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荒野爆爆熊
萧云徊赶紧打电话约车,一边手忙脚乱边安抚小乐边扶起慧姐准备出发。
慧姐一边难受,还不忘一边嘱咐小乐:“别乱跑,你在家待着,一会我让萧云徊哥哥通知爸爸舅舅。你做完作业早点睡觉……”
小乐边听边眼泪汪汪点头,担忧地问:“小云哥哥,我妈妈会有事吗?”
萧云徊连忙安慰:“不会的,你妈妈会抱着一个小宝宝回来的,你放心吧。”小乐很努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但还是压抑不住地哭得哼哼。
到了医院,和妇产科的医生一说情况,判定早产,马上被一路推上绿色通道。
慧姐一边赶着去生孩子一边还抓着萧云徊的手一件一件事叮嘱:
“你先帮我给我老公打电话,他在杭州,晚上七点多该下工了,能接我的电话,让他赶紧赶回来。”
“再给我娘家打个电话,让他们那边来个人接应。”
“快递点的钥匙交给你,一会我进手术室麻烦你回去一趟,没人回去,小乐肯定不会走。天黑了她一个小姑娘在那我担心。快递点这两天没人负责,得麻烦你帮帮我,能做多少做多少,不要有负担,回头我给你结账。我会尽量叫我弟弟去帮你,钥匙放在你那里。”
“住院费你帮我交一下,出院了我都会还给你,你放心。麻烦你了。”
萧云徊握住慧姐的手,只觉得她的手越来越冷,自己的手也越来越冷。直到被关在妇产区门外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抖得厉害。
不一会,萧云徊正拿起电话准备通知慧姐的家属。一位医生打开门把他请到一间办公室,开始宣读手术注意事项,以及孩子刚出世因为早产可能涉及抢救项目,并强调如果是家属的话,可以签字。
萧云徊连忙问:“我是她朋友,她因为早产家属都还在外地,请问可以先不签先手术吗?”
医生冷静地说:“不签做不了手术,”继而他又补充道:“不建议非直系家属帮别人签字,否则出现事故你要承担责任,扯不清的。”
萧云徊急了,来不及多想,直接对医生说:“我签!”
他着急忙慌签完字,一边给慧姐的丈夫和弟弟打电话,一边冲下楼缴费。
听到对方说押金三万,萧云徊虽然知道慧姐会把费用还给他,还是攥着自己在小互联网公司打杂两年每个月省吃俭用存下的不到七万的银行卡,紧了紧,再英勇地交给了医院收银。
69858-30000,余额:39858。
看到数字时,他心里不免一阵恍惚。但他立即想起慧姐的第三条嘱托,连忙打电话给林超:“你现在赶紧到市医院来。快递点的慧姐,她早产了,人在医院,你过来接应着。我回去照顾一下她女儿。”
林超正准备开始一天的辛勤劳动,各种烤串已经如列队般横陈开来,他对着电话大骂:“不是,大哥,你可不可以不要随时给我惊吓!我马上要上班了!”但还是一边迅速将烤串们收拾回屋,一边问具体市医院的哪里、几楼,要干什么,然后回说:“我大概二十分钟后到,你先等等,别慌。”
萧云徊其实可以直接让林超到快递点照顾小乐,但他有些担心,一是林超和小乐几乎不认识,小乐又比较敏感;二是刚刚他见着小乐惊恐万分的样子,他知道得安抚安抚,小乐能听他的。
回到家附近,他顺道打包了一碗热腾腾的西红柿鸡蛋面,他不止一次见小乐吃过。
果然,知女莫若母。他回到快递点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收发快递的人潮也逐渐散去,小乐一个人站在她妈妈平时收发货的位置上一边抽一边仍在小声掉着眼泪。
她见着萧云徊,连忙一把跑过去抱,小声哭几乎要变成委屈地大哭,只是问:“哥哥,妈妈为什么没和你一起回来?妈妈去哪里了?”
萧云徊蹲下搂着她,任她趴在自己肩膀上倾泻着忧虑,像小时候常常安慰萧星星那样,说:“小乐的妈妈现在已经进手术室啦。你乖乖吃完这碗面,等明天你睡醒,就可以见到爸爸和舅舅啦。再过两天,妈妈也回来啦。”
小乐问:“真的吗?不是骗我吗?”
萧云徊很笃定地说:“当然不是!哥哥从不骗人!”
小乐这才开始心不在焉地吃面。吃了半碗,她慢慢止住了哭泣,邀功似的说:“你和妈妈去医院后,我一个人在这里像妈妈那样工作了一会。哥哥,小乐会帮妈妈的忙了。”
萧云徊知道小乐指的是帮来收寄件的人扫码、确认身份、给包裹贴快递单。
以前小乐会缠着慧姐学她干活儿,他也不知道小乐有没有出错,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摸摸小乐的头,说:“小乐真棒,你是你妈妈最棒的孩子。”
小乐回:“妈妈很辛苦,我要早点学会帮妈妈的忙。”萧云徊听得有点心疼。小乐又试探性地问:“小云哥哥,我可以不回去睡觉吗?我一个人睡觉,好害怕。你带我去医院等妈妈吧。”说着她抓住萧云徊的手臂,人小、力气很轻,但不放手。
萧云徊不敢忘记慧姐嘱咐他让小乐晚上好好一个人休息不要影响第二天的学习,但他看着小乐殷切的样子,想着也许小乐到医院能看到爸爸和舅舅,总好过自己一个人在黑暗里不安。
天人交战一分钟后,他牵起小乐的手,说:“走,哥哥带你去找妈妈。”
萧云徊带小乐赶到医院时,慧姐还没从产房里出来,但小乐的爸爸已经等在外面。
小乐见到爸爸,马上挣脱萧云徊的手扑向爸爸,趴在爸爸怀里暴风式哭泣。
萧云徊闪回起小时候爸爸从深圳回来,萧星星也是这样冲向爸爸。
他们的爸爸萧成东是个很温柔的男人,嘴角总挂着浅浅的笑,拥抱他们时却很用力。
旁边的林超要被这一幕感动哭了,用手肘怼着萧云徊的胳膊对萧云徊说:“兄弟,这世界真美好,是吧?是吧?”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听到医生叫着慧姐的名字,喊家属。
几个人一起凑到医生跟前,听取声声嘱咐。猝不及防地医生指着小推车对着慧姐的丈夫说:“看看你女儿。”
慧姐丈夫边看边露出慈爱的笑,又对小乐说:“你看看你的小妹妹,以后你有一起长大的姐妹啦,小乐。”
小乐看了一会儿抱住爸爸,说:“她看起来丑丑的,嘻嘻。”又问:“妈妈快出来了吗?”
慧姐丈夫有耐心地回复:“小乐像我,妹妹像妈妈,以后也会和小乐一样漂亮。一会妈妈就出来了,一会舅舅也要过来了。”
小乐抬头望向爸爸,相信地点点头,看起来已经完全从不安中走出来了。
正说着,慧姐躺在病床上被推出来了,状态已经接近筋疲力尽。但她还是很高兴看到丈夫的到来,牵起女儿的手,又牵起丈夫的手,百感交集。
几个人跟着被推的病床走,慧姐一直向萧云徊道谢,萧云徊这才知道要是再晚点送医院可能后果不堪设想。
回去的路上,萧云徊问林超:“咱们今天算是做了一桩大好事吧?”
林超则春心大发道:“甜,太甜了,上天能不能赐我一个老婆,让我原地结婚!”
第7章
萧云徊没想到,袁恒宇周五傍晚就到回义乌了。
那天他格外忙碌。头一天因为慧姐早产,他已经拖延了一天的发货时间,鉴于挖宝网有对48小时内发货的强制要求,第二天他起了个大早起来处理前一天的遗留订单。
连饭都没顾得上吃地连轴转了差不多超过十小时,终于至少把当天下午两点前的订单全部处理完成了,想着剩下的明天袁恒宇回来能搭把手。又风驰电掣地去慧姐的快递点帮她开张。
他本来琢磨,袁恒宇白天都有课,得晚上到。孰料袁恒宇猝不及防地杀到快递点去找他。
袁恒宇其实当天下午确实有课,他头天在微信上听说慧姐早产,估计义乌会需要人手,才提前半天赶了回去。
回到家的时候家里一副暴风骤雨过后的架势,那些订单、包装袋和一些使用过废弃的胶条还来不及处理,可见主人有多繁忙。
袁恒宇打开萧云徊的店铺,像往常一样,熟练地处理当天下午后续的订单。直到一个多小时候以后,又集齐了一大编织袋的袜子,他简单收拾了一下出租屋,才扛着编织袋去快递点找萧云徊。
久别重逢分外眼红。
萧云徊暌违两个月再听到他叫“哥”的时候,袁恒宇身着深蓝色帽衫卫衣外套,内衬一件浅灰色柔软棉质衬衫,和一贯的直筒宽松牛仔裤加黑色板鞋,出现在隐隐约约泛橘黄的自然柔光里,夕阳一半在门内,一半在门外。
“小宇!”
萧云徊才回应了一声,一时无话,就听见小乐在旁边嘻嘻笑,问:“小云哥哥你害羞了吗?”
小乐又转头对袁恒宇说;“小宇哥哥,小云哥哥和我妈老说起你。”
萧云徊还来不及解释,小乐又当漏勺:“他们说你干活勤快又认真。”
袁恒宇一边附和小乐:“我确实是。”一边已经幽幽地走到货架旁,帮忙理货。
帮慧姐整理了百分之八十头天和当天的货件后,萧云徊和袁恒宇又和林超相会在烤串店。
林超见到袁恒宇,也格外高兴,绘声绘色讲他和萧云徊昨天如何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人于水火之中,如何在医院看久别重逢,慧姐的新生儿如何弱小又如何顽强地破壳而出,时不时还问袁恒宇:“小袁同学,你说,这画面不美吗?”
袁恒宇不知道听进去了还是在神游,但还是夸:“哥和林超都是助人为乐的好人。”
到了晚上十点多,林超好似突然良心发现,他鬼鬼祟祟问萧云徊:“你家小袁同学是不是周末又要回去了?”
“是,他就回来一个周末。”萧云徊认同。
“那你这两天别来烤串摊了,你陪陪他。”林超很识大体:“最近天冷,室外没什么生意,里面我忙得过来。”
萧云徊拒绝,说:“没事,他又不是就回来这一次。烤串店也有我的份,我不能说偷懒就偷懒。”
林超较真起来,右手顶着萧云徊眼神好似要慷慨就义,左手拎着两根还没开烤的烤串正色道:“走,走了就不要再回来。这是来自单身狗的诅咒!”
萧云徊被他逗得又好笑又无语,忍不住吐槽道:“滚吧你。”但想想也没必要推辞,便召唤远处正在帮忙端茶送水的袁恒宇,两个人提前早退回家。
两个人都洗漱完,萧云徊坐在他平时填单的工作椅上,长袖T恤松松垮垮搭在身上。他看着袁恒宇套上自己留在屋里的T恤和一条新带来的纯棉运动睡裤,刚吹干的短头发一条毛巾擦完就几近半干。
萧云徊叫住袁恒宇,说:“过来让我看看,小宇这两个月变样没。”
袁恒宇听话地走到萧云徊跟前。萧云徊端详着,说:“好像瘦了点。”
袁恒宇回:“军训了半个月。”
萧云徊说:“好像反而白了点。”
袁恒宇回:“夏天过去了。”
萧云徊又说:“话好像还是那么少。”
袁恒宇又回:“但是你的话都会思考后认真回答。”
也许因为气氛实在暧昧,萧云徊察觉到了,可能连袁恒宇都察觉到了。
恐怕是与生俱来从未应对过如此场景,袁恒宇于是从隔壁房间捡了张凳子在萧云徊旁边坐下,目视地板,开始低头沉默不语。
“那个,”萧云徊赶紧找补:“上回你不是说,你在学校里会想到我,想我什么了?你还没告诉我。”
“哦,”袁恒宇身体没有动,只是轻微点点头,像想起什么似的,说:“我之前说过回来要告诉你的。我那天后来睡觉前认真梳理了一下。”
“嗯?”萧云徊掩饰住些许上扬的嘴角,示意袁恒宇继续。
“开学前和你一起工作,每天都挺忙的,最近我们店的销售量一直在涨,我就会想,不知道新的一天生意如何、销售量达到多少,这个点你会不会忙不过来,早餐会不会懒得买,午餐是不是又点外卖,晚餐是不是跑到烤串摊和林超一起解决。烤串店生意如何,每天是不是还得熬得挺晚……”
本来还猜测这根棒槌能如何说出一些牵肠挂肚的话语,事实证明想太多,人家只关心吃喝拉撒。
不过,萧云徊还是挺高兴的,毕竟出门在外,谁不想有个知冷知热的小兄弟关心关心自己。他调皮地冲袁恒宇眨眨眼睛,想逗逗他:“就这些?还有没有?”
“确实还有。”袁恒宇倒挺老实。他也不看萧云徊,仍旧眼神涣散、视线弥漫在地板,继续说:“我不在,没人在你睡觉时给你盖被子。”
“什么?”轮到萧云徊傻眼了:“你还给我盖被子了?”
“你睡觉时不老实,动静大,我睡眠浅,老被你吵醒。有时醒来看你毛毯已经踢到我这边,肚皮露着睡成大字型,我帮你盖上。”袁恒宇好像在抱怨,又好像在无奈。
萧云徊听不出他的潜台词,下意识调侃道:“你不是最讨厌人碰你,我睡觉拳打脚踢弄醒你,你不提醒我,还给我盖被子,可真以德报怨。”
“不会,”袁恒宇说得很干脆:“现在身体好像完全不会排斥你了。”
在他们来义乌前,赵钰萍有和他简单交代过,这属于自闭症的亲密接触障碍。袁恒宇不喜欢像同龄男孩一样和其他人勾肩搭背,赵钰萍请他多担待。
赵钰萍还说,这样的孩子也不喜欢眼神接触,所以袁恒宇好看归好看,不论放在哪个场合里都目光涣散、显得心不在焉。
萧云徊沉思一会,问袁恒宇:“如果你不讨厌我,你会乐意和我对视吗?”
“对视?”这个问题似乎让袁恒宇毫无准备,他维持着原本坐姿,低垂的眼帘连带着浓密的睫毛,堪堪抬起些许。
“如果你不讨厌这人,”萧云徊见袁恒宇有一丝动容,将椅子朝靠近袁恒宇的方向腾挪半步,问:“会想试试和这人对视着交流吗?”
空气仿佛静止一般,袁恒宇不知在思考还是在放空,行动和语言系统同时怠工,唯有雨刷一样的长睫毛依旧规律地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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