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依个芸
“生日快乐。”他郑重地从衣兜里,掏出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递给许景屿。
既然江鸣瑞都说了,是邀请他来一起给许景屿过生日的,那送一件礼物,应该也不打紧。
许景屿垂下眼,瞧着盒子上爱彼的Logo,挑眉道:“这么破费?”刚才那股淡淡的不爽,顷刻间便被方玦抚平了。
他接过盒子,打开,将里面的手表拿了出来,随后明知故问道:“这不比一辆车便宜吧?”
虽然不是爱彼很昂贵的款式,大概也就四十来万,但方玦送的是块不怎么好买的颜色,挺用心的。
“嗯,主要不知道送你什么。”方玦坦言,送表也只是因为知道许景屿喜欢表,但他同样知道许景屿根本不缺。
“好看,有心了。”许景屿径直把自己手腕上八位数的百达翡丽取下,丢到一旁,然后将方玦送的那块爱彼套到了手上。
他顿了顿,接着抬高左臂,凑到方玦的面前,“帮我扣上,有点不太舒服。”
“怎么了?”方玦立刻感觉到紧张,都没顾得上抓手会不会不太好,关切地抱着许景屿的胳膊仔细检查,“是手表的问题吗?哪儿不舒服?”
“不是。”许景屿压下隐隐翘起的嘴角,瞧着方玦因担心自己而紧皱的双眉,扯谎道,“这只手不是骨折过吗?好是好了,可是一到阴雨天就会有点酸痛,成都的天气不好。”
“会酸痛?”方玦更忧心了,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没立场关心了。
他不舍得松开手,只能尽量慢的,替许景屿把手表戴好,状似无意地追问道:“中心医院的技术不应该很好吗?没去复查?”
“嗯,最近刚去了一趟。”许景屿冷静地观察着方玦的表情,“我妈更夸张,非要让我联系医院,翻出当年的病历和监控,想看看是哪儿有问题。”
“不至于吧?”方玦愣住,随后猛地想起,如果真翻出了监控,那许景屿不就知道他爸拿着录音逼自己离开的事吗?
“能翻到吗?”
“什么?”
“能翻到吗?医院的监控。”方玦抑制着忽然加速的心跳。
“监控吗?”许景屿耐人寻味地停顿,看方玦紧张的模样,慢悠悠地回道,“哪儿能啊,这都多久了。”
“哦。”心脏便又从嗓子眼处缓缓回落,方玦最后还是没忍住,松开手,嘱咐道,“那你平常还是得多注意手,不然等年龄大了,更难受。”
“有道理。”许景屿偏过身子,意味深长地冲方玦笑了笑,“所以哥哥不喜欢老的?喜欢小的?”
“什么?”方玦被突如其来的“哥哥”砸蒙,慢半拍地意识到许景屿是在说刚才那个马路,“我又不认识他,你明明都看到了。”
“那怎么就有男朋友了?”
“我骗他的啊。”方玦拧眉,“不对,这也不关你的事吧。”
许景屿便又不说话了,漂亮的梨涡渐渐消失,只是一双眼还牢牢地盯着方玦。
“许少。”“许少。”
不知谁把许景屿生日的事传开了,霎时间,好几个人端着酒走来,对许景屿说“生日快乐”。
方玦只能被迫退开,留出空位给他们敬酒。
过一会儿,还有人订重了蛋糕,推了三个餐车过来,让许景屿许愿吹蜡烛。
方玦隔着几步远的距离,默默观看。
见许景屿轻轻闭上眼,不知道在心里默念了什么样的愿望,然后眼睛睁开时,视线竟穿过人群,灼灼地望向他。
怎么回事?方玦呼吸停滞。
不等他思考这个眼神的意义,许景屿又低下头,吹灭蜡烛。
之后的一个多小时,方玦没找到机会和许景屿单独相处,直到所有人都醉得不轻,许景屿更是被灌得瘫倒在沙发。
方玦走了过去,“许景屿。”小声地叫着许景屿的名字。
他抬头张望,没发现江鸣瑞的身影,连Dave也不见了,剩下的都是他并不太熟悉的人。
“你住哪儿呀?”方玦又问许景屿。
许景屿没回答,像是醉得太难受了,拿手捂着半边脑袋,另一只手还覆在胃部的位置。
“你……你能行吗?”方玦实在担心,大着胆子搀扶起许景屿,“要不我送你回酒店吧?”他摸了摸许景屿的口袋,没发现房卡,只能先把许景屿取下的表拿上,然后架着许景屿走出酒吧。
夜风一吹,方玦自己倒是清醒了不少,各种奇怪的念头如同疯了似的,在他的内心激烈撺掇。
“你还有意识吗?到底住在哪儿呀?”方玦偏头,被许景屿带着酒气的温热呼吸,扑了满脸,更加心猿意马。
“怎么醉成这样了?明明手疼还喝这么多。”
他不可能丢下许景屿,只好先打了辆车,费劲地架着许景屿一起坐进后座。
“地址?”司机扭头询问方玦。
方玦看了一眼靠着他肩上,已经睡着了似的许景屿,报出自己小区的名字。
“不怪我啊,是你自己喝醉,又不说住在哪个酒店的。”方玦用手背贴住许景屿发烫的脸颊。
在心里自我劝解:真不怪我哦,我不是真的要把你绑回家。
然而在方玦没注意到的时候,许景屿小心掀起眼皮,窝在方玦的颈窝处,无声闷笑。
第71章 要你管
方玦麻烦司机把车开到地下停车场,然后半拖半搀扶的,好不容易将许景屿带进电梯。
他累出一身汗,却仍然没有松开胳膊,而是紧紧搂抱着许景屿。
太好了,方玦抑制不住兴奋,总算让他找到正当且合理的理由,可以再抱一抱许景屿,和许景屿独处一会儿。
醉酒后的许景屿异常安静,大概是头太晕,他把整个人的重心,全倚靠在方玦的肩上。
明明两人还隔着几层衣服,方玦都感觉快要被许景屿的体温给烘化了,内心涌荡出久违的欲望,叫他忍不住偏头,拿脸颊轻轻蹭动许景屿翘起的发梢。
“许景屿。”方玦小声喃喃着。
他自己今晚喝得也不算少,酒意好像撕碎了理智的桎梏,可以肆无忌惮地让爱短暂疯长,吸一会儿名为“许景屿”的氧。
然而等到方玦把许景屿带回家,安放在卧室的床上后,他又找不着拥抱的借口了,不得不先松开手。
“你……就这样睡,行么?”方玦替许景屿盖上被子,试探性地询问道。
他本来想帮许景屿把衣服裤子脱掉的,但又觉得似乎有些过界,最后还是没太敢动,怕把许景屿给弄醒了,那样他就连好好注视观察的机会都没有了。
搀扶着许景屿进房的过程,方玦没顾得上开灯,卧室只有朦胧一层,从玻璃窗外透入的温柔月色,恬静地陪伴着满怀心事的两人。
方玦小心翼翼地蹲坐到地毯上,靠近床边。
他恍然想起许景屿刚刚说过,成都的天气不太好,受过伤的左臂会有些酸痛,于是急忙寻找按开空调遥控器,切换至他没怎么使用过的干燥模式。
然后他又不动了,就那么将下巴搁在床沿,痴痴地望着许景屿。
真好啊。
造物主对许景屿太好了,就算是过去了四年,脸颊褪去一点点的胶原蛋白,轮廓愈发流畅的许景屿,依旧帅得让人肝颤。
他看得太过于认真安静,倒让装醉的许景屿四肢僵紧,甚至开始忍不住好奇,想要睁开眼,看一看方玦究竟在做什么。
摊开平放在床面,靠近床沿的左手,忽然感觉到有温热的触摸,非常之轻,轻得仿佛柔滑的丝绸,从手掌心一点一点地顺抚至指尖。
接着,指缝也分别被指腹所覆盖、摩挲,隐隐地还有嵌入的趋势,像是一个即将十指相扣的动作。
许景屿完全不经思考,下意识地弯曲手指。
然而偷摸他的那一只手,却更加飞速地撤了回去。
慌然错乱之间,两人四目相对。
仿佛是被猎豹给惊动的小鹿,方玦的眼睛,战战兢兢,还欲语还休一般,水盈盈地撞进许景屿的心。
好久没见这样迷恋望着自己的眼神了,许景屿竟突然有些想念。
“你……你醒了?”可方玦很快收住,他以为自己偷牵手被发现了,竭力压制住内心的慌张。
许景屿垂眼,看了看自己虚虚握成拳的左手,“嗯,醒了。”但似乎醒得不是时候,以致于让他没办法确定,方玦刚才是不是真的要与他十指相扣。
“我是见你醉了,想帮忙送你回酒店的。”方玦开始为自己的行为找补解释,“不过你醉得不省人事,我就只能先把你带回我家。”
“这是你家?”许景屿装成一副刚醒过来,还不是特别清醒的模样,慢腾腾地转动脑袋,打量着方玦卧室的布局。
方玦莫名感觉像被扒光了似的,急忙举起手掌,挡在许景屿眼前,“你既然已经醒了,我帮你打个车,送你回酒店吧。”
“就这么急着赶我走?”
“不是赶……”
“那是什么?”许景屿悠悠地问道,随后还抬起手臂,试图去抓方玦的手。
吓得方玦又一次把手缩了回去,“你都已经醒了。”
“醒了就不能借宿一晚吗?”许景屿微眯双眼,轻抬着眉尾调侃,“家里还住着别的男人,不方便借宿?”
“没有。”方玦脱口而出,答完后才又想起,自己干嘛非得老老实实回答许景屿,“没有也不方便。”然后他故意用硬邦邦的语气补充道。
“为什么?”许景屿借着醉意,笑得既轻佻又放肆,“怕我钻你被窝,强迫你?”
他说话的声音像有钩子一样,勾得方玦心痒难耐,反复重现着两人当初在一起时的画面。
“谁……谁怕了?”但方玦依旧嘴硬地反驳,“我要是怕的话,还会把你带回家?”
这话显然更有歧义了,惹得许景屿彻底笑开,抱着棉被的双肩抖得不行,明晃晃地将梨涡挂上脸颊。
方玦被许景屿的笑容迷了眼,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然后气得舌头打结,“你,你……”最后他只能愤愤地从地毯上爬起,“爱借宿不借宿,我去睡觉了。”
“别急啊。”许景屿立刻把方玦拉住,“你是主人,好歹给客人拿套睡衣?还有牙刷什么的。”
“没有。”方玦紧绷着脸,故意拿话刺许景屿,“我又不是你,随时准备着带人回家。”
但他没能把许景屿气着,反而更委屈了,最后还要认命地翻箱倒柜,给许景屿找出一套宽松能穿的家居服,“凑合着穿。”
“嗯。”许景屿醉醺醺地倚靠在衣帽间的门边,目光紧紧盯着方玦衣橱的一处。
方玦也随之看了过去,意识到那里放着的全是许景屿当初买给他的衣服,过了四年他都没舍得扔,忙将许景屿推出衣帽间,“你……你用主卧的浴室吧。”
“好。”许景屿嘴角带着几分笑,然后耐心地等方玦去拿毛巾和漱口水给他。
“这个也先凑合吧,真没多余的牙刷。”
“嗯。”
不止是没有牙刷,洗漱柜里没有任何成双成对的生活用品,许景屿默默地看在眼里。
他今晚装醉,借机被方玦带回家,原本就是存着试探的心思,想要厘清方玦为何会在私下维护他,还一直保留着他的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