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夜偷垃圾
宴少卿察觉氛围不对,笑容一点一点地落下,然后特小声地告诉何平安,“这次是真的,我不是闹着玩的。”
“哥,放羊的小孩都有两次机会,你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夜色浓郁似墨,难以化开,稀疏的星星挂在天边,散发着薄弱的光。
夜风裹杂着夏天难得的一丝凉意拂来,身后的马路车流声不断。
恍惚间,好像回到了三年前的那个夏天。
可何平安依旧无动于衷,半响,开口劝他,“宴少卿,你回北京去吧。”
宴少卿很固执,眼圈发红,“你一天不答应我,我就不回去。”
宴少卿知道这个威胁对于何平安实在是没有半点威慑力,但他实在没办法了。
何平安根本不在意他,仿佛他做再多也不过是跳梁小丑。
果然,何平安只是淡然地瞥了他一眼,然后冷淡地落下二字,“随你。”
说着,何平安转过身去,抬脚就走,连头都没回。
宴少卿望着何平安的背影,没有追上去,只是低头看着怀中那束来不及送出去的花。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何平安心这么硬呢?
他撞得好疼。
拿回钥匙,何平安回到家。
他疲惫地坐在沙发上,无意间瞥见茶几上摆放着一本书。
那是宴嘉艺前几天给他寄过来的,说是他出版的新书。
思索了一会,何平安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
“嘉仔,帮个忙。”
第69章当三挺好的
第二天清晨,宴少卿走出酒店,他打算去找何平安。
他是不打算放弃的,哪怕何平安再怎么拒绝他,他都不打算放弃重新追求何平安的。
宴少卿想着今天买什么花的时候,宴父的电话打了过来。
宴少卿接起电话,便听见宴父冰冷而威严的声音从电话那头缓缓响起。
“你现在立马给我滚回北京。”
宴父这些年极少生气,宴少卿大概猜到了什么,抿了抿唇,“爸,我还有事没有处理完。”
宴父道,“需要我亲自去找那位何先生?”
闻言,宴少卿如鲠在喉,捏了捏手机,最后无可奈何地道,“我下午就回去。”
当天,宴少卿就坐最早一趟航班飞回了北京。
车子在宴家门口停下,宴少卿下了车,正好碰上此时从宴家出来的宴嘉艺。
看见宴嘉艺,宴少卿便知道,他的猜想是正确的。
哪怕知道背后告状的是宴嘉艺,但宴少卿还是很规矩地喊了宴嘉艺一句,“表哥。”
这三年,宴嘉艺越发看自己这个表弟不顺眼,没搭腔,不客气地道,“你做的那些破事,怎么还有脸去见平安哥的?”
宴少卿脸色灰暗,蠕动干燥起皮的嘴唇,轻声问,“平安哥说什么了?”
宴嘉艺冷哼一声,“还能说什么?就说你缠着他,他很烦,让我帮忙把你赶回北京来,省得继续在他面前碍眼。”
当然,何平安没有这样说,何平安是个性格温和的人,说话自然不会如此激进,他只是觉得宴少卿不该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希望宴嘉艺帮忙劝劝宴少卿而已,这些话都是宴嘉艺自己添油加醋的。
宴嘉艺想,宴少卿听到这些话应该就死心了吧?
结果宴嘉艺抬头一看,宴少卿竟没什么反应,还挺赞成地点了点头,“嗯,我也觉得自己挺烦人的。”
“但我是不会放弃平安哥的。”
说完,宴少卿抬脚大步走了进去。
宴嘉艺,“……”
等宴少卿进屋了,宴嘉艺才突然回过神来。
不是,刚才那真的是向来唯吾独尊的宴少卿说出来的话?
宴少卿推开家门,宴父正板着脸坐在客厅沙发上,而宴母刚端着切好的水果从厨房出来。
宴少卿喊了声“爸”“妈”。
一看见宴少卿,宴母立马露出温柔的笑容,伸手招呼宴少卿过去,“小卿回来了?快点过来吃水果,是你爱吃的西瓜。”
宴少卿抬脚走了过去,宴父却厉声呵斥道,“吃什么吃?净惯着他!过来站好!不给我解释清楚不许吃!”
宴母蹙眉,打算说些什么,宴少卿轻轻拍了拍宴母,示意宴母放心,然后朝宴父走了过去。
宴少卿老实站好,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爸。”
宴父就跟点着的炮仗一样,没好气地骂道,“别喊我爸,我没有你这么有本事的儿子!”
“要不是嘉艺来了,我都不知道你这半个月不回公司是去缠着别人家儿子了!”
“你追个女孩子我都能理解,你追个男的算什么回事?你是上班脑子上坏了,还是我跟你妈太惯着你了?学人家搞同性恋?”
宴父气得脸都快要歪了,他还以为宴少卿这三年改好了,没想到,宴少卿这次甚至于放下工作跑去搞同性恋!
一直担心宴父宴母得知自己性取向的宴少卿此时却很平静,面对宴父的愤怒,他淡淡回答,“爸,我一直都是个同性恋,你不是早知道了吗?”
他之前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他爸妈这么着急让他结婚,他想了三年才想明白,恐怕当年他和他前男友的合照他爸妈收到了,只是一直装傻充愣罢了。
他爸妈估摸觉得,只要不捅破这层窗户纸,他就会一直装成他们性取向正常的乖孩子。
可是,他已经不想再装了。
果不其然,宴父宴母听到这句话脸色一变。
宴父不愿意再提这个话题,别过脸去,冷冷地道,“你不许再去佛山了,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北京,那个姓何的,你也不许再见他,要不然我就停掉你的卡,罢免你在公司的职位,你休想再进公司一步。”
“爸你怎么做都可以。”
宴少卿轻声道,“我是不会不见他的。”
他语气温和,并没有半点急躁与怒气,但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来的坚定。
宴父冷笑,“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三年前不还对广州那个要死要活的?现在又换了?”
宴少卿轻抚左手上的手绳,坦诚道,“三年前那个是他,现在这个也是他,全部都是他,从头到尾,我就喜欢过他,除了他,我谁都不要。”
顿了顿,宴少卿继续道,“如果不是他,我就去死。”
宴母早有心理准备,所以没晕,只是听着自家儿子要为了别的男人去死很是难过,伸手捂着心口低声哭泣。
宴父骤然起身,刚要发火,忽然瞥见宴少卿右手手腕上缠绕的纱布。
那个位置,很像是割腕过。
宴父脸一下子白了,咽了咽口水,不由自主地想象着宴少卿想不开割腕自杀的场景。
宴父腿都软了。
他就这么一个儿子,他当然不想宴少卿跑去死。
宴父强装着镇定,哆哆嗦嗦地坐了回去,“你先带他回来给我们看看,如果这个人不行,我们也不会同意的。”
宴少卿点了点头,认真地道,“嗯,等他离婚了我就带他和他儿子回来让爸妈你们过目。”
听到这,宴父再度骤然起身,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宴少卿。
宴母愣住了,连哭都忘记了,僵了一会,直接昏厥了过去,保姆李阿姨连忙扶住宴母。
宴少卿,“……”
宴家乱作了一团,宴母昏厥了,戒烟十年的宴父站在阳台上抽了一个小时的烟。
最后他们决定,先晾着宴少卿,此事后面再商议。
宴少卿回家以后就一直待在房间里没有出来,一日三餐都是保姆送到房间门口的。
在第三天的时候,宴父宴母终于忍不住了,他打了个电话给柯正诚。
在一通秘谋后,柯正诚身负重任,在宴父期待的目光中,敲响了宴少卿的房门。
“谁?”
宴少卿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
“我,正诚。”
咔嚓
房门打开,柯正诚一看,宴少卿穿着宽松的背心短裤站在门口,头发有些长,右手手腕上果真缠着厚厚的一层纱布。
宴少卿看了柯正诚一眼,没关门,转身就进了房间。
柯正诚跟着走了进去。
“坐。”
宴少卿下巴朝沙发那抬了抬,然后他自己在另一个沙发上坐下了,捧着平板盯着屏幕看了半天,屏幕的亮光映射到他那张清瘦了一圈的脸上。
柯正诚心虚地摸了摸口袋里的监听器,然后试探着问了句,“少卿,你看什么呢?”
“想看吗?”
宴少卿问他。
柯正诚点了点头。
宴少卿把平板递给柯正诚。
柯正诚接过来一看,是何平安正在工作的照片。
柯正诚往旁边划了一下,是何平安牵着几个小朋友在笑的照片。
再划动,是何平安正准备回家的照片。
柯正诚一口气划了十几张,无一例外,都是何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