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加剧腐坏。

黑暗来临,压迫穹顶。

因为厌恶,他们互相看不起对方的基因。

但所谓的两套基因却同时存在谢谌的体内,他似乎可以选择任意一方,但实际上他哪一方都选择不了。

当谢谌提及自己的归属时,崔瑛说:“我已经不奢望alpha懂omega了。就像大家看到路边的乞丐,绝大部分人的第一反应是‘他好可怜,还好我不是他’,而不是‘他好可怜,我要帮助他’。”

“作为最顶级的支配者,自然喜欢宣扬‘弱肉强食’那一套。alpha将自己的人生当做无数场战争,不管是事业还是爱情,得到项目和omega的爱,都可以用‘拿下’二字来概括。”

“所以如果变性试剂是为了alpha成为了omega,再让他们感同身受,理解omega的处境,最终作出改变,那这真是这世界最失败的发明。”崔瑛道:“就算alpha真的成了omega,确实理解现在omega的苦楚,想的不是‘我要帮助omega走出困境’,而是像你一样,想着‘我不要是omega,我想重新做回alpha’。”

“明明身体完全被定义omega,你却始终强调自己的心理还是alpha,方便你对自己的性别进行怀疑,实际上你是在预估自己重新挤进alpha行列的可能性。难道不是吗?”

“在商业上,最能看到回报的往往投资的最多。体验过两种性别的境遇,我觉得当alpha受益更大,我想回去有错?”谢谌反问道。

“但别忘了,当有人受益时,说不定就有人利益受损。”

“感觉比起医生,你更适合政治领域。”谢谌说。

这种时刻为群体着想的高尚,单靠救死扶伤很难体现出来。

崔瑛蹙额,语气颇重,“我轮得着你对我指手划足?而且你完全说错了,我最适合的就是医学,即使饱受诟病我也不后悔选择这条路。”

谢谌噤声。

“而持续抱有这种想法的你将会一直痛苦。”崔瑛说。

“……”

崔瑛站起身准备离开。她又顿足看向思索的人,再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谢谌抬头。

“听说你要搬家了。”

谢谌第一反应冒出的想法是:崔瑛会关心这个?

他转头看向背后的客厅,“嗯,这房子原本裴墨衍找的,因为一些个人原因,我现在想换个地方。我说这回自己找,但他非要帮忙,现在还在看房子。”

谢谌说着注视地毯,还能回忆起生日那天两个坐在上面,裴墨衍说希望他永远开心。

可惜按照崔瑛的话,这很难如愿。

“…………”崔瑛跟着打量房屋,再瞥向谢谌的后脑勺,她欲言又止。

但凡谢谌回头,就能看见崔瑛的表情如调色盘精彩。

“就这儿吧,不用送了。”

“好。”

崔瑛踏进电梯,再转身与谢谌隔空相视,等电梯门合上间,她轻轻说了一声对不起。

谢谌先是愣怔,随后淡然一笑,“不,你说的也没错,只是我们立场不同而已。抱歉,我也不该对你在事业上的选择妄加评价,你是一个很负责的医生。”

在这两年,崔瑛给予他的帮助多到数不胜数,尤其发现特制药的问题,也是千叮咛万嘱咐。

“……”

随着电梯门沉重地合上,崔瑛闭眼松了一口气。

实际上,她说出的道歉不是因为这个。

谢谌的曲解更令她受到道义的谴责。

崔瑛历经内心无数次挣扎,还是没有向谢谌说明她那天在木材厂看到了什么。

被囚禁的男omega浑身赤.裸。

他的脸,他的声音——

都和谢谌极为相似。

第76章 玩刺激的

出租屋的厕所老旧不堪, 低廉瓷砖裂纹连连,漏水导致墙皮皲裂脱落,各角落藏污纳垢, 蹲坑被洗刷干净,但下水道反臭严重,即使在小窗打开通风的条件, 气味依旧弥漫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内。

“呕。”林青屿盯着验孕棒,即使捂嘴也抵挡不住干呕声涌出喉管。

嗣后,他扶着洗手池吐出酸水,不知是因为厕所的气味, 还是怀孕初期的生理现象,又或是心理上的恶心导致的。

他抹了一把嘴抓捏肚子, 验了三遍, 还是难以想象单薄的皮肉下有了新的生命,自始至终没有其他alpha进入自己的身体, 这是和谁的结合体不言而喻,莫大的惶惑包裹柔弱的身躯, 令人步履蹒跚,如漂泊的枯叶。

陈与菅从不做防护措施,都是他每次偷偷服用避孕药, 但那最小概率还是让他撞上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人死了。

世界不期待这个新生降临。

林由发来消息。

【林由】:哥哥,我5点半下课, 今晚一起去买菜做饭吃?

【林由】:贴贴.jpg

他发来一只布偶猫用脸蹭手的表情包。

皮肤烧伤后林由还在康复期, 暂时不用去O方大楼,为了增加和哥哥的相处时间,他换了一个更轻松的小时工。

林青屿回复一个“好”字, 把手机揣进兜里,嘴角牵起的弧度始终没有下去。他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想尽快去医院作检查,找个合适时间打掉孩子。

推开出租屋的门,狭窄的过道里,几个高大的身影竖立,拦住他去医院的路。

林青屿这才明白,他从未踏出牢笼。

路途中,林青屿一直告诉自己人死不能复生,陈与菅痛苦的尖叫在左右耳道滚动,那团火在熄灭前急迫地想要拥抱他,履行死也要在一起的誓言,想要和他一起碳化,就连骨灰都混杂融合,不可分离。

若不是闻到脂肪被火炼化散发的肉香,林青屿真以为那人还活着,又要将他抓回去。

姿态雍容的女omega姗姗来迟,面部阴郁,唇艳得像刚吃了人。她落座时打量着惴惴不安的林青屿,仓促一笑说你好,她又抬头吩咐佣人准备果盘接待客人。

林青屿注视人手里紧握的白色塑料瓶,“你是谁?要干什么?”

她的目光则落在林青屿的肚子上,“按辈分,它应该叫我一声奶奶。”

即使结婚后,陈与菅也没带林青屿回过一次家。林青屿听到回答心惊,得知是对方的身份愈加不安,刚站起身又被摁住肩膀重新坐回沙发。

从垃圾桶翻出来的验孕棒被纸垫着,就这么放在了桌上,陈母扫了一眼,“如果担心测得不准,可以让我家医生来。”

“你在我家装了监控?”

“怎么会呢?”陈母半垂眸,神色哀怜,“唯一的儿子出事,我这个当妈的听到心都碎了,旁支盯着无子嗣继承的财产虎视眈眈。就在我也为后继无人而担忧时,得知了一件事。”

白瓶被重重砸在桌上,林青屿一眼就认出那是自己吃过的避孕药,不解地看向她。

“你吃的每一颗避孕药都是维生素片。”

“?!”

“我儿子一开始就知道你那点儿小心思,所以把药换了。这段时间,我一直派人关注你,等的就是这一刻。”她又说:“这好歹是一条生命,你狠心打掉它吗?”

林青屿垂着头,双臂交叠挡住自己的腹部,“恶魔把胚芽留在我生殖腔里,它吸食我的养分生长,十个月后从我身体破出,带着卑劣的基因。这样的东西,你跟我说是生命?”

“恶魔?怎么能用这种词语来形容深情的alpha呢?何况,我的儿子已经付出生命的代价了。他真的很爱你。有什么方面苛待过你吗?没有吧。想必出事时,他也优先保护你,所以才会永远留在那条船上。”

她对自己的骨肉了若指掌,所以才一直没惊扰林青屿,想温和地劝说。

但林青屿并不领情,他冷笑道:“爱?他要是真的爱我,就不会带我上那艘船。你知道你儿子有多变态吗?我就是他养的一只鸟,他总是喜欢恫吓我,让我时刻处于恐惧之中,然后欣赏我因受惊而竖起羽毛,等我濒临崩溃时再轻抚我的身体,一遍遍给我顺毛,以一副非我不可的语气说爱惨了我。”

他又补充道:“还有,你说错了,他不是优先保护我,他到最后一刻都希望我和他做到真正的血肉相融,死在一起。”

陈母平静地听完,只平静地说了一句:“他只是爱的方式不对,出发点是好的。”

“那我就必须要受着吗?你们的喜欢和爱是什么无与伦比的好东西吗?是谁赋予你们拔高自己的权力?你们又究竟哪儿来的自信和优越感,把自身的感情当做恩赐,让不接受的人看起来成了不识好歹。”

“那怎么办?我就不识相,这辈子就爱我养大的两个孩子。”

“是个好哥哥,但我还是劝你别流掉孩子,不然到时候我会想办法让你再怀一个。”

“?”

“其实有时候,我也不是需要陈家的血统,只是我儿子太专一,只接触过你这么一个omega,也只有从你肚子里钻出来的孩子在继承财产方面更有话语权。”

林青屿抄起水果刀朝自己的小腹刺,他忍受剧痛扭转刀柄,穿插脏器的刀刃部分跟着在腹部里翻动,像搅拌机一样,榨出温热鲜红的汁水。

他不知道自己是多久怀上的以及胎儿是否成型,只是想当着她的面毁掉自己的生殖腔。伤害自己身体的方式固然不可取,但他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其他粉碎对方念头的办法。

血液如丝绸平铺在地板,私人医生赶来进行治疗,女omega却冷漠地迈步离开。

等到成型的死胎取出,林青屿从昏迷中醒来,四肢被捆绑着,他再次看到那张鬼脸,有气无力地说:“就算生下来,我也会到处声张,这不是他的孩子。”

“如果你真的打算做到那种程度也没关系,我会想办法拿到他爸爸的胚芽,重新种进你的肚子里。”她微微一笑,红唇翕动,幽幽地说:“你不愿意生一个陈与菅的儿子,那就再生一个陈与菅。”

林青屿不可置信。

疯子!

这一家人都是疯子!

一行人离开,自后,林青屿开始漫长的等待,想到林由又会因自己的消失而焦急如焚,他陷入深深的自责与愧疚。

这个哥哥成了累赘,总是害弟弟担心。

心情低落到谷底,那一瞬间,他冒出轻生的念头,反应过来后,林青屿想扇自己一巴掌,但就连那种程度的力气也没有,只能躺在床上不断规劝自己一定要活下去。

门被推开,一个男alpha走进来,他笑着朝林青屿打招呼,“表夫。”

林青屿看到一张陌生的脸,再次蹙额。

“啊,我叫江树安,你老公是我表哥。”他走近,“表夫,你对自己真狠啊,居然转往自己的生殖腔捅。”他说着手抚上绷带缠绕处,向下滑动。

林青屿察觉不对,但手脚惨遭桎梏,瞪着江树安,“难怪陈与菅说我没必要和他家人接触,和你们相比他真的还稍微有人性一点儿。”

“哥这么喜欢的beta,我也想尝尝。”

“我都受伤了,你个禽兽。”

“那怎么了?”江树安不以为意地笑道:“你下面又没受伤。”

“……”林青屿不再和他进行交流。

他们就是这样,不会因为你流血流泪哭喊就心生怜悯,他们只会认为这是欺辱压迫侵犯你的最佳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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