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娜可露露
谈照顿时从脖子僵到了脸,隐隐冒黑气:“注意你的措辞。”
“哦,我明白,”温明惟说,“‘纯情’和‘可爱’一样,也是少爷不喜欢的评价。”
“……”
谈照冷哼了声:“我只是不想那么随便,如果没有感情基础就上床,人和动物有什么区别?”
这算得上有力的拒绝,温明惟站直身体,将乌云般笼罩对方的长发撤离,笑着回到自己座位上。
“可是我对你已经有感情基础了呀,”他说,“原来单向的基础不算基础。”
“当然不算。”
谈照避开他的注视,端起饮料想再喝一口,但杯子已经空了,桌上只有半瓶喝剩下的红酒。
饭菜也凉了,如果这是约会,的确进行到了夜间环节。
温明惟唤管家过来,给谈照上了一份餐后甜点,加了些新的饮品,自己仍然喝酒,但喝得很慢,半天才消耗掉小半杯。
突然,他说:“谈照,我有点好奇。”
“什么?”
“你之前为什么那么抗拒谈恋爱,连被人追求都不愿意?”
“……”
谈照一顿,似乎想给一句“无性恋”的习惯性回答,简洁有效。
但温明惟问得认真,他沉默了下说:“那些人很烦。”
“……比如?”
“每个追求者,都会用很可怜的眼神看我。”
谈照叉起甜点上的蓝莓咬了一口,冷冷道:“那种眼神你一看就明白,他们想从你身上索取什么东西。”
“……”
“可能是钱,可能是爱。不论是钱还是爱,我都没有回应的义务吧?”
温明惟饶有兴味地听着,点了点头。
谈照说:“但我越不理,他们越是低声下气,姿态卑微,把弱势的戏演足了,即使我什么都没干,也被指责没有风度,不怜香惜玉,没有同理心,甚至冷漠无情……”
温明惟笑了一声,听他又说:“而且我感觉得到,他们其实也没多喜欢我,追不到就马上放弃,再换一个择偶目标。”
“是吗?”
“是啊,恋爱不就是这么无聊?”
谈照不自觉摆出成熟腔调,好像很懂。可惜故作成熟也压不住轻狂之气,左耳上那枚钻石耳钉在灯光下闪了又闪,炫得人眼晕。
温明惟听进去了,反思两秒说:“所以我追你的重点在于不能太弱势,像道德绑架,也不能轻易放弃,显得不够诚心,对吗?”
“不全对。”谈照不给他制造困难就浑身难受,“我也不喜欢太强势的。”
温明惟顿时笑了:“我强势吗?没有吧?”
谈照不说有没有,严肃道:“反正,把你那些哥哥一样的小毛病收收,不许用看小孩的眼神看我,也不许用不合适的词语形容我——你比我也大不了几岁吧?”
温明惟:“七岁。”
“哦,”谈照不以为然,“七岁而已,你反过来叫我哥也不是不行。”
“……”
温明惟一口酒没咽下,差点呛进气管里。
“怎么了?”谈照不满他过激的反应,“没见过吗?李越之前谈了一个比他大八岁的女朋友,整天‘哥哥’‘哥哥’地叫,别人都以为李越比她大。”
“……”
温明惟慢条斯理地擦了下嘴角,放下酒杯:“人家那是情侣调情,我又不是你男朋友,不合适吧?”
“我又没让你现在叫。”
“意思是以后叫?”
温明惟顺着话头问:“‘以后’是什么时候?谈照,你到底要让我追多久?”
“现在才几天,你不耐烦了?”谈照审判般盯着温明惟,好像要一眼望穿未来,抓住他“放弃”的时间点。
可惜肉眼有限,只能看见当下一秒钟。
这一秒的温明惟耐心又深情,隔一层薄薄的镜片,双眼幽深而隐含亮光,有好一会儿,他什么也不说,就这么静静看着谈照,仿佛眼前有这样一个人就余生无憾。
谈照找碴失败,低头专注吃自己的甜点。
温明惟家的厨师竟然不错,极度挑剔的大少爷也没挑出什么毛病,今晚总体来说是美好的一餐,勉强可以给温明惟加两分。
谈照在心里记着账,对面那人突然说:“谈照,我想给你看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
“礼物。”
温明惟起身带他上楼,谈照跟了几步,眼看是通往卧室的方向,狐疑道:“你不是在骗我吧?”
温明惟好笑:“骗你什么?你不想留下过夜,我还能强迫你不成?”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谈照扭开脸。
“嗯,”温明惟表示理解,“有些人对性的看法比较严肃,所以小心谨慎,你就是其中之一。”
谈照不理会他的戏谑,反而听出言外之意:“你难道不是?”
“我不是。”温明惟不掩饰,“性在我看来就是普通的生理反应,和饥饿、畏寒一样,区别只在于要两个人合作完成,可能会因为对象不同体验有差别,但——”
——但不论是和喜欢的人做,还是和不喜欢的人做,本质都是荷尔蒙反应,不会差太远。
他想这么说,可这种结论要亲身对比过才能得出,温明惟从来没有……跟自己最爱的人做过。
他走到卧室门前,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谈照一眼。
“怎么不说了?”谈照也看出他经验不足,少见地笑起来,“还以为你有什么高论呢,没谈过恋爱就别学人家当恋爱导师好吗?”
大少爷哼起歌,推开门,先他一步走进卧室。
“礼物是什么?”
温明惟的卧室很大,几乎占了半个二楼,谈照巡视一圈说:“对了,你现在的表现分是二分,如果礼物有新意,我不介意帮你加到十。”
“十分制?”温明惟背对着他,在床附近的一个柜子里翻找东西。
谈照说:“当然是百分制——你怎么还没找到?真的是送给我的吗?怎么不提前拿出来?”
“找到了。”大约两三分钟,温明惟转过身,手里握着一个细长的精致礼盒,走回谈照身边。
收礼物经验超级丰富的少爷一看礼盒外观就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项链?”他丢给温明惟一个“好没新意”的眼神,但还是接到手里,第一时间拆开了。
果不其然,是一条项链。
准确说是一枚用细线串起的玉质吊坠。
谈照不懂玉,看不出是什么品种,但料想温明惟即使要破产也不至于寒酸到送便宜货。
坠子很漂亮,形似一片羽毛,莹白剔透,触手细腻。翻过来看背面,“羽毛”的尖端有一道天然形成的纹理,乍一看像英文字母,“Z”。
谈照不确定温明惟是否有此意,抬眼询问,后者证实他的猜想:“你也觉得像‘Z’吗?”
温明惟手握空盒,不知为何情绪好像不太高昂:“这块玉是我十年前在一场拍卖会上寻到的,时隔多年,没想到能送到你手里……”
“字母的痕迹是玉的瑕疵,”他低声说,“但如果一道瑕疵恰好长成合适的形状,就是机缘。你看,送给你正好,是你的名字。”
“……”
温明惟解开特殊工艺制成的项链扣,两手各持一端,圈住谈照的脖颈,想帮他戴上。
然而,谈照的耳朵上有一枚名贵钻石,已经够显眼够高调,再多一条首饰显得累赘,而且钻石和玉的气质天差地别,根本不搭调。
谈照心说:难道温明惟不懂?
人家以玉赠人,是夸赞对方“温润如玉”——这个词跟他有半毛钱关系吗?
算了。
谈照没拒绝,别别扭扭地说了声“谢谢”,任温明惟把那枚略显沉重的玉挂到自己脖子上。
“暂时戴一会儿,”他说,“你不会要求我每天都戴吧?——绝无可能。”
“随便你。”温明惟笑了笑,盯着他的脖颈。
一条浅红细线绕下锁骨,紧贴皮肤,犹如破体而出的血管,鲜活得刺眼。
温明惟情难自禁,伸手按住它。
——十年前他做过一模一样的动作。
当时那个被赠玉的人抓住他的手,笑得很羞涩:“别乱摸。”
温明惟忽然一阵心悸,无法移开视线。
明明他醒着,意识却不受控制地又和身体分离了。
他回到曾经那片草地,那条河,那个为他唱生日歌的男孩身边。
“明惟……”耳边有人呼唤。
是错觉。
“温明惟。”又一声。
是谈照的声音。
“干嘛盯着我发呆?”谈照扳住他的下巴,手很欠地把他的脑袋当拨浪鼓晃了两下,眼镜被碰歪了,头发也乱了。
温明惟没反应,谈照觉得他有点奇怪,但不等问些什么,手机忽然响了。
谈照松开温明惟,拿起手机看了眼。
——竟然是家里打来的电话。
“怎么了?”温明惟迟钝地回魂,眼珠动了动,发现谈照的脸色突然变得很差。
“……我去趟医院,我爷爷的情况好像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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