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鸟 第2章

作者:娜可露露 标签: 年下 相爱相杀 HE 近代现代

而且谈照的脾气不怎么好,视所有追求者为苍蝇,围绕他嗡嗡叫,每个胆敢嗡到他面前的人,都得不到半点好脸色。

总之,这位少爷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写满了“难追”。

据顾旌的调查资料显示,谈照至今一次恋爱也没谈过,他对外自称无性恋:对男人,女人,跨性别者,充气人,机器人,宠物狗,直升机……通通不感兴趣。

他曾有一句经典发言:“与其跟地球上的另一个物体谈恋爱,我宁愿照镜子。”

后来这句话一字不落地传进温明惟耳朵里,温明惟笑了笑,夸他怪可爱的。

顾旌没看出哪里可爱,评价为情人眼里出西施——谈照长了那样一张脸,不论他本人多么难搞,温明惟都喜欢。

但温明惟想追求谈照,也是最近才有的想法。

在此之前,他对谈照的长期关注,谈照一无所知。

他们明面上的相识,发生在三个月前。

过程很简单,谈照在一家射击俱乐部玩枪,“偶遇”温明惟,意外发现温明惟枪法神准,远超一般玩家水平,于是上前打招呼,交流了一下经验。除此以外没有其他展开。

之后又“偶遇”过几回,过程都乏善可陈。

谈照被众星捧月惯了,如果对方不主动,他连朋友都懒得交,之所以能记住温明惟,纯粹是因为后者容貌惊人。

但正如调查所示,谈照的恋爱欲望不高,性向也不明确,温明惟那张令无数人失神的脸和特别的长发,谈照也只是多看了一眼而已。

后来交换联系方式,是温明惟主动的,理由是“下回约你一起练枪”,谈照没拒绝。

但加好友至今,温明惟还没有发出过邀请。

谈照更是一条消息都没主动发过。

可见,温明惟要追谈照,也不太容易。

顾旌对此不做评价,他把刚才那段有关告白仪式的八卦讲完,发现温明惟听了没什么反应,就不再啰嗦,专心开车。

用了二十分钟左右,终于抵达酒吧门口。

按照惯例,温明惟去“偶遇”谈照,顾旌是不陪同的。但今天和往常有些不一样,温明惟下车的时候,没让他在外面候着,而是说:“你先回去,今晚不用等我了。”

顾旌微微一愣:“好。”

不远处,“不冻港”的招牌闪烁着朦胧的极光绿,眨眼变幻成蓝紫色。

温明惟在那交替的光线下,独自走进了酒吧大门。

第2章 摩耶之幕(2)

“不冻港”位于西京闹市区,在全市租金最贵的地段开辟了地上地下两层。

下层是一个斗兽场般巨大的舞池,上层是相对清幽的休闲区。

不像楼下人满为患,上层虽然人也很多,但有空位,只是吧台前坐得比较满。调酒师像在赌场摇骰子似的带几分亢奋和沉醉地晃动摇酒器,一整层的灯光浓雾般幽深而暧昧,人一走入其中,有被淹没的错觉。

谈照一行人是十点来的,现在不到两小时,大部分同伴在楼下蹦迪,还没尽兴。谈照却一整晚待在楼上,动都没动过。

身边有三个人陪他,其中一个正是今晚的寿星,叫李越,是他的发小,最好的朋友之一。

见谈照眼睛都快闭上了,李越推了推他:“哥,您不会真要在酒吧睡觉吧?”

“不然呢?”谈照打了个呵欠,一脸困倦,“本少爷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落地一口气都没喘上就被你们拉来庆生,快两天没睡了——”

“胡扯,”李越说,“你明明下午去剪头发,在理发店睡了俩小时。”

“哦,你管我。”谈照眼睛闭得紧,往沙发深处一靠,摆明不想起来了。

他今天衣服穿得挺随便,像是从衣柜里随手抓了件套上,没用心搭配,脚下踩一双纯黑马丁靴,酷得有点凶。

新发型剪得不错,略像狼尾,上短下长,有染色,但在酒吧幽暗的灯光下看不清楚。

这时即将零点,李越看了眼手表,突然神秘兮兮地说:“您是我亲哥,给个面子行不?等会再睡。”

“干嘛?”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有个学弟想给你告白。”

“滚。”谈照皱了下眉,“你他妈拉皮条的?”

李越讪讪的:“我也不想拉,但我看上他表姐了,未来小舅子的忙不能不帮吧?”

“关我屁事。”

“你先看一眼嘛,”李越硬着头皮把谈照推醒,给他指吧台的方向,“就是那个,长得不错吧?——哎不是,你看哪儿呢?”

谈照醒是醒了,眼皮往上一撩,却根本没看好友指的方向,目光越过一排排坐满人的卡座,落在一个长发男人身上。

李越不明所以,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恰好对方若有所觉,朝这边转过了头,露出一张因灯光朦胧而略显模糊,但动人心魄的脸。

李越足足愣了三秒钟,“卧槽”一声,旁边另外两个同伴闻声抬头,也看向对面那男人,都呆滞了。只有谈照一副很见过世面的模样,不为所动地收回目光。

李越瞬间把“小舅子”抛到脑后,压低声音问:“那个是谁啊,你认识?”

“算是吧,”谈照说,“见过几次,不熟。”

李越相当兴奋:“认识就是认识,多聊几句不就熟了?约过来一起喝两杯啊。”

“要约你自己去约。”谈照懒得搭理他,眼睛一闭,又要睡觉。

李越的确想约,但他和谈照一样出身不凡,见过的大人物不知多少,最基本的看人眼色还是有的。那个长发男人独自坐在沙发上,虽然看似神态柔和,却莫名散发一种上位者气场,令人不敢轻视。

李越绞尽脑汁想了想,首都政商两界名流没有他不认识的,把范围扩大到全联盟,也没听说有这样一个人物,应该是他想多了。

——长成这样的八成是演员,那些明星惯会装模作样,其实都是花架子,纸老虎。

正犹豫着,没想好要不要搭讪,李越纠结地抬头,突然发现,对方竟然主动朝他们走了过来。

李越简直吓了一跳,连忙推谈照:“哥,醒醒,他好像来找你了……”

话音刚落,对方已经走到面前。

那男人很高,身材无懈可击,近距离看脸也比远观更具冲击力:眉眼角度,高挺的鼻梁,完美的下颌线,都不过分硬朗也不阴柔,像精雕细琢的美神塑像,每一寸恰到好处,不能再增减。

李越痴呆般盯着对方,慌里慌张地站起身,第一反应是先做自我介绍:“你、你好,我叫李越。”

说完尴尬得要命,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心道:谁问你了?

那男人却很体贴,低低地笑了声,不是嘲笑,有点包容和宠溺的味道,把手递给他:“温明惟。”

话是对李越说的,眼神却像酒吧暧昧的灯光一样,雾蒙蒙地飘到了谈照身上。

谈照自然是醒着,但一贯不热情,回温明惟一个眼神,说了声“巧”,就算打完了招呼。

他不热情没关系,另外几个很殷勤,李越第一时间让出谈照身边的座位,就差亲自扶温明惟坐下了,还把服务生叫来,帮他点单。

温明惟很随和,说:“随便,但我只能喝一杯,酒量不行。”

李越信了,帮他点了杯这里的招牌鸡尾酒,叫“末日极光”。然后故作熟练,没话找话地介绍起酒名的由来,明显是想洗白刚才自我介绍的尴尬,给温明惟留一个好印象。

温明惟相当有修养,即使他讲得磕磕绊绊,也耐心倾听,眼睛专注看着他,简直让人脸红。

李越在这注视下神魂颠倒,忘乎所以,从酒吧的历史编到调酒师的个人情史,越发不着边际,胡言乱语。

谈照被吵得睡不着,烦躁地瞪了他一眼,突然说:“李越,你不是直男吗?发什么春?”

“……”

同伴哄然大笑,李越被戳穿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状态,刹那间从脸红到脖子,整个人几乎要爆开。

温明惟也笑,眼神又飘到谈照身上,状似不经意地接了句:“你呢,也是直男?”

“他不是,”同伴替谈照回答,“他性冷淡,什么都不喜欢。”

这是句玩笑话,但男人之间的玩笑总是不怎么高级,“性冷淡”有一种“那方面能力不行”的暗示,调侃味十足。

谈照当场踹了同伴一脚:“找死是不是?”

他腿长,从桌面伸过去,差点把酒杯碰翻。温明惟伸手扶了一把,略微侧身看他,眼里带一种认真的疑惑,好像信了他同伴的玩笑,也怀疑他性能力不行。

谈照微微一哽,下意识想解释但又觉得没必要,沉默几秒,脸一沉,少爷脾气发作,不想理人了。

温明惟见状突然笑了声,和刚才几个笑不一样,这次是真心的。但因为真,也格外刺耳,谈照不悦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温明惟盯着他左耳上闪耀的钻石,突然转移话题,“你明天有空吗?我们一起去练枪。”

“没空。”谈照漠然拒绝。

“好吧。”温明惟好似很失落,拿起酒杯低头喝了一口。

他头发长,垂落的发丝恰好遮住表情,像掩饰一般,让人不忍。

李越何止发春,简直是恋爱脑上头有点一见钟情了,忍不住安慰温明惟:“他明天真没空,要去医院探望他爷爷,估计得忙几天。”

温明惟顿了顿,对谈照说:“这样啊,祝你爷爷早日康复。”

谈照不喜欢在外面提及家事,微微点了下头算回应。

见他对自己的心动男神这么冷淡,李越相当不满,但无可奈何,只好亲自陪温明惟聊天,没话题就制造话题,说:“温……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

“叫我明惟就好。”

“好的,明惟哥,”李越自作主张加了一个字,“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演员吗?”

温明惟笑了笑:“不,卖药的。”

“啊?”李越没懂。

温明惟道:“开公司,医药行业。”

“哦哦,”李越吹捧道,“原来是总裁,难怪这么有气场。”

这句捧得过于虚假,在座几位少爷,哪个不是大财阀出身?怎么可能把一个听都没听过的小小医药公司老板放在眼里。

但聊到家世,李越忽然间想起什么,莫名觉得“温明惟”几个字有点耳熟,好像曾经在哪里听过,记不起来,喃喃问:“明惟哥,听你口音好像不是西京人?”

温明惟讲话没口音,的确和口音略重的首都本地人不一样。

“我是新洲人,”他说,“前几年搬迁过来的。”

“这样。”李越应了声,脑海里不断闪着“新洲”“温”,词组飘荡,一簇记忆火花突然爆开,吓了他一跳,“你姓温啊?”

“怎么了?”

“……啊,没事。”

李越压下心悸笑了一声,心想,新洲省是联盟第一大省,温氏是新洲的第一大姓氏,姓温的普通人少说也有百万,倒没那么巧,温明惟姓的肯定不是那个“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