会像以前那样把全身心交给他了。”
“我也很羡慕你跟崔灼那样,一路走来修成正果。”方思源耸了耸肩,自嘲似的说,“但怎么可能有daddy像崔灼那样对你那么纯粹?”
“嗯。”白昙,“我对他也很纯粹。”
“是咯。”方思源说,“所以你别看我跟裴艾维的关系那么畸形,在我看来这已经是最合适的状态了。”
更进一步,让人不安心,后退一步,大茄子也不让,能保持这微妙的平衡就不错了。
“或许,”白昙若有所思地说,“这也是最圆满的结果了吧。”
第74章 (完结章)
周末上午,崔灼泡了杯咖啡,来到新房的露天阳台上探索新地图。
这套大平层是白韵竹送给他和白昙的“新婚”礼物,两人平时过来住的机会不多,小区里的一切对崔灼来说都还很陌生。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人工湖几乎占据了整个小区,湖边修有林间绿道,被绿植包裹住的住宅就像是修在了公园里。
阳台上摆放好了烧烤的用具,厨房里响着忙碌的声音,是崔白两家的阿姨专程过来为这次聚会做着准备。
喝了一口咖啡,呼气一口新鲜空气,这样的周末简直不要太美好。
“崔灼。”屋子里突然响起了白昙的叫声。
崔灼端着咖啡杯返回屋内,由于他没有应声,书房里的白昙陡然拔高了音量,急促的语气中带上了他惯用的撒娇:“崔灼!老公~”
“来了。”走进书房中,崔灼扫了眼满桌子的报表,问,“怎么了?”
“你帮我看看,这两个数字怎么对不上啊。”白昙用笔尾戳着脑袋,“明明账是平的,哪儿出问题了?”
崔灼翻了翻白昙打的草稿,说:“这里不能直接相加。”
抽走白昙手中的笔,在空白的地方列了一个公式,崔灼又说:“你再算算。”
“我就是这么算的来着。”白昙把计算器清零,又戳了半天,结果这一次数字对上了。他抬起头来,眨巴着双眼看着崔灼,“你好厉害。”
“是你笨。”崔灼说。
“我们换个工作吧。”白昙环住崔灼的腰,蔫巴巴地靠在他身上,“我去当酒吧老板,你来帮我管理这么多家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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