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猫界第一噜
赖栗只是将烟头摁在了他的伤口上,碾了一圈。
戴林暄垂眸,愣了一下。
“这会让你觉得舒服?”赖栗像是真心发问。
“……”戴林暄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以前我以为,没有我你会更完美,可你总是自甘下坠,我只是离开两分钟找人说点事,你就这样……”赖栗掐灭烟头,烟灰随风散在了空气里,“哥,离开我你怎么活啊?”
戴林暄语塞,想继续做个伪君子,可事情太突然,所有可用的词都在大脑里混成了一团,组不成完整的句子。
一时冲动?
不会有下次?
太没有说服力。
赖栗再次半跪在戴林暄腿|间,含|住了他手腕上的伤口,水蛭似的用力吸吮溢出的血液,眉眼间浮现出了不加掩饰的、病态的迷恋。
戴林暄不适地抽了下手:“小栗……”
赖栗顺从地放开他,扯着嘴角说:“我是不是没告诉你,寿宴那天我为什么要挣开手铐?”
戴林暄:“你如果不想说……”
赖栗:“我要杀了贺成泽。”
其实见过竹叶青与宋自楚的样子,戴林暄对于赖栗的病情状态就有了些预感。叶青云也和他打过预防针,说赖栗有非常鲜明的反社会人格障碍。
可听到赖栗亲口承认的这一刻,戴林暄还是不由眼前一黑:“你——”
“解决掉贺成泽,我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贺寻章、霍敬云。”赖栗扣住戴林暄的手,人模人样地弯弯眼角,“我会弄死所有让你下坠的人,戴松学,蒋……”
“啪!”
赖栗脸歪到一边,多了几根泛红的手指印。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戴林暄第一次动真格地打赖栗。
打完他就心疼了,下意识碰了下赖栗的脸,临了又蜷起指尖,声音嘶哑得厉害:“我就是这么教你的?”
“跟你没有关系,哥。”赖栗眉目阴翳,亲昵地蹭了蹭他哥的掌心,“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刚到家的时候我就很想弄死戴翊,她总是会抢走你的注意力。”
“还记得她有次骑马摔伤吗?那是我动的手脚,可这却让你亲自照顾了她好多天,如果她死了,你会一直伤心难受吧。”
“我不许的。”
“所以还是我自己受伤比较好,这样你就会一直看着我。”
“……”戴林暄指尖止不住地哆嗦,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没有任何一个词汇能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第102章
不应该说这些的,起码该等戴林暄戴上镣铐,届时就算害怕也无法逃跑,只能接受现实。
可当赖栗看见戴林暄用烟头烫自己,理智就被烧成了灰,脑子里全都是“我没允许,你怎么可以破坏自己”。
一次又一次。
从最开始的硫酸,到用仙人掌球扎得满手是伤,还有所谓给他献血扎出的针孔……赖栗“如数家珍”,全都记得。
戴林暄身上的裂缝越来越大,已然到了无法修补的地步。
赖栗明知道不能再让戴林暄伤心,嘴上却不能控制,像是被魔鬼操控了大脑,说着残忍而不自知的话:“你从来都不知道我可以有多糟糕,不知道这些年每一个靠近你的人都曾被我划入死亡名单里……可是哥,我忍住了,他们还算有分寸,没有对你造成破坏。”
“但是贺家不行。”赖栗缓缓起身,刚被暖水宝捂热的手寸寸摩挲戴林暄的脸,“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了,可你就是不懂得保护自己,一定要和他们走那么近,他们身上是臭的,你闻不到吗?待久了,你也会变成那样。”
戴林暄抓住赖栗的手:“不会的,我接近他们是为了——”
“你会的,你已经碎了。”赖栗指尖下移,沿着戴林暄的脖子划至身体,执拗道,“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是裂痕。”
“叶青云说我没有痛苦反馈,不是,她是个庸医。”
“我每天发现你身上多了新的伤口,里面的肉一点点地溃烂,我都好痛苦。”赖栗手压着戴林暄的心脏,俯身蹭在他脖颈间,面目扭曲,“我都闻到味道了哥,只有杀了那些人,你才能,才能……”
戴林暄手轻轻搭在了他背上:“……你今天真吃药了吗?”
“我吃了!”赖栗突然激动地吼道,“为了让你高兴,让你安心,我每天都听话吃药,即便你忘了我都没有忘,为什么你还是要任由他们破坏自己!?”
戴林暄喉咙烫得厉害,也许是因为中午才被胃酸腐蚀过。
他好像被割裂成了两个人,心脏刺激得厉害,可大脑却极为平静。甚至还有心思走神,这药还真没改变赖栗失忆的情况。
也许还得吃一阵才能见效。
“你前几天可不是这么说的。”戴林暄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个略带促狭的浅笑,“你说我自甘堕落。”
赖栗看着他。
戴林暄想了想:“这么说也没错。”
赖栗脸部的肌肉僵跳了跳。
戴林暄抵开他的牙关:“别总咬自己。”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要做什么吗?”戴林暄和盘托出,“贺家和霍家在做什么勾当,你应该很清楚,他们背后有一套非常成熟的产业链,只会比当年的贫民窟更黑暗。”
想让他们伏法很难、很难,毕竟踏上这条船的人又多又广泛,涉及的罪名也数不胜数,他们互帮互助,各取所需,有人保护,有人提供资源与利益……上面未必不知道这些,可真要动起来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霍家是海运行业的老大,贺家是医疗巨头,关系到无数人的饭碗还有诞市的经济体系。
最重要的是,如果没有一网打尽的证据,就只能抓那么一两个,其他同伙则会逍遥法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启新的深渊。
上面有心也无力。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打入内部,收集证据。
戴林暄说:“我姓戴,是他们眼里铁板铮铮的继承人,同时手里还有万利与慈善基金这么方便洗钱的渠道……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赖栗呼吸急促起来,神色越发阴鸷。
不论是恋童癖传闻还是硫酸事件,都是戴林暄为了让那些人相信,自己是个表里不一、可以拉上船的好伙伴。
戴林暄:“还记得车祸前几天,我那个自杀的女性朋友吗?”
赖栗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她是……”戴林暄闭了下眼,“许言舟的小姨。”
这是一个赖栗从没想过的答案。
“她叫阿玲,是那些黑色产业背后的受害者,和许言舟的母亲一样。”戴林暄说,“许言舟就是这种情况下诞生的孩子,他想过正常的生活,所以愿意配合我演戏。”
不过戴林暄最初没想到,赖栗会对他喜欢男人、和男人走近一点反应这么大。
毕竟经过了国两年的冷静期,戴林暄已经接受了赖栗并不喜欢自己,只是随便玩玩的事实。
发现赖栗异常抗拒后,戴林暄不想让他难过,就换了路子——假装一个瘾君子。
戴林暄碰了下臂弯:“这真的不是自残,只扎过两三次,针孔看起来有新有旧,会更真实。”
只需要一个“不经意”地暴露,就会让贺寻章相信他有一些见不得人的癖好,给他们接近的契机。贺寻章本身就不喜欢他,和家里说起来的时候更会增加主观的恶意。
戴林暄清楚,主动凑上去反而会让人生疑,不如若即若离,表现得很犹豫,让那些人求着自己的信任。
即便有赖栗三番四次地搅局,计划还是进行得非常顺利,只差一场谈话,他就会和贺霍两家成为一条船上的蚂蚱。
“我一旦成为他们的一员,就会占据不可或缺的地位,证据根本不用刻意收集,自然而然就会有。”戴林暄轻描淡写道,“用不了多久,我就能一次性地把他们送进去——至少也是大部分。”
戴林暄和他们生意上的来往痕迹,包括他自己就是活生生的证据。
赖栗目眦欲裂道:“你上了船,船翻了,你怎么活?”
戴林暄又不是卧底,警方可不会相信他的初衷,犯罪就是犯罪。
“我的计划不会持续很长时间,算上主动投案自首,应该不至于到死刑那个地步。”戴林暄平和道,“可能会在牢里蹲个十几年吧。”
即便赖栗之前就猜到了,可还是呼吸艰难,几乎到了有气进无气出的地步。他快炸开了,脑子里全是大火灼烧过的余烬。
“应该,可能——”赖栗指尖深深地掐进掌心,“你之前做的那些承诺,果然都是骗我的。”
“没骗你。”戴林暄垂下眼角,“做完这件事,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对于戴林暄来说,一切结束后最难应对的,不是警方的审问,也不是牢狱之灾,亲人的责问,外界的谩骂攻击……而是赖栗。
其它一切戴林暄都有心理准备,独独不知道该拿赖栗怎么办才好。
即便到了这一刻,他依然不知道。
赖栗拿开他的手,冷冷道:“——你非做不可。”
戴林暄嗯了声:“死一个贺成泽、霍敬云并不能彻底地解决问题。赖栗,你要么支持我,要么离开我,要么——”
赖栗:“什么?”
戴林暄揉了下他受伤的那只手,不顾阻力强行放到自己的脖子上:“——杀了我。”
赖栗指尖哆嗦起来,眼里赤红一片,给人一种马上就会流出血泪的错觉。
戴林暄坦然地问:“小栗,我对你来说算什么呢?”
赖栗没有回答。
戴林暄也没期待他的回答:“以前我觉得,你对我的执着是因为亲情,你和在我一起说爱我都是因为不想失去唯一的‘哥哥’,可最近我越来越觉得不是这样。”
“——你没把自己当人,也没把我当人。”
其实早有预兆,赫丝离世前说过一句似是而非的话:“你知道赖栗为什么那么讨厌我吗?”
“为什么?”
“他看你的眼神和我看你是一样的。”赫丝躺在病床上,不甚清醒地呢喃,“等我离开,他就没有竞争者了……”
赫丝女士年长很多,只是心态年轻,对戴林暄自然不是情|爱方面的想法,更像在看一件艺术品。
戴林暄闻言也没在意,只当赖栗不喜欢别人对自己表达过于张扬的“喜爱”。如果赖栗身边有这么一个人,他也一定会产生危机意识,很正常。
直*到最近,他才逐渐明白赫丝的意思。
“你知道吗?你说爱我的时候,眼里是没有爱的。”戴林暄温柔地蹭了蹭赖栗的眼尾,“你没有爱人的能力,这不是你的错,怪我没有养好你,怪那些催生罪恶的人。”
赖栗充耳不闻,无动于衷。
“你想要的戴林暄是贴着一个个正向标签的假人,光明坦荡的身份,正常的性取向,无欲无求的性格,完美的名誉与人生……可我不是这样的人。”三天前寿宴带来的刺激已经尽数平复,戴林暄说得云淡风轻,“我是一场犯罪的产物,根本就不该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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