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缪斯 第62章

作者:月芽尖尖 标签: 近代现代

“也没有很久吧,才一周而已。”闻星小声说,到底将门敞开,允许沈流云进入自己的空间。

沈流云唇边的笑意更甚,“你记得好清楚。”

这话好似一簇火苗贴着闻星的耳朵擦过,耳朵立时发起烫来,滋生出丝丝缕缕的热意。

“只是记性好而已。”闻星辩解,说完又觉得这么说好像此地无银三百两,脸上都跟着发热。

家里平时没有客人来,所以只有两双拖鞋,一双毛绒的,一双凉拖。

此刻,那双毛绒拖鞋正穿在闻星的脚上。

闻星从鞋架上把凉拖拿下来,对沈流云说:“只有这个,你凑合穿吧。”

拖鞋明显偏小,但沈流云不知为何却穿得很乐意。

沈流云换好鞋,往里面走了几步,便见到了那只他在视频里已经见过很多次的鹦鹉。

鹦鹉羽毛的色泽比视频里看上去更漂亮,像是油画中的晴空。

沈流云打量着那只鸟的同时,小鹦鹉也在打量他,好奇地歪着脑袋。

由于闻星没有教过,Cloud并不会说任何迎客的话,但它见人看着自己,逐渐昂首挺胸起来,很想要说点什么。

于是它说了主人打电话经常会说的一句话——

“拜拜!拜拜!”

沈流云的脸色变了变,看向闻星时仍带着笑,故作无辜,“它好像不太欢迎我?”

闻星开始后悔为什么当初要给鹦鹉取这样一个名字,害得他现在根本叫不出口,也就无法制止鸟叫。

Cloud见主人没说话,叫得更欢:“拜拜!拜拜!”

本就不大的一居室回荡着嘈杂的鸟叫声,愈发显得阴阳怪气。

闻星受不了地走过去,将手指伸进笼子里敲了一下小鸟脑袋,“快闭嘴!”

小鸟吃痛,这才乖乖安静下来。

沈流云在客厅唯一的沙发上坐下了,闻星为了不跟他挨着坐,索性站着。

还没等闻星开口问沈流云为什么要来柏林,甚至租在他楼下,就听沈流云顾自开口,跟他解释来柏林的原因。

沈流云煞有其事地说他喜欢柏林的环境、天气和美食。真够扯的。

闻星心想:这跟说喜欢德国的铁路有什么区别?

这么说完以后,闻星尚未发表意见,就见沈流云先笑了,估计也是编不下去了。

“好吧,主要还是想天天见到你。”沈流云这样说,语气比前面说那一箩筐话时更为诚恳。

沈流云微微仰头,看着闻星,向他确认:“可以吗?”

闻星神情冷淡,不为所动:“你房子都租了,现在才来问我的意见?”

沈流云眨了下眼睛,好像很听他话似的,“你不想我住得太近的话,我也可以搬得远一点。”

一如既往的狡猾。

沈流云向来知道如何能够让他无法拒绝。

“能坐下说吗?一直仰着头好累。”沈流云长臂一伸,轻轻牵住闻星的手,将他往身边带。

闻星就这么顺势被沈流云拉着坐下了。

他坐下之后才迟钝地反应过来,以沈流云的身高,即便是他们一坐一站,也没有到说话非得仰头的程度。

可惜为时已晚,他坐都坐下了。

事实证明,这个沙发坐两个成年男人确实太过拥挤。

闻星坐下后,不得不跟沈流云腿贴着腿,膝盖抵着膝盖。

他的目光落在沈流云仍然与自己交握的手上,想让人将手松开,尚未开口先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握着他手的力道顿时一松,沈流云眉宇间有忧虑浮现,“怎么咳嗽了?是不是我手太冷,冻到你了?”

沈流云一改方才进门时的轻松,神色明显变得紧张,好像但凡他有什么不好,都是沈流云的过错。

“感冒还没好全,最近又下雪,气温低,出门的时候被风吹得更严重了。”闻星言简意赅地解释。

他从前体质还不错,少有感冒,可自从去年年末大病一场之后,身体就差了许多。每逢换季感冒多发期,他必会中招,每次还都得病上好长一段时间。

“怎么不去医院?”沈流云皱着眉,对闻星照顾自己的方式很不认同。

闻星听他这话很像在数落自己,语气也变得不好起来,“这边看病很麻烦,感冒而已,吃药就好了,没必要去医院。”

闻星就差说少多管闲事了,沈流云自然不会听不出来。

客厅里骤然安静下来,好半天,闻星才听见沈流云说:“只是担心你,没有别的意思。”

似乎是怕他生气,沈流云还低声说了句抱歉,听得闻星别扭又局促,一下不知说什么好。

他恍然意识到,道歉的话如今已经成为他与沈流云谈话间的高频词。

兴许只要不能得到他的明确原谅,沈流云就会一直说下去。

沈流云的确应该感到抱歉,为很多事。

只是如今再说这些,不觉得太迟了吗?

入冬以后,柏林的天黑得愈发早了。这才说了没多久的话,闻星一偏头,就见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该做晚饭了。

棘手的是,某位刚搬来的新邻居不去收拾自己的行李,还赖在他家里不走。

如果这位新邻居与他素不相识,他不介意友好地邀请对方留下来吃顿晚饭。

遗憾的是,这位新邻居他不仅认识,而且还很不待见。

正当闻星在思考该如何委婉地请沈流云离开,就听沈流云说:“是不是该吃晚饭了?”

闻星满心期待他下一句会是“那我就不打扰了”,结果等来的却是“冰箱里有食材吗?我给你做晚饭吧”。

两件事一起摆在闻星的面前,让他一时不知该先惊讶沈流云居然学会了做饭,还是该惊讶沈流云居然要给他做饭。

这未免太稀奇,要知道沈流云在一年前还是端个碗都会把自己烫伤的人。

由于闻星冬天不爱出门,前几天刚好去了趟超市囤货,此时冰箱里的食材很是充足,有让一位合格的厨子尽情发挥的资本。

但前提是,这个厨子真的合格。

闻星对沈流云会做饭这件事持怀疑态度,谨慎地看着人:“你确定吗?你会做什么?”

沈流云想了想,“我可以看看你冰箱里有什么吗?”闻星没阻拦。

沈流云拉开冰箱看了几眼后,回过头问:“你想吃中餐还是西餐?”

就像是故意作对一样,闻星回他:“我要吃青椒肉丝意面。”

一款中西结合的可能会气到意大利人的意面。

沈流云扶着冰箱门,轻笑了一下,应下来:“好,这个很快。你在客厅等一会儿,好了我叫你。”

等厨房隐约飘出青椒炒肉的香味时,闻星总算打消了对沈流云的怀疑。

可是这也太过奇怪,沈流云以前那么多年都没有学过做饭,为什么突然要学?而且家里不是有做饭的阿姨吗?

怀着这个疑问,闻星坐在餐桌前,吃了第一口意面,味道还不错,没有到很好吃的程度,勉勉强强可以打个六分吧,过了及格线。

感受到了对面投来的灼热目光,闻星没有把真实想法说出来,只是简单地给了三个字的点评:“还可以。”

吃到底下,闻星发现了一个萝卜片雕成的小天鹅,样子惟妙惟肖,之前一直被意面藏得严严实实。

他忍不住用叉子在萝卜片上戳了戳,偷偷为这份意面加上了一分,现在是七分。

“你为什么要学做饭,家里不是有阿姨吗?”闻星随口问道。

“前段时间,我去师弟家里住了几天。我看他们家里都是两个人做饭。”沈流云这般回答他。

这答案听上去没头没尾的,实际上又很好理解。因为看别人家里都是两个人做饭,所以觉得自己也应该要学,而不是让做饭这件事全由一个人来承包。

“至于徐妈,我已经将她辞退了。”沈流云说到这里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着什么。

沈流云朝闻星看来,“我想,有件事我得跟你解释一下。”

闻星一怔,“什么事?”

“我聘用徐妈跟陶希文没什么关系,只是因为徐妈做饭还不错,又能达到我的要求。之后没有解雇徐妈,也仅仅是觉得没必要。在这件事上,我并没有想过要瞒着你。”沈流云态度诚恳地解释。

闻星手上的力道一下没控制好,把小天鹅身上戳出好几个洞,“怎样算没隐瞒?如果不是徐妈那天给我倒错了咖啡,我可能到现在都不会知道。你所谓的没隐瞒就是只要我不问,你就永远不会主动告诉我。”

沈流云将头低下去,一时无言。

任他有再多的本事,也无法做到时光倒流,将过去已经做错的事情纠正。

他只能向闻星保证:“以后只要是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闻星看着他的头顶,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而是云淡风轻地下了逐客令:“饭吃完了,你该走了吧?”

沈流云找不到继续留下的理由,闻星也得以将人送出了门。

然而,闻星还没为此轻松多久,手机上就收到了沈流云发来的消息,称楼下那套房子由于太久没人住,阳台有蜜蜂筑了巢,问他家里有没有合适的工具能借用一下,比如晾衣杆之类的。

闻星意识到不妙,让沈流云拍了张蜜蜂的照片过来。

他点开照片一看,那在阳台上筑巢的是德国黄胡蜂,一种在德国受到保护的蜜蜂,个人擅自摧毁其巢穴是违法行为。

到底不想沈流云刚搬进来就违法,闻星好心往楼下跑了一趟,及时制止了沈流云打算铲掉蜂巢的行为。

“你别动它们,你自己弄掉会被罚款。现在给林业公司打电话,让人明天过来给它们搬家。”闻星看着沈流云瞬息万变的脸色,不忘补充一句,“噢对了,搬家费得你出。”

沈流云皱着眉瞪了一眼那些在他身边飞来飞去的黄胡蜂,烦躁地用手扇了扇,企图让它们离自己远一点,“它们擅自住进我租的房子里,该它们给我钱才对。”

难得见沈流云吃瘪,闻星想笑又不好直接笑出来,忍得很辛苦。

他不咸不淡地回沈流云一句:“起码搬家费比罚款便宜。”

说完这句,他转过身,准备打道回府,却再次被沈流云叫住。

“那我今晚怎么办?这么多蜜蜂在这里,我没有办法睡。”沈流云不是夸张也不是矫情,他现在脖子和手上已经多了几个刚被蛰的包,又痛又痒。

见到那几处异常的红,闻星生出些恻隐之心,“你先跟我上楼吧,我家里有药膏。”

于是这个前不久才被闻星“请”出去的人,又被他请了回来。

闻星从医药箱里找出来一管Fenistil药膏,递给沈流云,“你自己擦吧。”

沈流云接过药膏,发现有使用痕迹,不由问:“你之前也被蛰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