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背脊荒丘
两人站在一片狼藉的厨房中安静片刻,陈伯扬语气温和地提议,叫人来送餐吧,你想吃什么?
汤岁感到无地自容,回答什么都可以。
吃完饭,监督陈伯扬喝完药,汤岁拿出备忘录查看,其中一条是“倾听患者需求,避免施压”,他打算和陈伯扬促膝长谈好好聊一下,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刚说了两三句就被哄到床上去了。
不过,自从得知陈伯扬患有心理疾病,汤岁对他几乎算是百依百顺,秉持着病人最大的原则,无论在床上被折腾成什么样子,汤岁都舍不得和他生气,到最后已经累得神志不清,还要攥着陈伯扬的手指问,你困吗,要不要睡觉。
陈伯扬想抱他去洗澡,汤岁身残志坚爬起来说自己可以,然后慢吞吞下床,忽然站在原地不动了。
陈伯扬将汤岁的T恤下摆掀起,看见他腿间有什么东西正在缓慢下/氵尚/,一双腿修长白皙,还布满了其他暧昧的红痕,总之是十分/忄青/色的一幕。
他目光沉静,看了片刻,才起身将汤岁抱进浴室清理。
事情虽已过去两天,但带来的冲击力却不降反升,汤岁垂眸看着面前的咖啡,不由自主开始第三次走神。
宋嘉欣用指节敲了敲桌子,提醒道:“哥,你被人下蛊了,要不然去医院看看吧。”
汤岁端起咖啡啜了口,适时地转移话题:“最近不忙吗?”
宋嘉欣今年考研,倒计时已经跳到了个位数,前段时间累得隔三差五要去针灸,精神状态更是颇为堪忧,像还没中举就已经疯了的范进,但好在学习上半点都没松懈。
当初高考完,她原本要选自己喜欢的法学专业,但宋巧想让她报师范学校,将来工作环境稳定,又劝她律师职业风险高,案件压力也大,不适合女孩子,自己就有好几个律师朋友,整天忙得焦头烂额也就算了,一回所里还要应付同事之间的勾心斗角。
两人争执不下,最后宋嘉欣还是念了师范,考研时跨专业重新选择了法学。
“一直都很忙啊。”她用小铁勺戳着杯里的拉花,另只手托起腮,“就是觉得再不见面咱俩就处成网友了。”
汤岁没说话,宋嘉欣又看他一眼,试探问道:“陈伯扬回国了?”
一提起关键名字,汤岁就像被戳中开关的玩具,眼睛睁大一点,显然比刚才有人情味多了,他答:“对,前段时间回来的。”
宋嘉欣:“你们和好了?”
汤岁言简意赅地总结:“嗯,是我追的他。”
宋嘉欣无奈地笑笑:“猜到了,就是前几天听小杨提起来,我还以为他在造谣。”
“他怎么说的。”
“他说,汤老师居然早就谈恋爱了,我还当着人家男朋友的面跟他表白,怎么办,这也太丢人了,他们会不会偷偷在背后笑我啊。”
宋嘉欣讲完,自己都忍不住先笑了:“我当时真以为他在放什么屁,后来一听是陈伯扬,就知道肯定是真的。”
汤岁神色未改:“为什么?”
“因为你很喜欢他啊。”宋嘉欣坦白道,“这不难猜吧,其实当年你跟我讲交到新朋友的时候,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听也能听出来你很开心,是跟任何时候都不同的那种开心。”
“而且陈伯扬长得那么帅,配得上你。”宋嘉欣用小勺子挖了块蛋糕吃,“我可不希望哪天看到你身边站着个丑男,我和我妈都会崩溃的。”
汤岁没说话。
第一次和宋嘉欣提起陈伯扬的时候,是什么态度早已经模糊不清,但汤岁认为在别人面前自己总是一尘不变的,没想到只要和陈伯扬挂钩,他的心思竟能蠢蠢欲动到这样明显的地步。
分开后,陈伯扬不再是他和任何人之间的交集,所以很少提及了,这是几年来为数不多的一次,可汤岁能感受到自己开心不起来。
他轻声说:“陈伯扬现在身体不太好。”
“啊。”宋嘉欣反应片刻,警觉地四下看看,往前凑了凑,压低语气问:“难道他那方面不行?”
“......”
汤岁移开目光,没有说话。
“哎呀开个玩笑。”她弯了下眼,“毕竟在我这里,男人只有两种病,丑和阳痿。反正早发现早治疗,无论是什么病都一样,我说的没错吧?”
理论上确实没错,于是汤岁把陈伯扬的情况和自己最近的展现以及计划跟她粗略讲了一遍,询问:“你觉得我这样做合适吗?”
“我感觉只要你俩都不排斥的话做成什么样都合适吧。”宋嘉欣安慰道,“放心啦,都和好了,以后还有很多年呢,这种事不急于一时。”
不知道汤岁听进去多少,呆呆地望着桌面走神,又或许这就是他正在思考的方式。
宋嘉欣忍了好几秒,凑近低声八卦:“阿岁哥,所以他那方面到底行不行啊?”
汤岁一怔,他对“行”或者“不行”没有准确的定义,不过即使有,也肯定不会讲出来。
手机忽然震了下,是陈伯扬的微信,汤岁迫不及待点开查看。
谁最爱菠萝油:你没在家吗【哭】
汤岁立刻紧张起来:嗯,跟朋友在外面,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谁最爱菠萝油:很想你,想得睡不着觉,没关系的,我吃点药就好【平静.jpg】
汤岁连忙极力阻止:林医生说不能随便吃的,你等我回去,好吗?
谁最爱菠萝油:会耽误你的事情吗
接着发来一个卡通小仓鼠可怜兮兮捧着脸蛋的表情。
汤岁瞬间被迷了心智:怎么会,等我。
接着对宋嘉欣说:“我先走了。”
“还早呢。”宋嘉欣看一眼时间,“不一起吃个晚饭啊。”
“你去,我给你报销。”汤岁拿了张卡递给她,面露少许歉意,“下次再一起吧,家里有点事。”
不明白他那几百平的空荡荡的家能有什么事,宋嘉欣好奇道:“你......?”
没等她讲完,汤岁已经消失在眼前,徒留一个模糊的背影。
汤岁回家的时候,陈伯扬正好从卧室出来。
他看见汤岁手里握着一束白茉莉。
客厅里灯光是冷色调的,将汤岁的脸颊和脖子照得柔软白皙,他先把花束小心翼翼放到玄关处,然后脱掉外套换了鞋才重新拿上过来。
“送你的。”汤岁眼睛很亮,神色却露出一点紧张和不自然,干巴巴地解释,“附近有家花店,你看一下,喜欢吗?”
陈伯扬只看了一眼,目光又游移回他脸上,汤岁的头发比之前长了点,小巧的鼻尖在顶光下有种莹润的光泽感,身上还散着所有似无的冷气,整个人看起来也像朵刚从包装纸里拿出来的小白花。
“送我的?”陈伯扬又问,声音比平时低一些。
汤岁点点头,认真道:“想让你看到之后情绪能好点,睡个好觉,不要再失眠了。”
陈伯扬接过花放到一旁,环住他单薄的肩,继而将汤岁紧紧搂入怀里,力道带着克制的迫切。
两人的心跳隔着衣料互相碰着,频率快得不合常理,汤岁稍微抬起眼睫,阳台窗玻璃倒映出他们拥抱的影子,宛如一株交颈的绿植。
香水展览位于本市最大的极简艺术展厅,主展区超过上千平方米,下设调香实验室和嗅觉体验区,全方位采用空气循环系统,每小时换气六次避免香氛混杂。
汤岁确实是作为家属被邀请进来的,工作人员为他戴上VIP胸牌,可以通过智能扫描芯片随意进入任何区域。
不过他没有乱走,这种过于庞大的展厅,对汤岁来说迷路风险可达到十级以上。
入场的人络绎不绝,一些媒体和品牌方是最先到的,大部分已经架好机位在拍摄或直播,还有不少艺术家在玻璃柜前指点着交流。
汤岁坐在沙发角落里发呆,不多时,陈伯扬打来电话,问了位置后很快过来了。
他今天穿着十分正式,黑色西装,领带系得一丝不苟,从发丝到手腕之间都透着举重若轻的成熟意味。
汤岁一时间忘记起身,仰着脸看他,心脏跳得特别快,存有私心但还是克制地问:“你不需要陪其他人吗?会不会耽误工作。”
陈伯扬抬手捏了捏汤岁小巧的下巴尖,说:“本来还打算带你逛一下收藏区,既然这么希望我走,那我——”
“没有希望你走。”汤岁赶紧握住他的手腕,站起身,有点焦急地抿了下唇,但落到陈伯扬眼里却像是带着某种撒娇的意味。
陈伯扬故意轻巧地将手撤回来,但又故意往前贴近半步,使得他们的关系处于模棱两可的暧昧中。
他笑笑,连声音都慢条斯理地:“有媒体在拍,不会对汤老师产生影响吧。”
两人身侧是一面巨大的关于“边界”的艺术装置墙,汤岁的余光通过倒影看见有不少摄像机织成密网,有意无意地对准这边。
【作者有话说】
cby:得想办法给自己要个名分
明天大概也有……写完就会发
第62章
这些媒体和记者的鼻子很灵,尽管汤岁这些年已经足够独善其身,但每隔一段时间总免不了有几条歪曲事实的新闻破土而出,内容离奇到是撰稿人必须蜷缩在他床底偷听三个月,再灌下两升致幻剂才能编得出来的程度。
汤岁很少上网,也没怎么在意过,工作室却对此十分重视,每次都会发辟谣通告澄清。
但汤岁清楚,即使他和陈伯扬现在就此打住不再做其他事,那些记者也能拿已经拍好的素材做点花边新闻出来。
思及此,汤岁没由来地产生一种逆反心理。
隔着几十米的距离,取景框对准两个男人,他们的轮廓在展厅射灯下泛起一层细小的光边。
其中一人微微偏头,嘴唇动了动,声音被距离吞噬,只留下一个模糊的口型。另一个男人似乎怔了怔,随后很轻地勾了下唇角,像是听见什么只有彼此才懂的秘密。
两人转身沿着长廊往里走,头顶的轨道射灯一盏接一盏亮起,又熄灭,他们的步伐不紧不慢,丝毫没有避讳媒体的意思,直至影子消失在拐角阴影里。
镜头晃动了一下,像是手持摄影机的轻微颤抖,最终定格在空荡悠长的廊道,和投射在地面上那一团柔软的白光。
汤岁随着陈伯扬拐过几个弯,来到了收藏区,这里只对少部分人开放,所以没什么观众。
整个空间像座迷宫,人处于这种过于静谧的环境时会觉得时间流速变慢,但却又能挑起内心的躁动。
于是汤岁悄悄伸出手勾住了陈伯扬的指尖,短短几秒后又松开。
“这么喜欢摸我。”陈伯扬故意问,“很想牵手吗?”
被戳破后,汤岁有点尴尬地抿了抿唇,说不出话来。
不过没等到他回答,陈伯扬将手掌摊到他面前,大发善心道:“实在想的话可以牵,不用忍着。”
“哦,好吧。”汤岁乖乖点头,手指滑入他的指缝顺理成章地扣好,接着挽住陈伯扬的小臂。
收藏区的玻璃展柜排列整齐,是一些已经售罄和即将上新的香水,或是每个季度最畅销的款。汤岁对哪一瓶感兴趣,陈伯扬就驻足下来,给他试香,低声讲解特点和气味用料,两人走走停停,经过这段很长的甬道后,身上已经沾了不同味道的香。
最深处的水晶展柜单独放着一瓶香水,防护玻璃上贴着“非卖品,请勿触摸”的标识,英文花体字在两簇灯光下被拉得老长,像盘旋的蛛丝。
汤岁有点好奇地伸手摸了摸玻璃屏障:“这个没有名字。”
“对啊,怎么没有名字。”陈伯扬注视着他,轻笑:“是哪里出了问题?”
汤岁没说话,沿着立体展柜绕了一圈,依旧没有在托承香水的底座上看到任何文字。
他轻蹙起眉,瞳孔中露出一点不满的意味。
陈伯扬忍笑失败,在汤岁后颈捏了一下,道:“别生气,找不到就算了,我们去看看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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