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归来山
李雁心跳蓦地漏了一拍,“你是觉得我比不上他们。”
“我没有这么说过。”
可是其他的人,他的同事,那些上层阶级的贵族们,无人不是这么想的。
他是比不上傅纪书心里那个藏着掖着说不出口的未婚夫,却也比不上易阳。
所以明知道易阳给他下药,明知道是易阳装可怜装无辜,还是有无数的人站在他那边,指责自己的不配德。
傅纪书大概是没了耐心,他去了外面,很长时间没再返回卧室。
李雁的视线一路跟着他,直到再也瞧不见,脸上诸多表情散得一干二净,思来想去,还是又起身跟上。
没等走到门口,却又和对方迎面撞上。
傅纪书语气难得有些无奈,“去睡,别跟着我。”
李雁睫羽缠着,很是低落,“你可不可以,稍微在意一下我。”
他不是要求傅纪书也爱他,他想要的只是一个态度,傅纪书答应和他结婚,那就不应当再与其他omega往来频繁,落人口舌。
他更希望傅纪书能承认他的存在和身份,好让人不要总是拿他欺辱。
可是傅纪书还是问他:“你还想要什么?”
还想要什么……人总是贪心不足,他什么都想要。
但李雁知道自己已经要得很多了。
傅纪书当真无情,连这点贪欲都要掐断苗头,是不是等着哪日标记清除手术实验成功,他便会毫不留情将自己踢开。
李雁呼吸急促了一点,闷痛的心重重撞着胸膛,像是要破开血肉,他眼前花了一下,又缓缓归于平静。
李雁抬了抬眼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想要。
但是真或者假,只有他自己清楚。
傅纪书眉心微微一蹙,“或者,你想要工作?”
李雁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联想到工作,脑子里浮现出易阳抱着傅纪书风衣站在他身边的场面,又觉得不甘心,于是弯了弯眼睛,故作轻松对着傅纪书笑笑,“如果你愿意的话,我都无所谓的。”
他做不了傅纪书最完美的伴侣,只能尽量听话一些,让这段摇摇欲坠的婚姻延续下去。
但傅纪书很不喜欢他说“随便”。
他淡淡道:“我不建议你再去工作。”
“为什么?”
“不合适。”
他只这么说,不是什么合理的理由,李雁也并不是很想要什么工作,他想着算了,没有异议,“那就不去。”
他在34星做前台的时候总有alpha趁机揩油,有的摸一摸他的手背,有的甚至想碰他的屁股。
34星那些穷凶极恶的低阶alpha很难找到信息素适配的omega,便会将手伸向没有信息素的beta和一些已有家室的omega。
这些调戏和勾引,李雁见了很多,却意外地都不曾轻易松懈。
34的那些alpha都说他清高,唯有见到傅纪书之后,这些贴在身上的标签像是一夜之间被摘去,被人标榜着自视清高的人用了最卑劣的方式勾引了来自中央星军部的上将,如愿以偿和他结了婚。
如同山鸡飞上枝头变凤凰一般,离开了这个小小的,偏远的,浸满硝烟战火的星球。
李雁想起那段荒唐的情事便觉得可笑又落寞,结婚以后打破了他很多的幻想,所有的一切还是那么糟糕,甚至还能更糟。
他像是陷在了泥沼里,根本无法抽身,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吞噬。
但他放不了手。
已经拿到手里的东西,该怎么才能轻易放回原位。
他深吸一口气,将思绪抛之脑后,“今晚能陪我——”
傅纪书的光脑亮了。
紧接着是书房门上的提示仪,提醒他们有人在门外徘徊。
李雁诧异道:“谁呀?”
他转身要出去,却被傅纪书抓住了手腕,“待好。”
他调出监控,一边看着镜头一边往外去,打开了家门。
那一瞬间,李雁闻到了一股橘子味。
易阳站在门外,笑颜如花,怀里还抱着傅纪书的风衣,声音清脆又明亮,“纪书,你外套还在我那放着,忘记带走了。”
傅纪书没伸手去接,“谁放你进来的?”
这栋房子是军部分给傅纪书的,内外都是巡警,进来要做通知和登记,是整个中央星最安全的地方。
易阳道:“门卫机器人呀。”
他探头往屋里瞧,说:“我还是第一次来你家呢,你不邀请我进去坐——”
他话没说完,视线和站在屋里的李雁迎面撞上。
易阳之前见过李雁几次,还闹了矛盾,但转头就不记得对方长什么样了。
一开始还知道他生得漂亮,到后来也忘得干干净净,只想着一个低阶的omega能好到哪去,如今再一瞧又焦躁起来,提醒着他傅纪书已经和李雁结婚了。
他冷哼一声,收回视线,又望向傅纪书,却只看见对方冰冷的神情,一下子吓得不敢开口。
傅纪书道:“你若是想要便自己留着,不用还我。”
通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拨给了巡警,他语气平静,听不出太多的情绪,说:“很晚了,回去吧。”
易阳只能说好。
傅纪书关上门,回身看见李雁正愣愣站在房门边,卧室里微弱的灯光映在他的身后,方才好不容易才重塑起来的外壳,在这一瞬间再次变得支离破碎。
李雁手指不住地发颤,那股浓郁的橘子香像是利刃一般来来回回割着他的血肉,弥漫在这栋房子里,如同剧毒蚕食他的身体。
他摆脱不掉这样的恐惧和厌恶,却一下子没了话说,忽地垂下眼,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没有大吵大闹发脾气,也没有哭,只是平平静静低声道:“我累了,先去睡。”
傅纪书忽然感到一阵烦躁。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不是有四六级考试,祝大家都过明天见,晚安~
第12章 傅纪书,我走了
每过一段时间李雁的身体就会无可避免地变得很疲惫,说起来其实已经习惯易阳插足他的婚姻了,他甚至没力气去生气,只觉得好像也很正常。
傅纪书没有表态,他默许了易阳的靠近,如果不是易阳,大概还会有别的人。
只是自己捷足先登了而已。
李雁没理会傅纪书,先进了卧室躺上床,夜灯泛着微弱的暖光,身体仿佛在不断下陷。
昏昏欲睡时,他忽然听见房门响了一下。
前段时间可可学会了开门,总是会在夜里自己钻进来,安静地窝在床边陪伴李雁,他还以为是小狗,含含糊糊喊它:“可可……”
回应他的是alpha无意识间带着压迫的宽厚胸膛和信息素。
傅纪书俯身在上,越过他,伸手关掉了夜灯。
房间陷入黑暗的那一瞬李雁便猛地僵了身体,恐惧直漫心头。
傅纪书摸了摸他的面颊,给了点信息素作为安抚,道:“别害怕。”
他不是第一天知道李雁有幽闭恐惧症,但却是第一次过问,说:“什么时候发现幽闭恐惧症的?”
恐惧让李雁清醒了些,他慢吞吞眨眨眼,在昏黑一片里努力去找alpha的面庞,却只看见对方模糊的线条和隐隐反射着光点的眼睛。
李雁睫羽颤了颤,心觉无趣,只道:“忘了。”
傅纪书便没多问,他竟也不算走,李雁听见窸窸窣窣褪去衣衫的声音,没等回过神,傅纪书已经上了床,却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规规矩矩地躺下了,没有半分亲密的举动。
光脑的光屏投射在空气中,李雁看不清他在处理什么讯息,眼睛干涩,神志模糊,没一会儿便再次昏昏欲睡,隐隐约约听见傅纪书道:“明日去见见席海。”
李雁语调含糊,“见他作什么?”
男人的声音忽远忽近,说了什么他也没能听清,只余下“搬走”两个字。
他一个激灵清醒了,却又被傅纪书碰了碰额头。
信息素再次弥漫过来,他的腺体其实支撑不住高阶信息素的安抚,但傅纪书这次很是温柔谨慎,除却一点点压迫和钝痛之外没再有别的不良反应了。
李雁没来得及深思对方方才说出口的词句,转瞬睡熟过去。
omega的信息素不受主人的控制,荼蘼花香悄无声息在这间黑暗的屋子里弥漫着。
傅纪书靠在床头,光脑幽蓝的光屏还未关闭,在他面庞上照射出幽暗的光,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视线落在李雁深眠的安静面容上。
片刻之后,他伸出手去,碰了碰李雁的心口。
很早的时候,或者说并没有那么早的时候,在那间潮湿闷热又破败的阁楼里,傅纪书在那张铁床上养过伤,后来又和李雁在那里发生了关系。
他不知道李雁从何处得来的那样烈性的情药,烧得人理智全无,若非他已然在战场上厮杀磨练过,只怕真的会丧失所有理智。
但那个时候也已经与野兽无异,身体不受控地被眼前的omega吸引,那具温暖却瘦弱的身体伏在他怀中,荼靡花的香味弥漫在整个阁楼里。
傅纪书一直都知道李雁的信息素与自己并不匹配,只是那个时候情况特殊,哪怕再低的匹配度,被情药推动着,也能产生足够让人抑制不住的欲望。
他们是被天性牵着鼻子走的奴隶,究竟是必要的选择还是天性作祟,没人说得清楚。
所以他们得到了一段并不正常的、摇摇欲坠的婚姻。
“傅纪书......”睡梦中的李雁迷迷糊糊喊他,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却也只长长叹息一声。
他的梦境从来不见轻松明媚,永远是在那样昏暗阴沉的天色下,周遭的所有都模糊不清,大约还是在34星的阁楼里,那个地方永远像记忆中一样闷热,空气像是粘稠的毒雾,附着在肢体和皮肤上,入侵着骨肉血液。
他们在那间昏暗的、点着一盏微弱暖光的屋子里亲吻和欢爱,又在天亮之前分开。
李雁梦见自己一件一件套上衣服,系紧风衣带子,对面的傅纪书面容模糊,神情也是模糊的,但他还是能清晰感知到对方沉默的视线和未曾出口的疑问。
他感到自己张了口,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是隔着什么,并不真切,故意避开了对方无言的询问,喊他:“傅纪书。”
“......”
“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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