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娜可露露
“我没有骗你。”谈照握紧温明惟的手,他眼里仿佛有比天更广比海更深的爱,“明惟,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第63章 玫瑰碎片(1)
雨是傍晚停的。
准确说不是雨停,是他们的船离开了那片下雨的海域。
温明哲的手下死伤过半,其余有的被俘虏,有的开船逃了。虾兵蟹将不惧威胁,没必要赶尽杀绝,温明惟摆了摆手,顾旌便带人熟练地打扫战场:清理甲板,掩盖战斗痕迹,抛尸大海,一切不费什么力气。
直到这时温明哲还没有死。他伤得太重,奄奄一息地倒在船上,涣散的瞳孔望着风云变幻的天空,破裂的嘴巴大张着,血还在流。
一个人死亡的过程是肉眼可见的。温明惟站在他的视线和天空之间,居高临下地投下悲悯一瞥:“你有什么遗言吗?”
“……”温明哲说不出话,轻轻地动了下手指。
温明惟把手机放到他手边,“打字。”
屏幕上文字输入的光标闪了闪,温明哲慢吞吞地打出一个字:“谈”,是谈照的意思。
他显然有关于谈照的话想说,但人临死前的心境和平时差别很大,遗言也只挑最要紧的讲。
温明哲有短暂一瞬间,眼里闪过了浓重的茫然。他曾经顺风顺水然后急转直下跌进谷底的一生像一部烂尾电影,临终回首发现,竟然有一多半的时间是在“拍摄”温明惟。
年少时欺负温明惟,长大后跟温明惟竞争,后来蛰伏九年,也只为一雪前耻,让温明惟重新跪在他脚下……
温明哲几乎满脸是血,忽然咧嘴笑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是对每个人都适用,他的目光离开温明惟,转向另一边的谈照。
刚才随行的医生帮谈照处理了伤口,谈照应该在客舱里休息,但他执意要陪温明惟“送行”,亲眼看温明哲死。
谈照盯着手机屏幕,眼神沉了沉。
温明哲删掉那个“谈”字,隔一会儿,颤抖着重新输入:“你也别想……好死……”
温明哲的血快要流干了,面部扭曲,却还在笑,仿佛他眼前这两个人之间有什么隐秘的笑话让他临死也忍不住慢慢品味。
谈照不想看他咒骂温明惟,正要一脚踩下,却被拦住。
“还有吗?”
温明哲停顿了几秒。
船舶回航,行驶多时大海依然一望无际。
成群的海鸥在头顶盘旋,清亮的鸟鸣一声比一声急促。
终于,温明哲缓缓敲出最后三个字:“我等你。”
然后他推开手机,示意再无话说。
温明惟沉默了片刻,将手枪上膛,对准他头部扣下扳机——
“砰!”
枪响的刹那,海鸥惊声飞散。
温明惟亲手拖起他名义上哥哥的遗体,抛向大海。
过往情仇付诸流水,爱恨纠葛就此了断。
温明惟面无表情地擦了擦手,腰上忽然一紧,谈照从身侧搂住他:“你怎么好像不开心?”
“还好,”温明惟顿了一下,“没想到他死得这么干脆,比预想中顺利。”
他转过头看谈照。
傍晚时分,阴天,海上乌云蔽日。
晦暗的天色下,谈照半张脸隐在阴影里,眼神平静而深邃——是一种男人一旦成熟,涉入某种深度,就再也回不到天真时刻的深邃。
温明惟看他很久,久到谈照有点不自在:“我脸上怎么了吗?”
“没有,只是觉得你长大了。”
“……说什么呢,我又不是十八岁。”
“嗯,疼不疼?”温明惟摸了摸他肩膀上包扎的伤口,“以后别干这么不要命的事,我很担心。”
刚打过麻醉,现在是不疼的。谈照几乎快要把自己的伤口忘了,但还不忘讨奖赏:“我这次做得好不好,明惟?”
“很好。”
“那你是不是应该——”
“你想要什么?”
“要你多爱我一点。”
“……”
谈照双手捧起温明惟的脸,低头吻他。
温明惟难得闭上眼睛,是默认同意,纵容,任谈照予取予求的神态。
世上没有第二个人能这样对待温明惟,谈照终于隐隐地摸到了“享用”他的权力,浅尝一口便有些晕眩,手指不自觉收紧,扣住他的下颌。
“明惟……”谈照失神地叫了声,越吻越重,听着他不适的喘息很有感觉,他明明已经深感不适却不叫停,好像此时满足谈照才是最重要的,这十足宠爱的态度也令人晕眩。谈照没想吻那么久,然而心旌摇荡,迟迟停不下,简直要把他咬碎吞进肚里才满足。
结束后,温明惟笑了。
明明他什么也没说,谈照却读出了挖苦的意思,“干嘛?”
“刚夸你长大了,你就原形毕露。”
“……”谈照微微一哽,“我怎么了?”
温明惟意味深长道:“两个人里只有一个能掌握主动权,我让你随便做,你也不知道怎么控制我。”
他像在开玩笑,是调情的一部分。
谈照虚心求教,他说:“想控制对方,先学会控制自己。你要能随时抽身,在对方最渴望的时候拉开距离,不能被吻的人还没怎么样,你自己先迷糊了。”
“……唔,试试?”谈照现学现卖,拉温明惟回客舱里亲热。
这时天已经黑了,谈照没找到灯的开关在哪,借着窗外海水反射的幽幽亮光将温明惟按进沙发里,再次用力地吻住他。
一个持续一分多钟也没停的深吻,谈照故意抽离三次,温明惟一次比一次反应强烈,仿佛离开他就缺氧,紧跟着黏上来,几乎是求着他继续亲。
谈照每被求一次,脑袋就晕一分,最后竟然还是温明惟先停下的,又对他笑起来:“喜欢吗?”
“……”
谈照后知后觉,这也是奖赏的一环,温明惟哄着他逗弄他,捏着他的尾巴玩。
“……好吧,现在我真的学会了。”谈照微感羞恼,隐忍不发,“你等我伤好。”
一个人能不能在亲热时掌握主动权,理论上跟受不受伤应该没什么关系。
少爷找了个台阶给自己下,温明惟也不戳穿。
他们一夜之间和好了——
虽然此前也没有争吵,但长期涌动在空气里互相猜疑的微妙因子被两个吻扫空。
尤其是谈照,他解决一桩重大心事,完成了之前给温明惟的承诺,仿佛沉冤昭雪,从此无论是顾旌,简心宁,还是温明惟,都没道理再怀疑他。
几天后,谈照亲手为温明哲料理“后事”,从他手下口中查出他境外的老巢,派人处理干净,上报给温明惟,为这件事彻底画上了一个句号。
终于,十二月中旬,温明惟那几批急于出手的军火在没有不良干扰的情况下,顺顺利利地运出境了。
第64章 玫瑰碎片(2)
虽然温明惟不对任何工作表露焦急,但年末的生意顺利做完,他松了口气的状态是很明显的。
短时间内,他可以放缓节奏,按部就班地处理那些不算紧急的事务了。
海关总署的风波也随之暂时平息,具体反映在简心宁登门的频率明显降低,顾旌不像前阵子那么紧绷,连管家脸上的笑容都变多了。
12月17日,最后一批货是由谈照监运的。
按理说这任务落不到他身上,温明惟不亲自去,几个环节的主要负责人都由顾旌安排,名单给温明惟过目。但谈照主动提出参与,理由同之前一样,想为他分担。温明惟犹豫不过片刻,同意了。
如果谈照是他的手下,立功后理应晋升。但谈照不是,温明惟不可能真的把少爷安排到某个职位去。让他监运军火,就代表给了极大的信任。这才是真正的“奖赏”。
监运军火意味着,谈照无限接近了温明惟的势力核心。
温明惟定下的航运流程很复杂,不只是过几道海关就万事大吉。首先从基地出货,航路分成几段,每一段路有一个独立负责人,彼此之间信息不互通,用接力的方式走完全程。
谈照从第二道关口登船,一直跟到最后,顺利交差。
19日的下午他返回西京,由于药用得多,枪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和上回一样,温明惟亲眼看着他加药,心知阻拦没用,便放任他去。但现在事情告一段落,也该放个假好好休息了。
当天晚上,他们照常一起吃饭。
谈照刚从海上回来,主动提起路上的趣闻:“有只海鸥跟了我一路,如果它不是一只活的鸟,我都要怀疑是你安排的眼线了。”
温明惟笑道:“我还用眼线?船上有实时监控,你不知道吗?”
“……”
谈照还真不知道,但温明惟掌控欲这么强,哪里有监控都不奇怪。
谈照现在很理解,因为他也越来越迷恋能把自己在意的人和事握在手里的感觉。这不仅是权力的反映,也是一种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明惟,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谈照突然问了这样一句。
“什么以后?”
“我们的以后。”
“嗯,你是说工作安排,还是……?”
温明惟正在喝一杯玫瑰茶,浮在茶里的花瓣随水流沾上他嘴唇,浅黄湿润的一小片,像给他贴了片花。
谈照伸手摘下,吃了,说:“都有。工作可以慢慢做,反正做不完,不急,但是——”
谈照停顿了一秒,故作自然地低下头:“我们能不能先计划一下感情的事?”
“感情怎么计划?”温明惟不解,“我没有离开你的打算,剩下的顺其自然不就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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