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看看你的鸟 第27章

作者:忱喑 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天作之合 校园 近代现代

“不信?”谢以看笑了, “试试?”

官周冷讽:“可以试试, 背两步路可能得换我抬你。”

谢以不置可否,抬手关上了车门,把那件浅白色的毛衣外套递进了身旁人的怀里:“披着,晚上冷。”

八月尾的天气凉快了不少,虽然残有未散的暑气,但夜里睡觉有时候已经可以不用开空调了。只需要把阳台上那扇玻璃门打开,就会有凉风呼呼吹进来,带着山里特有的新鲜草木气。

特别是官周身上本就穿了件外套,根本不会冷,而谢以依旧是白天里那件单薄的衬衫和西装裤,真正该冷的指不定是谁呢。

衣服这种挨着身体的私人物品,好像带着一种特别的亲昵感,平时没注意到的细节都会放大。

这外套在他怀里,扑面而来的是茶室里闻到过的那股白茶味,继而更清晰的是一阵淡淡的药苦味。

和谢以一起挤在房间里那张双人桌的时候,离得近了,他就会闻到一样的白茶味。明明很淡,但太清冽纯粹了,反而忽视不掉。

但他没闻到过这药味,像无意中闯进了某种陌生领域,又好像俄罗斯套娃,拆了一层,又近一步。

官周第一反应就是让这衣服哪来的回哪去,他连官衡的衣服都不会穿,哪里会穿他的,作势就要把外套提起来扔回去。

谢以早有预料似的,摁住了他的手,劝哄道:“山风冷,穿一会儿,到了院子就脱。”

官周觑着他,他又笑了笑,说:“你就当我请了个临时衣架子行么,这么漂亮双眼睛,怎么总威胁人呢。”

谢以自觉接了外套,拎着肩线覆在了官周肩上,一板一眼践行了请个衣架子。不等小少爷反应过来,扶着他的肩颈,往前推:“走吧,再赖天就亮了。”

官周挣扎了几秒,却在被推着走了几步后,又无声地静默下来。

第一次来的时候踩过的那条青石路,现在是他和谢以一前一后地走着。

没有人再开口,安安静静的,只听得见风过松林掠起的沙沙声,与沿途踩碾而过的枝叶破碎声。

路过的树梢上挂着驱虫灯,几步又一盏,作为这条路上的唯一光源,向同一个方向延展。萤火似的微弱澄光萦绕在白色毛衣的边缘,映亮了毛衣的羊毛绒边,衬得整个人都柔和了。

官周听着跟在背后的脚步声,很缓,又轻,不紧不慢的,又偏偏忽略不掉。

谢以这个晚上有些怪。

太沉默了。

先前在车上说了一番话,他没回,他竟然就也不说了。平时恶劣得只要待在一起,就少不了要逗得他翻脸,这会儿都快走到头了,也没有开口。

他突然想到,这人是不是在生气。

官周抿了抿唇,生硬地偏过头,看向那扇红木门的方向。

越来越近,从一个渺小的点,逐渐清晰。

谢以垂着眼,注视着眼前晃动的白鞋后跟,突然听到眼前人的身体里,硬邦邦地传来一句话。

“不会了。”

特别硬。

他不合时宜地想到了陈姨压咸菜的那块石头。

不仅硬,还咸。

谢以没反应过来:“什么不会了?”

官周面无表情,每一个字都吐得很艰难:“不会直接走。”

谢以反应过来了,这是在回应他那句“出来怎么不跟我说”,失笑道:“好。”

就一个“好”?

官周又闭上了嘴,毛衣外套的袖口顺着动势总撞在他垂在身侧的手上。他挪了几下,躲不开,最后破罐子破摔直接拽住了袖口。

羊绒的毛衣很软和,不扎人,嵌在手里闹得人掌心很痒。他的手指没进柔软的布料里,攥得很紧,以至于关节处微微泛白。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你为什么醒。”

如果说刚刚那句是石头,这一句就是铁。谢以头一次听人说话感受到“铁骨铮铮”这四个字。

他没忍住,趁着人背对着他,弯了弯嘴角,又对官小少爷主动的提问有些受宠若惊:“不知道。”

官周:“?”

谢以添了几个字:“不知道为什么醒。”

官周动了动眉尖:“什么叫不知道为什么醒。”

“本来睡得还行,就是醒了。”

他顿了顿,跟自己解释一样,笑说:“可能是怕睁眼了,人走了就找不到了。”

官周梗了一下,继而听见他开玩笑似的又开口。

“当然要提心吊胆一点,这么好的小朋友,拐到别人家了可不行。”

官周彻底说不出来话了。

该怼他,至少要骂一句“你能不能说点正常人的话”,但是他这会儿脑袋有点迟钝,有点空。

毕竟喝了酒。酒精害人。

他们又沉默下来了,没有人再开口,青石路一阶一阶走过,一阶一阶变少。

红木院门放大,之前镶栓处掀起的毛毛躁躁的木丝,因为杜叔某一天的突然兴起,被打磨得平平整整,光滑得可以反光。

官周一脚迈进去,又停住,好在背后人走得慢,不然会直接撞在一起。

从外往里吹了阵风,正好擦着他两侧而过,将出口的话吹得多了份不该拥有的平静。

“谢以。”

他说:“为什么来找我。”

谢以愣了一下,片刻后,依旧是那副不怎么严肃,带几分笑意的语气:“怕你丢,回不来躲在外面哭。”

他说这话时,是做好了被小少爷讽刺的准备的,却不想等了一会儿,等到的却是一句:“丢了又怎样。”

谢以想了想,觉得丢了还是很不行,笑了笑:“丢不得,适合拿根绳子栓起来,去哪还能顺着绳子找你。”

对方没有再吱声,提步进去了,头也不回。仿佛这段没头没尾的对话就是单纯地顺嘴一说,没有任何营养,说了就忘。

那件毛衣外套被扔在沙发上,漠然的背影直接上了楼,关上了门。谢以手伸向外套,打算收起来,指头却在半空中突然顿住了。

他蓦然发现了有什么不对。

官周叫他什么??

官周瘫在床上,瞳仁一动不动地盯着空白的天花板,跟他此刻的思绪一样。

明明心里很乱,很奇怪,各种莫名其妙、有过没有过的感觉都有。但是传递给大脑的,就是一片空白。

他盯了一会儿,又从口袋里拿出犯癫痫的手机。

手机已经嗡嗡振了一路,胡勉把周宇航王谦虎带回了家,孟瑶被她爸接回去了。

我为周哥举大旗:我到家了,你们到了吗?

一中扛把子他爹:刚到,喜之郎吐了我一身,现在醒了。还是虎子好,虎子喝醉就睡觉。

一中扛把子:不要诋毁我的名声!!不是我说,就你那种扛人的方法,手肘盯着肚子敲,谁他妈能不吐!![雷]

一中扛把子他爹:你少唧唧歪歪,你特么自己上称看看,如果不是我太善良,我应该把你就地卖给隔壁卖烤五花肉的。

我为周哥举大旗:……

我为周哥举大旗:你们不是在一起吗?为什么还要发信息。

一中扛把子:因为他爸恐怖如斯,半个小时来视奸一次,盯你有没有在玩手机。你说一句话他都能听见,我现在亮度拉到最低,眼睛都要瞎了。

……

孟瑶估计是对这种砥砺前行百折不挠的精神感到敬佩,隔了好一会儿,才说回了她真正担心的事。

我为周哥举大旗:你们说,周哥不会和他舅舅在路上打起来吧?

一中扛把子:我周哥,放浪不羁的哥,谁使唤他他能把人原地撅死,今天竟然这么轻易地跟黑莲花舅舅走了。我认为,只有一种解释。

我为周哥举大旗:讲。

一中扛把子:我周哥行的端做的正,讲究江湖规矩,从不以多欺少,他决定把战场转成一对一单独决斗!这样才能彰显真正的英雄本色,让狱警看看——虽然哥到处都是兄弟,但对你,一根手指轻轻松松的事。[抽烟][抽烟]

我为周哥举大旗:虽然你说的话一向有病。

我为周哥举大旗:但我不得不说,你这次说的很有道理。

孟瑶现在,不担心她哥的战斗了,只担心另一件事。

我为周哥举大旗:你们今天看清楚了狱警吗?他看起来,真的,很脆。

我为周哥举大旗:周哥今天还喝了酒,他这几下下去,会不会给人武力超度了……

胡勉正要回,突然瞄到了房间门开了一道小小的缝,手疾眼快拍上周宇航天灵盖,把他摁回被子里,差点没直接给人送走。

等那条缝悄悄合上,他才又看向屏幕上那条信息,不免心中愤愤。

全世界都有可能酒后放飞,但他哥必不可能。

有的人喝醉酒,是像周宇航一样,哪吒闹海;有的人就是像王谦虎一样,瘫成了一条任人摆布的蛆;而有的人,那他妈根本不是人,不仅喝不醉,还会装醉。

他第一次和官周喝酒是好几年前市里办了个什么破运动会,每个年级挑了几个人送去江北大学,借用大学精细的体育设施来比赛。

他被选上是因为四肢发达,放眼整个年级都没人能与他一争高下。

但他哥不一样。

官周被选上的理由让他差点当场自闭。

年级主任拍着官周的肩膀,眼角松弛的皮肤笑得皱成几道交叠的线:“这次比赛要上省卫视,赛后会有记者采访。你形象好,看看哪个项目合适,你报一个,等采访的时候代表我们学校讲讲话。”

官周那时候家里还没出事,非常欣然体恤地答应了。

他虽然是靠脸,但从小辗转各个补习班。什么跆拳道、散打、泰拳也不是白练的,参加个运动会简直轻轻松松。

胡勉觉得自己受到了最彻底的羞辱,骑脸开大,将他男人的尊严摁在地上摩擦。

于是有人为了哄他,在比赛结束之后请吃饭来认罪。

还是林乔那家大排档,两个个子都没长开的未成年人,背着双方就在隔壁学校任教的父母,和林乔窜通好了,点了半箱啤酒。

这个年纪的小孩总是迫不及待想长大,想快点、再快点,更像大人一点。

胡勉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一开始还怀着坏心,想彰显自己更成熟,一杯两杯地下肚,连带着官周也不好拒绝。

“周哥,心碎,是真的心碎。我不帅吗?”他说,“我这张脸,这样风味的身材,我每天洗澡都得很努力地控制自己不要照镜子。为什么政教处的老头看不到我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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