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婻书
鹏程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可惜昨天的雨太大了,估计把不少证据都冲走了,孙乐乐的魂魄现在在哪儿?”
季南星:“在后面的小破楼里,我打算等头七那天送他回去,到时候看他是执念消散入轮回,还是需要超度。”
鹏程点了点头:“行,有什么消息随时跟我联系。”
早操结束,各班学生陆陆续续上楼回教室,张奥目不斜视往前走着,身边是聊着湖底沉尸新闻的同学,早上一来所有人都在关注这件事,好奇凶手到底是谁。
大家都在往一些老师或者校工保安上猜测,还有人往学校的几个不良校霸上猜,玉兰虽然是重点高中,但也不全都是学习好的,还有一些特长生,有些特长生成绩差,为人也嚣张霸道,没少做一些欺负人的事。
其中就包括了一些高三的体育生,那些体育生今天一来就觉得不少人看他们的眼神都不对了。
有人甚至去看齐康,齐康就是当初被宵野揍了两顿,这一年来从校霸沦为跑腿小弟的体育生。
对于旁人那些目光,齐康只是翻了个白眼。
有人笑着朝他调侃:“听说你杀人了?”
齐康以前是做过不少混账事,没少仗着自己的体格和力气欺负人,但在差点被送去警察局之后,又亲眼看到他妈给人下跪道歉后也算是洗心革面,这一年来沉默不少,虽然学习依旧拉胯,但至少没再做些欺负人的事。
听着同学的调侃,齐康一手掐他脖子上:“你再多话下个被沉湖的就是你信不信。”
走得太快跟一个同样准备上楼的人撞了一下,齐康皱眉,看那一副书呆子的样子就有点心理阴影,主要是那个高一的年级第一让他心理阴影颇深,对于这种一看就学习成绩好的,他觉得他有点过敏了。
只是他长得比较凶狠,个头也高,一个皱眉就让人感觉很不好惹,那个同学被他撞了一下后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前面有人往后面喊道:“张奥快点,磨蹭什么呢。”
被他撞得后退了一步的书呆子声音冷冷淡淡说了一句:“来了。”
然后就大跨步越过齐康往楼上走去。
齐康却怔愣在原地,他旁边的同学推了推他:“走啊,站在这里干什么?”
齐康皱着眉头道:“等等,让我想想。”
同学不解地看着他:“想想?想什么?”
想什么?想刚刚那句来了的声音有点耳熟,他好像在哪里听过,那声音不算特别,齐康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声音有影像。
一直到回了教室,齐康还在想刚刚那个人。
课上到一半,外面又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雨水敲打在靠窗的树叶上发出并不算太吵人的声音,齐康坐在最后一排趴在桌子上睡觉,睡着睡着他猛地一下坐了起来。
正在讲课的老师被他吓了一跳,差点一个粉笔头朝他丢过去:“不好好听课一惊一乍的你干什么呢!”
齐康抓着抽屉里的手机就往外面跑:“我憋不住了我要去洗手间!”
都最后一个月了,老师对那些特长生也没怎么管,他们特长生是体考还是艺考基本都有了准数,最后的文化课多少分也不是这短短一个月能够拉起来的,所以就放任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齐康去到洗手间,拿着手机却一时不知道该发给谁。
他想起来了,想起为什么那个声音有点耳熟。
那天晚上他训练完正要回教室上晚自习的时候,外面下起了小雨,他就从走廊绕路回教学楼,当时就听到像是猫一样的呜咽声,然后就是这一道带着一股冷淡和厌厌气息的别哭了。
那一声了的声线跟他刚刚听到的一模一样。
他还记得那天他还想着谁胆子这么大,敢在学校里搞这种事,他听到那呜咽声的时候,还以为是有人偷偷躲着干那种事来着,还怕撞破了别人,听到声音就赶紧走开了。
只是现在想起来那细微的哭声比起女声,好像更像小孩子的声音。
齐康翻了一下学校论坛,看到上面有被杀小孩的信息,是个眼瞎的残疾人,因为妈妈不会说话,所以那小孩六岁了也不怎么会说话。
时间也正好对上,那天就是星期一!
可这些只是猜测,他也怕给错了信息误导了别人,而且对于警察他是有点怕的。
想来想去,他身边甚至找不到一个靠谱询问的人,唯一能想到的比较靠谱的,竟然是那个打了他两顿后来把他当跑腿使唤的宵野。
听到手机震动,宵野从课桌下拿出来看了眼,紧接着脸色微微变了一下,将手机递给了季南星。
季南星看完上面的字,小声道:“问问他知不知道那人是谁?”
宵野打了一行字过去,很快齐康就回了消息:【不太确定叫什么,我听人喊他张傲,不知道是哪个张哪个傲,我可以去看看是哪个班的,但那天的声音只是猜测,也有可能是我听错了。】
宵野:【打听一下,到时候告诉我具体班级,是不是误会先让警察查一查再说。】
宵野发完后将消息给季南星看了一眼,季南星嗯了一声:“到时候我去看看,有点头绪总比人海摸瞎的好。”
宵野放下手机,看着讲台上写板书的老师,小声朝季南星道:“如果他帮忙抓到凶手,这算是功德一件吗?”
季南星:“当然,只要是做好事,不管事大还是事小,总会回馈到他身上的。”
第 131 章
◎纯粹的恶◎
齐康指着高三十班的一个男生道:“就他,叫张奥,我那天听到的说话声音应该就是他,但我不确定另外一个是那个被害的小孩还是他女朋友。”
宵野:“他有女朋友吗?”
齐康摇头:“不知道,跟他不是一个班,我怕打听得太多会让他注意到。”
宵野朝他道:“行,这件事你就当不知道的,剩下的我们会处理。”
齐康看了看宵野,又看了看微眯着眼盯着张奥看的季南星,犹豫了一会儿道:“那没事我就回教室了?”
宵野:“回去吧,这件事你别跟任何人提。”
齐康连连点头,确定没他什么事了这才转身回教室。
宵野看向季南星:“怎么样,能不能确定跟这个家伙有没有关系?”
季南星直接开了灵眼,这一看只觉得浑身一冷,见张奥似乎心有所感地看了过来,季南星避开了他的视线,道:“我们先回去。”
两人离开后张奥继续低头看书,倒是他们班几个女生还凑在窗户前往外看,一个个小声说着好帅好好看之类的话。
张奥也没在意,花痴女生,只看得到肤浅的外表,一辈子也就这点出息了。
从楼上下来,宵野轻抚了一下季南星的后背,将人往自己怀里带,试图给他暖一暖身上:“怎么了,是不是看到什么了,脸色有点不太好,是开灵眼消耗太大了吗?”
季南星摇头,缓了口气道:“我只是好久没有见过像他那样纯粹的恶了。”
人的善恶是很复杂的,大部分人其实天生就带着恶念,只是被环境被社会所建立起来的道德感束缚着,但这些恶念里同样也带着天性里的善,所以这世上还是好人居多的。
纯粹的好人少,纯粹的恶人自然也不多,哪怕是他们上次遇到的超雄基因者,因基因疾病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情绪,可他也不是纯粹的恶。
但这个张奥,要用颜色来形容的话,那就是黑得没有一丝杂质。
宵野微微一怔:“纯粹的恶?这么说孙乐乐很有可能真的是他杀的?”
季南星点头:“很有可能。”
不只是因为张奥的身上有纯粹的恶,他身上还有几条因果线,带着血色,就算他不是杀孙乐乐的凶手,他也是杀过人的。
季南星道:“我刚仔细看了一下他的面相,他原本的命运线就很可怕。”
这还是宵野第一次听到季南星用可怕来形容一个人的命运线:“怎么可怕?”
季南星:“杀人的恶魔,随着年龄越大,他行事手法越发老练,也将自己隐藏得越深。”
他甚至透过灵眼看到了一闪而过的自传和一把枪,所以这个张奥很有可能做了一辈子坏事却将自己隐藏得很好,最后觉得活得没意思写了一本杀人自传后开枪自杀。
当然也有可能是被杀,太过具体的如果想要看那消耗太大了,而且这样去看别人的未来对自身并没有益处,季南星这才没多看。
但也是因为看到了这一线未来,这个张奥的命运轨迹已经发生了转变,最起码他再也没有机会逃脱法律的制裁去作恶了。
宵野道:“那我们现在联系警察,不管他是不是杀孙乐乐的凶手,先把他查一遍再说。”
季南星看向走廊外葱葱郁郁的大树,道:“先不急。”
一阵风吹过,隐约夹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铃声,正在抄板书的张奥一抬头,瞳孔猛地一缩,他看到那个被他淹死在湖里的小鬼正睁着一双又大又无神的眼睛站在教室门口。
讲台上讲课的老师不见了,身边一起上课的同学也不见了,整个教室就只剩他一个人。
张奥意识到自己有可能是在做梦,否则一个死去的人怎么还会活生生出现在眼前,否则他好好上课的人,怎么突然就变成一个人在教室了。
张奥闭了闭眼,努力不去看门口的那道身影,他用指甲狠狠掐住掌心,想要靠疼痛从梦中醒来。
可是掌心掐得很疼,眼前的场景却没有任何变化,更甚至那个站在门口的身影还朝他走了过来。
明明是个小瞎子,却像是能看见他一样直直朝他走来。
张奥低着头努力不去理会那道身影,但那小鬼显然不打算放过他,还拽着他的衣袖开始哭。
就像那天他要回去找妈妈,自己拦着他不让走的时候,哭得难听又烦躁。
张奥忍了又忍,小孩的哭声一直往他脑子里钻,钻得他无比烦躁,他猛地起身,一把抓住了那瘦小的胳膊,凶狠道:“哭哭哭!哭什么哭!你都死了还来找我哭!”
他一边怒斥出声一边掐着孙乐乐的脖子往外走,他能杀了孙乐乐一次,就能杀他第二次。
外面好像又开始下雨了,就像那天晚上一样,淋在身上,头发湿黏黏的很不舒服。
手里的小鬼还在拼命挣扎,正在用力踢打他,但一个六岁的小孩,单手就能将他拎起来的重量,打在身上几乎没什么力道。
再次来到人工湖,张奥看向被他掐在手里的孙乐乐,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就像那天晚上一样按着他的脑袋往湖里淹去。
淹进湖里的瞬间哭声就消失了,只剩零星雨声,张奥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那种极度吵闹后迎来安宁的清静实在是太令人舒服了,他几度迷恋这种感觉,这种安宁让他沉迷。
手里的小孩不再挣扎,张奥看着脑袋垂在湖里的小孩,缓缓站起来,左右看了看,他需要绳子和石头,他记得体育器材室里有绳子,有很多绳子。
正当他转身去拿绳子的时候,又是一道极轻的铃声,周遭的场景再次变化。
他站在湖边,警察老师学校的安保甚至还有不少看热闹的学生都满脸惊恐地围着他,而他身边哪有什么小孩,只有满手的泥巴和满身的湖水。
张奥当场就被抓了,他虽然发疯了,但他疯的时候把整个作案过程都给演示了一遍,别说警察了,就是学生老师这会儿也知道杀死孙乐乐的凶手是谁了。
季南星站在人群外,偏头看了眼旁边的小鬼,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你做得很好,很快我们就能送你回家了。”
听到回家两个字,孙乐乐空洞着眼神抬起头,他想回家,他想妈妈了。
他不明白他都有乖,有听话,但还是好多人要把他和妈妈分开,外婆想要把他们分开,老师说要让他独立,不让他去找妈妈,还有那个哥哥,他以为他是想要买东西,结果他却拉着他不让他走。
他不小了,其实他懂很多的,大人们的意思他都明白,因为他看不见,所以他的存在对妈妈来说是个拖累。
现在他死了,他再也不会拖累妈妈了,但他还是想要见见妈妈,哪怕他其实什么都看不到。
张奥被带走了,那些人就把他关在房间里,四个角落都有监控盯着他,没有人来问他,也没有人跟他说话。
张奥看过不少心理方面的书籍,他知道这是警察在跟他打心理战,从学校被带走后张奥就一直保持安静。
他还记得妈妈的话,只要什么都不说,就不会出错,剩下的交给妈妈就行了。
另一边房间,鹏程看着垂着眼面无表情的张奥,忍不住摇头:“年纪不大,心可真够狠的。”
队员敲门进来道:“他妈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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