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息打在手背上,谢谌正掩着嘴,说话声音也是闷呼呼的,“是在和我说话?我以为白天在茶水间和你说得很清楚了。”

楼层较高,电梯内只有谢谌的声音,其他人都在竖起耳朵旁听。

“什么?”刘明笑容僵硬了几分。

“还是说你在装没听懂?”谢谌忽略落到自己头上的几束目光,笑出声,“不是干人事的吗?怎么能这么没有眼力见呢?”

叮——

电梯终于到了。

谢谌抬腿迈步,头也不回地踏了出去。

“诶,谢谌。”在刘明喊了他一句。

“谢谌……”

“谢谌……”

呼唤声空灵,像从山谷深处传来,越来越近,如在耳畔。谢谌迷糊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家具摆设,头痛欲裂。

灌进喉咙的烈酒残留灼烧感,一路贯穿胃部,谢谌稍一吞咽就痛苦地皱眉,发出沉闷的呻.吟。

“谢谌。”

现实与睡眠重叠,只是声音不再清朗,反而低沉又令人烦闷。夹杂酒味和山楂味信息素的热气扇了他一耳光,谢谌当即清醒了一半,看清面前的人脸,原本套在身上的裤子早就被甩到几米远的地板上。

谢谌垂头看着不着寸缕的下半身,顿时呼吸不上,胸膛剧烈起伏不断抽取周围的空气,但无法避免吸入萦绕周身的山楂味,身体跟着打颤,分不清是恐惧还是愤怒,原本只有在入睡时才会产生的暴行如今恢复意识后也在继续上演,他到底要在这个屋子遭受多少次侵.犯才能解脱,还是要维持这种状态直到死去?

谢谌的情绪浮在五官上,被alpha尽收眼底,刘明白日里遭受白眼所淤积的愤懑此刻烟消云散,它们全转化一种快感,上冲脑袋,下冲囊袋,当即笑得合不拢嘴。

“果然,omega在这种情况下都一个样。”刘明抚摸着他的脸,“白天在公司装那么清高,到了这个时候,还不是要乖乖的。”

他摸上大腿,缓缓游走,干燥布茧的掌心发出细微摩擦声,“哪哪儿都漂亮,我都好奇哪个alpha这么有福气,拿了你的第一次……”

一拳打断alpha的污言秽语,即使喝了酒力不能完全使出来,但足够让这个长期坐办公室又不爱运动的alpha晕头转向。

谢谌踹了他一脚,第一反应是逃脱桎梏,又被拖拽回去。

“你这是犯罪。”

“你情我愿怎么算犯罪。”他对谢谌激烈的反抗视而不见,“你很快就愿意了。”

“再说了,好心送醉酒的同事回家,结果反被勾引,怎么算犯罪?大不了我就说我自己也喝多了。”他埋进谢谌的颈窝深吸一口,好似茶味的信息素催生大量脑吗啡让他如今兴奋到了极点,屏蔽掉脸颊被打的疼痛,面颊酡红,一脸痴迷,“你发情期快到了,听说经常吃药,一定很难受吧。我这是在帮你,警察和法官都会理解的,与其反抗受伤出血,不如躺着好好享受,我有信心让你快乐的。”他拉开了裤链。

好恶心。

好恶心。好恶心。

“呕……”视觉和酒精的双重刺激下,谢谌将今晚入肚的食物全吐了出来,呕吐物沿着面颊流到皮质沙发上,粘稠夹杂发酵的酒味。

没一个好东西,全都想害他,都想害死他。明明都知道刘明对自己有那种心思,还故意让人送自己回家,请假条是单独交给财务的,但财务却向刘明透露了自己的发情期。

好恶心。好恶心。

刘明看着呕吐物,不快陡然涌上心头,给了谢谌一记重锤。

口腔内壁被打破,粘稠的血液混合着胃酸一同冒出,丝丝缕缕渗进呕吐物之中。

虎口卡在颈动脉处,脉搏剧烈跳动着,几近窒息的谢谌眼前一片黑,手胡乱摸索,抓到什么朝alpha砸去。

噗呲——

温热的液体淅淅沥沥落在脸上,谢谌明显感觉到alpha的身体在抖动,趁机一把推开,捂住喉咙跌跌撞撞滚下沙发,一边咳嗽一边大口攫取氧气。

呼吸和视觉恢复如初,才看清眼前的一幕。他刚刚拿起的是茶几上的一把水果刀,正好扎进alpha的脖子。

此时,刘明死死捂住受伤口,血钻出指缝汩汩外流,从衣裳到肌肤,从沙发到地砖。他瞠目欲裂,颤颤巍巍地朝谢谌伸手,以眼神惊悚地求救。

他已经竭尽所能,还是触碰不到谢谌,一米不到的距离却望尘莫及。

谢谌的大部分面部皮肤被血掩盖,看不出哀怒。

扎进脊骨里的水果刀被取出。

噗呲——

微型红色喷泉跳了出来,一连串血珠蹦到谢谌脸上。

谢谌转头看到距离自己两米远的鬼魂,刀具陡然落地撞击瓷砖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他置若罔闻。

刘明瘫在沙发上,被戳到喉咙,无法再说话,还在用最后的力气虚弱地隔空拍打他,想要挽留他,眼神里囊括惊恐、求饶、悔恨……但谢谌都看不到,他的目光紧紧盯锁某处,像是被什么吸引。

谢谌打算站起离开这里,膝盖沾到湿滑的地板差点坐下去,摔了两次,腿部皮肤也染上红色,像是从自己体内排泄出的血。

刘明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谢谌移动过去再张开双臂,像是抱住了什么。

可是,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

“我知道你什么都做不了,我不怪你。”谢谌抱着周言晁,明明鬼没有体温,他却觉格外温暖,“不要这么看着我,这本来就是该我自己解决的问题,你只用……陪在我身边就好了……人我都会自己解决的,所有想害我的人,我会一个个杀掉的。”

轻柔拥抱的是他,好似不是刚刚那个将刀狠厉插.进同事脖颈的人。

谢谌无法解读周言晁的情绪,也回想不出那是什么表情,他捧起周言晁的脸,鼻尖相抵,狎昵地蹭了蹭,“做吧。我想和你做。”

谢谌与周言晁四目相望,视线里交织的欲望渗透进彼此的脊髓。

“对,就这么看着我。”谢谌轻轻啄了一下他的唇瓣。

周言晁眨眼,转头望向沙发上的alpha,不出两秒,谢谌就强行矫正他的注视方向,再凑得更近,如果不是有鼻梁阻碍其间,一人一鬼的眼瞳就要互相相贴。

“看他干什么,看我。”谢谌的语气里带着命令的口吻,说罢吮吸对方的嘴唇,但始终无法感受活体的气息。

和谁说话。

在和谁说话。在和谁说话。在和谁说话。

他在和谁说话。他在和谁说话。他在和谁说话。他在和谁说话。

刘明仰躺在沙发上,脖颈似乎断了,脑袋悬吊在沙发边沿,倒立着,四肢像生锈的机械无法再活动分毫,偌大的房间他唯一能移动的就是自己的眼珠,意识到自己真的招惹上一个疯子时已经晚了,视线随着生命力的减弱变得模糊,眼瞳开始失焦,对世界进行低通滤波处理,彻底变黑前看到人影晃动起来,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黑,越来越快……

“承受不了,你可以逃,像以前一样。”谢谌伸舌钻入周言晁的口腔,深吻着,没有信息素的味道,只有口唾相融,它们像无形的毒液麻痹神经,让人暂时忘记过往的痛楚。

因为是灵魂的形态,即使可触碰,实感也不如生前,所以加注给对方的力较以往更是成倍增加。

谢谌抚摸着脊骨和肩胛骨突起的棱角,即使再怎么抓握,也无法感知到对方心脏的跳动。

周言晁的瞳孔像黑褐色湖泊,吞噬着倒影,仿佛整个人都要被吸入进去,隔着皮肉挤压股动脉。黏腻的汗液洗涤身上的血液,随皮肤纹理向下蔓延,像融化的红色蜡油钻进交缠的耻骨。谢谌想如果有第三视角观察,那他一定是在往死里撞。

苍白的皮囊包裹着一只脆弱的鸟,脊骨不正常地弯起,几近要折断的弧度,谢谌双手他的后腰,指尖陷进腰窝里,鬼魂的重量是按克来计算的,轻飘飘的,像捧起一朵云一样,触感湿滑黏腻,如同抹了一层蜂蜜。

“要死了。”有个颤抖的声音凄切地说。

“你不会死了。”谢谌轻声纠正周言晁,亲了亲他的眼角,再是鼻梁、眉心,吻胡乱地落在脸颊上。

死亡即是永生。

周言晁将会以这种形态,永远陪着他,不会再离开。

世界在他们之间颠倒,活人的身体在拼命挤进死人的魂魄。

呜咽声犹如破碎的音节,在对方的喉咙里来回滑动。谢谌的意识跟着化为齑粉,冲突、痛苦、憎恶悉数转化为快感钻进肉里,促使呼吸愈发急促,腹部收缩膨胀,皮下的肋骨仿若震颤的琴弦,声声几欲骨头碎裂。

空间开始扭曲变形,天花板直逼脊背,挤压人鬼的生存空间,他们越贴越近,几乎彼此血汗混合、皮肉相融,稍一分开就拉出细密的肌肉纤维,伴随剧痛。白炽灯灼烧皮肤,浓烈的腥味扩散,像烟雾般弥漫在房屋各个角落,却成了最佳的兴奋剂,地面上半干涸的血液是为他们铺展的一片猩红色草地,树脂落了进去,荡漾着,像在春日漂泊、未融化的雪。

谢谌趴跪在赤色间,垂头喘息着,脊背上布有一粒粒汗珠,在灯下犹如泛光的鳞片。

他视线穿过腋下看到沙发上的人。

刘明早已一动不动,面朝着谢谌的方向,血还在从脖颈上巨大的裂缝涌出,像帘布般淌下来缓缓遮住惊恐的五官,他嘴巴张得极大,似乎是刀刃刺进气管里,死前还想着再呼吸一大口气,鲜血倒流着,填进眼眶。

谢谌与那双血红色的眼睛对视着,咧嘴笑了起来。

第135章 他都想要

“我说得够清楚了, 还要我说多少遍?他要强.奸我。”

审讯室内,谢谌头发凌乱,身上的T恤像揉皱的纸, 他耷拉着眼皮,没什么精气神,眼下一片乌青, 懒散地靠着椅子,活动手腕时镣铐碰撞发出嘈杂声音。

不知过去几天了,他从睁眼开始就已经在警局了。刘明被捅了一刀后当场死亡,家人联系不上他便报了警。

警察调查监控后赶到现场, 看到一具已经发臭的尸体和一个处于发情期的omega。

谢谌被注射强效抑制剂,然后经过审讯。尽管他已经复述好几遍当天发生的事情, 但警察们仍在抠细节, 例如他当天和死者的谈话,中午吃的什么, 当晚喝的什么酒以及喝了多少,最后怎么拿刀伤人, 等等等等……

一个普通omega想要杀alpha并不容易,更加何况还是醉酒的情况下,现场没有激烈打斗的痕迹, 一把水果刀一击毙命,从插入的角度、深度都不像是巧合。

更糟糕的时候,过量的alpha信息素促使谢谌的发情期提前到来, 他们甚至怀疑过是谢谌强迫alpha与自己发生性关系不成, 对alpha起了杀心。

谢谌坚持说和刘明只是同事关系,只是刘明对自己心怀不轨,根据其他同事的证词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儿。

同事A:“嗯……不太清楚, 不过,刘明经常到谢谌的工位上和他聊天。”

同事B:“应该是暧昧,我经常看到他们在茶水间打情骂俏。当然我也不是百分百确定,但如果不是的话,那凑那么近干什么?”

同事C:“我对他们不是很了解,但那天坐电梯还听到刘明说要给他带家里人送的特产,应该还是比较亲近的。”

同事D:“谢谌在钓着他,不然干嘛不明确拒绝?他也不像是那种顾及别人面子的人。”

同事B:“那晚是我让刘明送谢谌回家的。原本想着,大半夜让beta或omega同事去送的话,可能还是不安全,刘明好歹和我们共事那么久,也算是知根知底了,至少不会做出什么特别出格的坏事。说不定给了两个人增进感情的机会,哪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同事C:“刘明人挺好的,虽然大家都知道他可能是关系户,工作能力很一般,爱把活儿推给新人做,但本身没有特别坏的心眼子。”

对于刘明的人品,同事们虽不夸好,但也认为他不会犯下什么不可赦的罪行,相反,大家都觉得谢谌可能更难亲近交流。

同事A:“谢谌来面试时,我们办公室都传遍了,说新人长得很好看。但我和他也没怎么交流过,只是感觉他好像很喜欢自拍?可能私下是个什么小网红吧。”

同事B:“我们办公室有时候会互相分享吃的,从来没见他吃过。我们觉得他是嫌弃,后面也没人愿意给他分享了。”

同事C:“有次我在茶水间撞见他在自言自语,嗯……或许用对话来形容更贴切一下,他对着空气交流。”

同事D:“他的杯子洗得很勤,只要他离开座位一会儿没回来,就会重新清洗再使用。”

“……”

谢谌被置换到新的审讯时,被安排佩戴无线脑电采集设备。

是用来测谎的吗?

他暗自忖测,转头看向一旁的镜子。

脑电波监测员、刑事技术专家、记录员、精神科医生在单面镜背后的观察室内,此时谢谌的脑电波和心率实时转化数据显示在电脑屏幕上。

“不要紧张,你只用如实回答我们的问题就可以了。”主审的警察盯着资料若有所思,再度抬头,“你变性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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