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猫界第一噜
赖栗走过来:“我想听。”
“……我解释了你就信吗?”戴林暄看着他。
“信不信在我。”赖栗转过戴林暄的椅子朝着自己,俯身撑在扶手上,“但你必须解释。”
“真霸道啊小栗子。”戴林暄莞尔一笑,不过很快在赖栗的注视中落败,叹了口气,“被人算计了而已。”
赖栗岿然不动:“你刚刚说可以去验尿。”
戴林暄嗯了声:“我在国外注册了一个风投基金,需要当地人入资,谈合作的时候他们选的地方,说带我这个没见过的玩点新鲜玩意儿。”
赖栗轻轻地问:“你就去了?”
戴林暄点了下头,对赖栗的视线不闪不避:“我提前做了准备,中途把他们给我的那根叶子换成了外表相似的雪茄,他们抽嗨了,并没有发现。”
刚刚蒋秋君播放的视频里,戴林暄离镜头最远,确实看不出他是在抽叶子还是抽雪茄。可是一旦视频曝光,他真正抽的是什么一点都不重要。
再配合曾文直在福利院的指控,简直无法想象会掀起多大的浪潮。
大众眼里的资本从来都腐臭不堪,带着先入为主的印象,他们发现戴林暄的私生活一样糜烂时,并不会看在过去那些慈善事迹上相信他,反而会有种果然如此的释然。
——这种从小养尊处优,喝着人血长大的资本后代们,怎么可能真的是好人。
戴林暄会迎来更加疯狂地口诛笔伐,他过去所做的一切都会被判为图谋不轨。
哪怕警方洗清戴林暄的嫌疑,通告他没有不法行为,在外界的眼中也只是“有钱可以买通一切”。
他这么多年来的好名声、好形象都会在顷刻间坍塌,留下一地污秽。
“不过我确实没想到他们会拍下视频。”戴林暄说,“这么看来,其中某位可能是我们本家人特意安排来接近我的——赖栗!”
戴林暄蹙了下眉头。
赖栗突然伸出食指与中指,贴着他的颈动脉:“哥,你心跳好快。”
“毕竟那视频也算劣迹一件,突然甩我面前不慌才奇怪吧。”戴林暄哂笑一声,放松了身体,“我又不是机械,哪里能真的事事不惊。”
赖栗说:“不要骗我。”
戴林暄收了笑意:“没骗你。”
赖栗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总之没再追问。
他保持这个过近的距离,丝毫不知道什么叫尴尬似的,盯着戴林暄的眼睛思考了会儿,突然问道:“蒋总刚刚为什么那么说?”
戴林暄精准捕捉到赖栗问的是哪一句——“没想到时隔两年,你再喊我妈会是这种情况”,或许还有一句“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
他垂下眼眸,斟酌了好一会儿用词,才开口说:“我在老宅长大,你知道吧。”
戴松学瘫痪之前,一直把戴林暄带在身边抚养,直到他身体撑不住了,戴林暄才回到父母身边。
戴林暄说:“有一段时间,我很嫉妒戴翊。”
赖栗一怔,他从未设想过在赞誉里长大的戴林暄会有“嫉妒”这种负面情绪。
“我十二岁之前,就和十岁之后的你差不多,像一个没人……养子。”戴林暄说,“唯一对我好的人就是爷爷,至于爸和妈,我一年大概只能见上三次。”
春节一次,端午一次,中秋一次。
“他们好像压根不记得自己还有个孩子,我活成什么样他们都不在乎,顽皮的时候没有批评,优秀的时候也没有夸奖,就连偶尔的见面里,他们也几乎没拿正眼看过我,到老宅来只是为了应付家宴。”
赖栗皱眉:“为什么?”
谁家父母会这么漠视自己的孩子?
“就是不喜欢我吧。”戴林暄随意道,“我出生的不是时候。”
赖栗显然不能苟同,无法想象这世上真的有人能在接触过戴林暄的情况下还不喜欢他。
“后来爷爷中风,不方便继续抚养我,我才回到了家里,那年戴翊三岁多。”戴林暄回忆道,“没有对比,人就不会有落差。”
“虽然其它同龄人都有父母陪伴,但毕竟不会在我眼前晃悠,唯独戴翊不同,她是我妹妹,每天朝夕相对。爸特别喜欢小翊,妈对她倒是不算热情,可和对我的态度比起来,依旧是一个天一个地。”
戴林暄十二岁才回到父母身边,可他们已经有了另一个孩子。
他们亲自取名,亲自抚养,亲自陪伴长大的孩子。
戴林暄像个旁观者,用后来的十多年亲眼看着。
看着把自己当陌生人的母亲温和地哄妹妹入睡,把妹妹的百日照放在床头,会拥抱妹妹牵妹妹的小手,即便工作繁忙也会抽出时间陪戴翊玩耍,给她开家长会,各种重要场合从不缺席。而戴林暄从小到大的家长会要么爷爷前来,要么爷爷的秘书前来,班主任甚至找他聊过,认为这种事还是要父母亲自参与的好,忙能理解,不能次次都忙吧?
戴林暄只好笑着和老师抱歉,说他们真的来不了。
蒋秋君那样冷清的性格,甚至还给戴翊读过睡前故事。
少年时期的戴林暄就站在门口,贴着墙,安安静静地听着。
即便他回到父母身边,也依旧没得到他们的爱,依然被漠视,像个透明人。不论他糟糕还是优秀,都掀不起父母的一丝情绪波动。
“我叛逆过一次。”戴林暄弯下眼角,像在说什么年少趣事,“初三期末大考故意失误考了年级倒数,班主任怀疑我可能是早恋了,或者家里给的精神压力过大触底反弹,于是给爸妈打了电话。”
赖栗呼吸微滞,已经猜到了结局。
“我爸在开会,压根没接,事后也没回拨。”戴林暄摊了下手,“妈倒是接了,说她知道了。”
“晚上我回到家里,没有指责,没有打骂,一切如常,爸和朋友约了酒局,妈回来的第一件事是抱起六岁的小翊,问她今天在幼儿园过得怎么样。”
赖栗对这些描述没什么实感,可看着戴林暄眉眼间弥漫的苦意,自己胸口也弥漫起一阵无端的心悸,堵得厉害。
戴林暄抬起手,食指曲起,顺着鼻尖刮下,最后盖住嘴唇:“小翊的存在让我深刻地意识到,我的出生是不被期许的。”
这种偏爱与物质无关,而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顺着日常生活的细节融进了空气里,光吸入都觉得窒息……可空气是必需品,不吸会死。
赖栗抓住戴林暄的手,用力握紧:“你从没和我说过这些。”
如果说了,他会记得的。
戴林暄笑了下,捏捏赖栗的手腕:“因为你小时候连我有的东西都没有啊。”
第27章
办公室一片寂静,很久没人出声。
戴林暄并不确切地知道赖栗小时候经历过什么,赖栗从来不肯说,他也舍不得逼迫。不过从赖栗最初那几年的各种应激反应中,总能猜到一些。
戴林暄只是没得到爱,赖栗却连活着都难。
相较之下,他年少的那些淡淡酸苦都算不得什么。
不在饿着肚子的人面前吧唧嘴,还吐槽说“今天的粥里只有海参,没有鲍鱼”是最基本的人文素养。
“我不需要那些。”赖栗的另一只手也覆上戴林暄,语气平静无谓,“哥,我只要你。”
他们交握太久,戴林暄的手有所回温,泛起了阵阵暖意,并传递给了赖栗的另一只手。
戴林暄差点问出口,如果以后没我了呢?
其实也能好好的吧。
赖栗今年二十二岁,有两情相悦的意中人都能去民政局领证成婚了。他名下资产不算多,却也足够下半辈子当个无忧无虑的小纨绔。
可惜,赖栗并没有被戴林暄的吐露心扉糊弄过去:“你说的这些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不至于这两年才爆发矛盾。”
赖栗不觉得这些事足以让从来对长辈庄敬恭顺的戴林暄两年不喊一次母亲。
“情绪都是一点一点积攒起来的,到临界点了自然会喷发。”戴林暄往后靠了靠,看着赖栗说,“之前和你说过,两年前,爷爷把妈和修车厂有私下资金往来的证据给了我。”
戴林暄此刻的眼神有些奇怪,就像上次提到这件事时一样,即便极力克制掩盖,眼底还是落了一层浅淡的憎恶。
憎恶谁呢?蒋秋君?戴松学?
“我做不到揭露这件事,何况证据根本不充分。不过我还是把这些东西摆在了她面前求一个真相,由此爆发了有史以来的第一次争吵。过程冗长,就不复述了……”戴林暄顿了会儿,继续道,“总之争吵到最后不可避免地翻起旧账,末了她说——戴翊是她唯一认可的孩子。”
“……”
赖栗眼神阴郁了些,哪怕他没感受过母爱,可戴林暄这十二年浇灌给他的温柔还是让他模拟出了一些同理心——一个母亲对自己的另一个孩子说出这种话,和直接拿刀往心上捅没什么区别。
何况这个孩子从小优秀懂事,出类拔萃,没犯过一点点错,却要承受这样的言语虐待。
何其无辜。
也正因此,刚刚蒋秋君失控说出那句“你要我看着自己的孩子被千夫所指吗”,戴林暄才有所触动,甚至主动提出去验尿……明明一开始根本不准备过多解释。
戴林暄淡道:“并且她从没想过让我继承家业,手里的股份更是一分都不会给我。”
多数情况下,父母都会更喜欢像自己的那个孩子,可几乎和蒋秋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戴林暄却不讨喜欢,而备受疼爱的戴翊不论是样貌还是性格,都没怎么遗传到父母的基因。
也许是因为在爱里长大,所以更轻松放肆吧。
赖栗支持戴林暄争取属于自己的东西,但有些话还是要说:“哥,就算没有戴氏,你的前途也一样光明坦荡。”
戴林暄好一会儿没说话,垂眸笑笑:“是吗。”
赖栗:“是。”
“可还是不甘心……”戴林暄轻声说,“还是恨。”
赖栗猛得一顿,想起之前那晚戴林暄看他的眼神。
“恨”这个字眼对于戴林暄来说太重了,重得有点违和。
“在外面的这两年,我试图放下。”戴林暄出神地说,“可惜我终究是个俗人,没法真的无动于衷,所以我回来,想要争一把。”
听起来仿佛是一个从不受重视的孩子,打算靠自己的能力和父母对抗,试图让他们正视自己一眼。
戴林暄说:“我哄骗妈妈,我可以帮她拿到爷爷手里的股份,而她只需要让我进董事会。”
戴松学最喜欢他这个孙子,这就是他争继承权的最大筹码。只要进了董事会,再想赶他出来就难了。
赖栗等了会儿,发现戴林暄已经讲完了。他问:“就这些吗?”
戴林暄嗯了声。
赖栗拧起眉头:“蒋总两年前是不是……”
戴林暄看他:“什么?”
赖栗问得直白:“是不是发现了你喜欢男人——发现你喜欢我?”
“……”戴林暄哑然了会儿,“她有没有发现我还真不知道。”
赖栗眯起眼睛。
“真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觉得她会在乎这个?因为我的性取向和取向目标责骂我?”戴林暄好笑地摇头,“不会的,如果小翊喜欢女生,她可能会管一管,至于我——她以前不在乎我活成什么样子,以后也不会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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