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电子熊
没骨气也是有人喜欢的,俞明玉不再动了,弯起眼忽然笑了出来,雾里看花,昙花一现就能把人勾得失魂落魄。
他夸谢安存是好孩子,把狗握在手里捧了起来,带进车里。
这个陌生男人的嗓音温柔醇厚,和他身上阴冷的气质大相径庭。
笑时柔软,不笑时低沉,这样的声音最最适合讲情话,说我爱你的时候大概没有任何人可以拒绝。
谢安存的耳朵被那声“好孩子”烫着了,努力支棱起来,被俞明玉摸了摸头顶后又耷拉下去,眼睛很没出息地湿了。
再摸一下、再摸一下。
我是人啊,怎么能觉得被摸肚子舒服,作为人的尊严何在?
还是再摸一下吧。
三个声音在谢安存脑子里打架,最后还是屈服于自己狗身的本能,摊开肚皮,期待地盯着抱着他的手。
“汪汪……”
然而俞明玉无动于衷,温声道:“身上都是伤还敢乱动,再摇屁股就丢出去。”
谢安存顿时不敢再动了。
在河里挣扎时他身上被岸边的石子儿划出道口子,此刻还在汩汩往外流血,俞明玉从前置箱拿出一个小巧的急救包来,熟练地给小狗包扎伤口。
陆以臻匆匆来迟,呵着冷气拉开车门,还没跨上驾驶座就闻到了一股血味儿。
他扭头往后瞅,瞥见后座上的水渍、血渍,吓了一跳,第二眼才看到扒在俞明玉衬衫上的黑煤球。
“这是......”陆以臻扶眼镜,“这是狗?”
“嗯,路边捡到的。”俞明玉说。
“看起来怎么这么小,还没断奶吧?才多大就被扔在街上了。”
陆以臻从后视镜偷看俞明玉的脸色……还算正常。
他这位主子不是什么爱心泛滥的人,成年后从来没动过养宠物的心思,最多只能忍受朋友养的边牧送过来养两天。
比起笨狗,俞明玉大概还是更喜欢猫,但是今晚他居然把一只流浪狗捡回来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要把它送到附近的宠物医院吗?还是......”
“叫林医生过来看看吧。”俞明玉摸了摸小狗在车暖气里终于回温的肚皮,“他不是说自己人畜鬼都能治吗?”
第12章
在轿车上被暖风吹了一路,谢安存的手脚终于有了点知觉。更温暖的热源就在身边,他使劲儿爬上俞明玉的腿,想往那件大衣里面钻。
鼻子只要稍一靠近衬衣,就能闻到一股让魅魔垂涎欲滴的肉香。
旁人当然不知道这狗一直往别人衣服里面钻有什么企图,谢安存的肚子上的毛被从头到尾捋了一遍,暗爽地吐着舌头哈气。
这个救了他的人也不会知道的,他只是只快被冻死的可怜的小狗而已,狗能有什么坏心思?
俞明玉攥住他的脖子不让他乱动,把狗爪子包住了握在掌心里捂着。
肉垫碰上男性略有些粗糙的指根和掌腹,连体温都是深厚而有力量的,谢安存的身体打了个哆嗦,刚消停下去的情潮轻轻翻了个浪。
途径红绿灯,陆以臻从后视镜瞟了一眼,正瞥见那只脏兮兮的小狗有一下没一下地舔着俞明玉的手,暗自咂舌。
他老板的脸藏在夜色里,看不出在想些什么,只拿餐巾纸上上下下擦了一通。
这狗跟俞明玉大概真是有点缘分,陆以臻暗想。
漾园里的老人都神神叨叨的,看见俞明玉就像看到恶鬼似的,说这人的命格太凶,天生带阴火,猫嫌狗厌。
陆以臻是无神论者,坚信科学主义,但这世界上有时候玄乎事儿太多了,不信也得信。
俞明玉小时候也养过宠物,但放在他身边养的东西没有一个能活过一个星期的。
现在看一人一狗谁也没嫌谁啊?
“陆以臻,你有斜视?”
陆以臻回过神,发现俞明玉不知何时笑眯眯地看过来,警告道:“绿灯了。”
“......”
陆以臻清咳一声,挂档踩油门,给自己找补:“俞总,这只狗脾气看起来挺好的,土松犬脑子也聪明,还耐玩,要不带回家吧。”
“你喜欢?”
陆以臻正色:“......我是猫派。”
“那你觉得我喜欢?”
“您以前不是养过......”
说到这里,陆以臻猛地止住了话头,用余光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俞明玉的表情,对方半阖着眼,丝毫不在意的模样。
俞明玉小时候确实短暂地拥有过一只小狗,重点色白熊犬,名字叫多多,粘人又闹腾,天天围在主人的脚边转。
但不出所料,那团小东西不到一个星期就死在了漾园里,之后俞明玉就再也没尝试养过宠物。
不过和其他那些莫名其妙死掉的宠物不一样,白熊犬是被漾园里的其他小孩活活毒死的。
“养过什么?”
顶着那道忽然变得有些阴冷的视线,陆以臻艰难道:“养过一只叫多多的狗......”
这个话题已经好久没提及过了,那些小孩都是俞明玉的亲兄弟姐妹,即使干了那么混的事儿,也没人把他们怎么样,当时能被随意摆布的只有俞明玉一个人罢了。
一只畜生死了也就死了,还想怎样?俞道殷就这么留下轻飘飘的一句话,没人敢多顶撞一句。
多多死了没两天尸体就被下人强硬地带走,据说直接让垃圾车装走了,连下葬的机会都没有。
那之后陆以臻就发现俞明玉好像有点不一样了,到底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
以前他经常躲在角落观察这个没人管的小少爷,但这件事过后却突然不怎么敢看对方的眼睛了。
人有时确实是冷血动物,这么多年过去陆以臻都快忘了多多这个名字了,那小白狗死得太凄惨,偶然回想起来也会下意识回避,久而久之谁都没再提起过。
但俞明玉或许一直记得。
没想到的是,俞明玉听完倒没有不悦,只是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是吗?我以前有养过狗?”
陆以臻一怔,随即笑道:“是没有,应该是我记叉了。”
后半程谢安存直接在俞明玉的手里睡了过去,最后一点体力消耗完后意识便不大清醒起来。
中途他只睁开过两次眼睛,轿车顶部变成陌生的天花板,朦胧中只感觉自己被放在了柔软的毛巾上,熟悉的手轻拍慢抚,俞明玉的味道似有若无,但一直没有离开。
谢安存做了一个混沌的噩梦,四肢抽搐着醒过来,发现自己还是保持着狗身,左前爪被胶布包得严严实实,应该是刚打完点滴。
他甩了甩头,警惕地站起来四下张望。
窗帘布拉得严严实实,房间里一片黑暗,安静得只剩下细微风声,仔细听,床那边还有另一道平稳的呼吸声。
身上狗毛干干爽爽,先前那股恐怖的热潮也退下去了,第一次发情期居然就这么幸运地度过去了。
谢安存摇摇尾巴,忍不住双眼湿润。
老天果然还是舍不得他这么一个年轻又可怜的单亲父亲英年早逝,按他姐的话来说就是踩了狗屎运了,报三辈子的恩都不为。
他从周围的栅栏缝里挤出去,紧张地朝房间中央的大床接近,想好好看看那个把他救下的人。
俞明玉的脸蒙在被子里,鼻息浅浅。
谢安存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末了低下头去嗅,从男人的发丝嗅到指尖。
被子里全是这个人身上的味道,谢安存浸在这股气味里,开始头晕目眩起来,连带着心脏也砰砰直跳。
这个人身上为什么会这么好闻?
说一见钟情太俗套了,可谢安存的心跳一直停不下来,它把鼻子轻轻顶在俞明玉的掌心里拱了拱,一想起被这双手抚过脊背的感觉,尾巴尖儿就情不自禁地打颤。
魅魔天性淫乱,由“性”而诞生的物种,也会因为被一个人吸引而感到惶惶和欢喜吗?
想不明白,谢安存干脆就仰躺在俞明玉身边,一点一点靠过去挨着。
明明什么都没做呢,也没用人身和他说上话,谢安存自顾自胡思乱想了很多,心跳始终慢不下来。
前半夜体力消耗得实在太大,他只躺了没几分钟,又陷入了睡梦中。
一阵小孩的哭声就在这时强硬地钻进脑海里。
谢安存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小孩儿,吓了他一跳,呲起牙怒叫:“汪汪!”
那人跟听不见似的,一动不动,正紧张地扒着墙角往外看。
“汪汪——”
“汪!”
不管谢安存怎么乱跳乱跑乱叫,小孩儿都听不见,墙外的某个东西对他来说显然更有吸引力。
小孩儿神情纠结得像拧成了一股麻花儿,几次想要迈出脚,又收回去,这胆怯样子让谢安存看了都替他着急,想推他一把,爪子却径直穿了过去。
他还在做梦吗?谢安存呆呆地摔坐地,这里到底是哪里?
而且这个小男孩的五官怎么看怎么眼熟,极像今天驾驶座上的年轻司机。
“以臻,快回来,你在瞎看什么?”有人从后面扯住小孩往回拉。
“妈妈,多多死了。”陆以臻咬着手指说。
拉他的女人沉默片刻。
“死了就死了,一只狗而已,明天就有人来把它收走了。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快点回房间去,你忘了妈妈怎么跟你说的么,晚上不可以在楼里随便乱跑,被俞少爷发现了怎么办?”
陆以臻想不明白为什么他母亲这么不想自己和住在这栋楼里的少爷接触,好像对方是什么洪水猛兽。
他们只是过来定时打扫别墅的下人,身份低微,可墙角外的主人竟然比他们还不受待见。
“晚上不可以在楼里乱跑”是母亲刚来时就给他定下的规矩,因为小少爷经常在晚上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发呆,更多时候只是沉默地盯着头顶的吊灯一动不动,像具没有活气儿的木偶。
旁人都说他精神上可能有点问题,陆以臻想,那还不是因为你们都不跟他说话,也不放他出去,只一直在暗地里盯着他看的原因么?
“......可是俞少爷......”
“嘘!”
女人连忙捂住陆以臻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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