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可羞
“老板只是有对象而已,也没说要结婚啊,你们的反应太夸张了吧!”
办公室里的风浪暂且按下不提,周六上午,趁着沈栀有空,何似带他一起回了一趟自己家里。
翻过年头,小区还是老样子,大门外面像往常一样用各种东西装饰过,树上挂上了红绸子和红灯笼,门口上方还拉了一条横幅,上面写着恭祝小区全体业主新春快乐。
放眼看去,感觉花里胡哨的。
然而走进去后,地面上的灰尘泥土依然没有清扫干净,垃圾桶周围依然堆满垃圾,道路两旁都是烟花炮竹的碎片,也没有及时收拾。
何似环视一圈小区的环境,忍不住叹气。
他从小在这片环境下长大,以前习以为常,还不觉得有什么,可能是第一次在外面住久了,今天回来一看,发现真是惨不忍睹。
再看向沈栀,他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小心点啊,地上滑。”何似对沈栀伸手,“老板,我还是牵着你走吧。”
也不知道沈栀心里怎么想的,还好没有表现出对这里的嫌弃,不过看着何似的手,他没有第一时间把自己的手搭上去,愣了下后,望向何似,微微挑眉。
“不怕被你的邻居们看到?”
这个小区和他们住的小区可不一样,直到现在,他们都没和对门的人撞见过,但在这个小区里,很多人认识何似。
何似啧了一声,直接拉过沈栀的手,他甚至不是抓着沈栀的手腕,而是手心贴手心地牵着沈栀。
“怕什么?”何似牵着沈栀往前走,满不在乎地说,“我的房子都要卖了,随便他们怎么说,我都听不到了。”
这么说着,他又补充了下。
“就算我的房子不卖,我还住在这里,我也不怕他们说我。”何似回头,笑得十分没心没肺,“老板,你都不知道小时候我家在小区里有多出名,大家只要提起我爸妈,都能说上几句,小时候我就不怕他们说我,现在我没爸没妈,更不用怕了。”
沈栀没有吭声。
但走到单元楼下时,沈栀双手挽上了何似的手臂,两人都穿得厚,紧紧挨在一起,像南极冰块上贴在一起取暖的企鹅。
就是楼梯太窄了,两人没法并排走,何似只能走在前面,继续拉着沈栀往上走。
刚走到四楼,才松开一只手往兜里摸钥匙,隔壁门忽然打开,老太太的脑袋从里探出。
见是何似,老太太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立马绽放出笑容:“哎哟,小何回来啦。”
说完,才瞧见何似身后拉着个人。
老太太的第一反应是何似拉了女朋友回来,话刚要问出口,就看清楚了那个人的相貌。
明显是个男的。
老太太硬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问道:“你朋友也来啦?”
何似把沈栀拉上平台,察觉到沈栀想把自己的手抽回去后,他非但没有松开剩下那只手,还手臂一弯地缠上了对方的胳膊。
两人之间的距离猛地拉近,肩膀挨着肩膀。
何似单手摸出钥匙,一边开门一边和对门的老太太说话:“是啊,回来有点事。”
老太太把自家的门打开,扶在门上,一副要和何似聊天的架势:“过年这些天,都没见你回来,一直住在朋友家吗?”
何似收起钥匙,打开玄关的灯,轻轻将沈栀往屋里推了下,让沈栀先进去休息,才转头回老太太的话:“对,住朋友家呢。”
老太太是看着何似长大的,虽然年纪大了爱唠叨,但也是出于对何似的关心。
因此对于老太太的问题,何似都老实回答。
“今天怎么想起回来了?是要搬回来了吗?”老太太说,“这几个月里你不在,楼上的小宝经常下来敲你家的门,要是知道你回来了,他肯定是最高兴的那个。”
“不是。”何似说,“这里离我公司太远了,上下班不方便,有时候加班晚了,连回来的车都打不到,所以我准备把这里的房子卖了,搬去城里,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准备卖房的事。”
老太太一下子愣住:“你要搬走?”
何似平静地点了点头。
在这里住了二十多年,也盼了十多年,他想离开这里的愿望终于要实现了——尽管走的捷径。
原以为自己会激动很久,结果事到临头,他比想象中平淡太多。
时间会淡化很多东西。
以前他不觉得这句话是对的,现在发现这句话能流传下来也有一定道理。
至少他已经很长时间没在梦里见到他爸妈了。
关门回到客厅,沈栀没在沙发上坐着,刚好从厨房里出来,手里拿着两个刚清洗过的杯子。
茶几上传来烧水的声音,也不知道沈栀从哪儿找到他家的烧水壶,看样子应该也清洗过,壶面上还沾着水珠。
何似见状,连忙一个箭步上去,单手捏过了沈栀手里的两个水杯,再摸了一下对方的手,果然很冷。
家里的燃气关着,清洗这些东西只有冷水。
“你等我来洗啊,这么冷,你的手都冰了。”何似抱怨地说。
不久前牵沈栀的手,都热乎着。
“你洗我洗都一样,一点冷水而已,不会感冒。”沈栀没当回事,但看何似夹着眉毛,忍不住将手心贴上何似的脸颊。
只贴一秒就拿开了。
“冰死了。”何似嘴上这么说着,却拉着沈栀走到茶几旁,放下水杯后,将沈栀的手握在自己的双手里,用力搓了搓。
他搓得认真,抬头才发现沈栀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沈栀面上没什么表情,眉眼看着十分冷淡,可能是常年处于上位的原因,他的嘴角总是习惯性地轻轻抿着,哪怕什么话都没说,也给人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刚知道沈栀是自己老板时,何似心里惧怕过沈栀,如今和沈栀相处下来,他越来越觉得沈栀这个人非常平和,不管是对下属、对亲戚、还是对班长那种素不相识的人。
秦华他们经常吐槽老板看着不好相处,实际上老板真是他见过最好说话的人。
老板也是他见过最好的人。
这一点只有他知道。
公司的人不知道,总经办的人不知道,连和老板最亲近的盛骏也不知道。
每次想到这点,何似都会偷着乐上好久,只有他发现了老板这不为人知的一面,好像他和老板靠得极近,几乎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老公。”何似没皮没脸地喊,“怎么这么看着我?是不是喜欢死我了?”
“我在想……”沈栀说。
“想什么?”何似望着沈栀,心里隐隐有些期盼对方的下文。
似乎斟酌了下,沈栀开口道:“你要不要趁着今天回来把家里收拾了?能搬走的东西全部搬走,把家里清空,这样转手的速度才比较快。”
“……”
何似瞬间垮下脸。
沈栀忍俊不禁,上前啄了一下何似的唇,跟哄家里的嘬嘬似的:“听话,干活吧。”
何似这才反应过来,佯装怒道:“老板,你又逗我!”
沈栀哈哈地笑。
“你真是焉儿坏!”何似有气也不能往沈栀身上撒,只能化气为勇,按住沈栀的后脑勺,在对方唇上啃了一口。
沈栀顿时笑不出来了,捏了一把何似的手背:“你口水舔我嘴上了。”
这下换成何似哈哈地笑,但笑声一点也不像平时那么爽朗,反而听上去又贼又贱。
闹归闹,活还是要干的,沈栀说得没错,何似心想反正今天回来了,不如把家里也收拾出来。
他准备把家具连同房子一起卖了,那么需要收拾的只有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即便如此,也是工作量巨大。
有沈栀在,何似并未省着电费,把客厅和卧室的空调全部打开,怕沈栀觉得闷,又开了厨房的窗户。
沈栀大着肚子,帮不上什么忙,只能何似一个人忙前忙后,先大概把家里收拾了,拍好照片去附近店里和卖房信息一起打印出来,打印了十几张纸,十张贴到小区附近,剩下几张拿在手里,和单根的烟一起发给看门大爷和小区里认识的老人,拎着食材回到家里,时间已过中午,随便做了顿饭后,继续收拾家里。
眼下快到三月,已经不怎么下雪了,可天空仍旧灰蒙蒙的,才下午五点不到,就有黑下来的趋势。
何似加快速度把地面清扫干净,刚收完尾,就听见外面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
声音先是很小,但也就一两分钟的功夫,突然变得铺天盖地起来。
何似走到窗前一看,雨已成瓢泼大雨,厚重的雨幕遮挡了小区里的所有景象,站在窗前,连对面的楼都看不清楚。
“老板,我们今天怕是不好回去了。”何似唉声叹气,“不然今天回去,改天还要回来搬东西。”
不过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雨天路滑,怕沈栀出意外。
还以为沈栀会排斥留在这里,何似转头看去,只见沈栀接受良好,坐在沙发上翻看他家的相册,头也不抬地回了个好。
家里的空调开得很足,屋里暖烘烘的,沈栀脱了外套和中间那层毛衣,只穿着里面的单衣,腹部的隆起相当明显。
何似想起书上的话,孕妇怀孕五个月时,孕肚会像吹了气的皮球一样一下子膨胀起来。
之前还没觉得有什么,此时从这个角度看,当真感觉他们老板的肚子仿佛在一夜间大了好多,以至于老板连以前正常的坐姿都维持不了,必须岔开双腿才能舒适一些。
可一个姿势坐久了总会累,沈栀换不了其他姿势,只能起来站上一会儿。
何似沉默半晌,走到沈栀面前。
沈栀翻过一页相册,看得十分认真,过了好些秒才似有所觉地抬头。
何似身形高大,站在灯光前,投下的阴影几乎把沈栀整个盖住,这样俯视的姿态很容易让人产生压迫感,但下一秒,何似身形一矮,蹲到了沈栀面前。
那股压迫感瞬间散得一干二净。
灯光照清何似的脸,他拧着眉头,表情复杂地将耳朵贴上沈栀的肚子。
“我来听听大聪明的动静。”
“大聪明没动静。”沈栀将相册放到一旁,也不知道把手放哪儿,索性一只手撑在身边,一只手放到何似头上。
手指嵌入发间,很轻地摸着何似的脑袋。
何似从蹲变为半跪在地上,听了有半分钟,刚要开口,身后猛然传来一阵拍门声,把他和沈栀都吓了一跳。
他立即起身,按住也要起来的沈栀的肩膀。
“你先坐着,我看看是谁。”
才这么说完,门外就响起了一道稚嫩的喊声:“小何哥哥,你回来啦?我来找你玩。”
楼房不隔音,小宝又是扯着嗓子喊,声音又响亮又清晰地传入室内,同时响起来的还有蔡阿姨的呵斥声。
“你小点声,妈妈跟你说多少次了,在楼里不要这么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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