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沉缃
手机响了,是经纪人来的电话。
经纪人:“今天见着了吗?”
金子瑜翻白眼:“没有呗,那傅总是不是存心躲着我呀,这都半个多月了,人毛都没见到!”
经纪人嘿嘿一笑:“你当你是什么东西?你知道傅司白是什么人物吗?他躲着你,他要是不想看见你,直接把你剁巴剁巴扔江里,还用花这么大功夫躲你,你想的可真够美的。”
混这个圈,底层的新人常被这样冷嘲热讽,金子瑜都习惯了,一脸无所谓:“是,我不是东西。不是你让我来抱大腿吗,我这抱了一个月没抱着,你不给我出出主意?我可是你手底下的人,我要是能攀上傅氏,你也就得道升天了。这是互惠互利,合作双赢的事情,你难道就想耍耍嘴皮子,干看着?我可把话先放着,要是我抱上大腿了,可不一定记得你的好。”
经纪人心里冷笑一声,他怎么不知道,相处这几个月,他很清楚金子瑜是个什么东西。他是一个,可以为了自身利益,抛弃出卖一切的小人。当初签他,就是因为他这一点,身处在娱乐圈,拥有这种能抛弃一切的不要脸精神,才能大红大紫。
经纪人:“别说我不想着你,我花大价钱从记者那买到傅司白一处私宅的地址。他们说最近那里常有车辆走动,而且是傅司白名下的车,他应该在那暂住没错。你找个差不多的时间,去他家门口堵他,什么野鸡的骚浪贱的劲儿都使上,成不成就看这一回。”
金子瑜笑了:“这还用你教,我会着呢,地址发来。”说完,他把手机挂断,颜色微深的唇角上挑,露出一副势在必得的表情。
☆、第 33 章
金子瑜的家庭在凤湾村是顶尖的, 他哥哥在凤湾村临近的城镇开了个不大不小的公司,每年过年都会给村里挨家挨户送些米面油一类的生活用品, 也算是为村里做贡献。也因此, 金家在凤湾村的口碑一直很好。
金子瑜从小学习就不好, 哪怕他哥哥花高价给他送去什么贵族学校,搞什么精英教育, 他也是那个完蛋样。成绩没上去多少,跟着那些所谓的豪门公子学了一身的恶习。
人家有钱人家的小孩可比穷人家小孩会玩多了,金子瑜仗着他哥哥有俩钱, 也跟着一起混, 后来被他哥哥发现, 直接给送去一个管教森严的私立学校,学费贼高,管的贼严。
但有的人天生就不是学习那块料,你再怎么拿鞭子抽,学不会就是学不会,金子瑜高考失利, 分数只够上一个普普通通的三本, 学费还特别高。
当然他一点也不在乎学费的事, 让他烦躁的是,那些之前和他一起混的富家公子, 竟然都考上了好大学,再不济的也出国了,就剩他一个在原地傻眼。
后来, 某个跟金子瑜不错的一个哥们告诉他,只要钱到位,出国留学都是小事。金子瑜动了心,他想,与其在国内上个普通三本,不如出国留学镀镀金,反正他哥有钱。
但他不知道,他哥哥的公司因为经营不善,近几年已经开始走下坡路,最近又因为资金链出现问题,已经向银行提出贷款。
金子瑜的父母都比较疼大儿子,因为毕竟是大儿子辛辛苦苦赚钱,才让他们一家人过上好日子,现在有困难了,老两口倾尽一切,能帮就帮。
就在这节骨眼,金子瑜提出出国留学,大家肯定是不同意的。那费用太高了,以前他们家里有富裕钱时,都要仔细考虑一番,更可况最近手头紧张,根本不可能送金子瑜出国。
而且他们清楚透了,小儿子好吃懒做、不学无术,出国必定是疯玩一通、荒废学业,明知道是钱打水漂的赔本买卖,肯定不会给钱供金子瑜出国。
大家讨论了几天,金子瑜一定要出国,但父母和哥哥都明确表态家里没钱,只能供金子瑜上一个普通大学。金子瑜大声指责父母偏心,从小就只疼哥哥,哥哥公司缺钱老两口卖房子卖底商,现在他想出国学习,但是父母竟然一分钱都不肯出。
升米恩,斗米仇。
我从小宠着你,顺着你,可你却觉得这都是应该的,所以从不放在心上,从不觉得应该感恩。但有一天,我因为遇到困难而忽略了你,你却会怨恨我,指责我,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我。
养儿二十余载,到头来却落了一身的不是,金家父母心酸的很。
所以后来,金子瑜才会离家出走,到A城打工。酒吧的服务生不是那么好当的,被领班骂,被客人调戏,有时候还会被喝醉酒的人殴打,有好几次金子瑜想回家,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在最落魄的时候,他遇见童晓,听那傻子一脸天真烂漫的说着自己的锦绣前程,金子瑜没有祝福,只有怨妒。
…
门被打开,童晓兴奋的表情凝固在脸上,站在门口的那个大男孩,不是金子瑜还能有谁?
只是,金子瑜与从前相比,变了很多。穿衣打扮先不说,就只说气质,比从前多了一些媚俗、妖邪的感觉。尤其金子瑜把墨镜摘下来,脸上竟还画着很夸张的烟熏妆。
金子瑜第一反应是找错地址了,但定睛一看面前这个人,细长的眼睛瞬间眯缝起来。
这不是他那个傻老乡吗,怎么住这里?经纪人给的定位不可能出错,这里就是傅总的家!
这种房子,可不是童晓这种,光上班攒钱就能买下来的。金子瑜当时脑中的第一想法就是,童晓难道被包养了?
不怪他有这样的想法,因为这样的事情他见得很多,而且童晓模样不差,又很有青春的味道。
最近很多大老板都喜欢“找初恋”,童晓那个气质就很符合。
金子瑜斜靠在门框上,皮笑肉不笑,一脸轻蔑的味道:“呦,你这是发了横财,住这么大的豪宅?”
也幸亏童晓今天穿着傅司白的大毛衣,宽宽松松。如果不仔细看,只觉得腰粗一些,并看不出来太多异样。
童晓心里慌张,语气冷冰冰的:“这是我朋友的房子,我暂住而已,你来这里干什么?”
金子瑜满不在乎的笑了一笑,他才不管童晓是不是被包养了。既然童晓住在傅司白家,两人关系铁定不一般,帮忙牵个线也是好的:“你和这房子主人是朋友?那挺好的,我有事要找他商量,你帮我约一下。等事成了,我给你钱。”
童晓胸中腾地燃起一簇火,一是因为金子瑜的态度太讨厌,二是酒吧的事情童晓怀疑是金子瑜使坏。
童晓怒气冲冲的问:“金子瑜我问你,上次在酒吧,你是不是给我下药了?!”
金子瑜先是一愣,眼中飞快闪过一道光,然后笑着说:“什么酒吧,我从来不去那种地方,你记错了吧。”
童晓拧眉:“你明明之前在市中心那家酒吧打工的,你还给过我一杯饮料!”
金子瑜又笑,笑的很大声:“你别逗了好吗?我之前一直在国外留学,回国后就被星探发现当了明星。什么时候去酒吧打过工,还给你送饮料?你是不是脑子秀逗了?哈哈哈哈。”
童晓被他气的脑袋发晕,他扶着额头,耳边回荡着金子瑜刺耳的笑声,顿时心生烦闷。他把门大敞开,冷声道:“你不愿意承认拉倒,人在做天在看,做坏事迟早遭报应。你走吧,这里没你要找的人。”
金子瑜盯着童晓看,脑中突然想到一些事情。
为什么他的代言突然就没了,明明之前都说好了,结果傅总一句话,就让下面乖乖的换了人。说不是阴谋,金子瑜肯定不信。
他自从开始混圈以后,行尽卑躬屈膝阿谀奉承之事,从没得罪过什么人。现如今看见童晓住在傅总家,金子瑜一下子就明白了。
一定是因为酒吧的事情,童晓故意报复。
金子瑜的目光瞬间毒了起来:“呵呵,这里是你家吗?开玩笑,一个被人包养的小浪蹄子也敢这么嚣张,要滚也是你滚!”
童晓气的肚子下坠,一阵一阵的疼,他拿起手机就报警:“喂,是警察吗,我……”他话还没说完,手机就被人抢走,然后砸到地上。
童晓脸色发白:“你发什么神经,这里不是你家,你要疯出去疯,滚出去!”
“哎呀哎呀。”金子瑜突然注意到,童晓隆起的小肚子:“这是几个月了啊,每天伺候别人舒服吗?孩子都给你整出来了,你爷爷知道吗,你妹妹知道吗,要不要我去告诉他们呀?就说童晓现在在A城混的可牛逼了,是大总裁的小情人儿,住豪宅,开跑车,就是肚子被搞大了,像个娘们儿似的,马上就要生了。”
说完,金子瑜又自言自语,小声嘟囔道:“这傅总也是个不挑的,都胖成这样了,还养着…”
怀孕不过是金子瑜随口一说,他当然不会想到童晓是真的怀孕了,只当他是天天好逸恶劳养出的啤酒肚,所以故意损他。
但这话落进童晓耳朵就变成了尖刀,噗嗤噗嗤的捅他心窝,鲜血哗啦啦的流。尤其金子瑜说要告诉他爷爷和妹妹,童晓只觉得眼前发黑,肚子抽痛。
“出去…”童晓气息不稳,扯着金子瑜的手臂,要把他推出去。
金子瑜反手一扒拉,尖声道:“别抓我衣服,你特么知道这件衣服多贵吗,把你卖了也赔不起!”
童晓最近身体本来就虚,手脚也没力气,又被金子瑜接二连三言语刺激的眼前发黑,太阳穴突突的疼,哪里禁的住这么大力气的推搡。于是他双腿不稳,踉跄几下,直接摔在地上。
这一摔,他就没再动了。
金子瑜冷眼看着,用脚踢踢:“喂,装什么死啊你,起来。”
等了几分钟童晓还没起来,金子瑜有点慌了,弯腰去扒拉童晓的身子。他发现对方的脸惨白惨白的,嘴唇颜色也发深,如此鲜明的对比,就好像停尸房里的死人。
金子瑜吓得直接坐地上,颤颤巍巍的用手探童晓的鼻子,是有气还是没气他也说不上来,感觉像是没气了。
他吓得连滚带爬,门都没关就跑了。
裴元进别墅大院的时候,还觉得奇怪,怎么没关门呢。车子一路开进去,他拎着一大堆补品还有小孩玩具下车。听说傅司白的媳妇快生了,他特意过来表示表示。
也不知道傅司白让不让进门,这小子藏媳妇跟藏金子似的,除了老贺谁都不让见。
等一进门,他立马傻眼了。
“卧槽!”裴元把手里的东西扔地下,赶紧把地上那个男孩儿抱起来,平放在沙发上。
傅司白之前在群里发过结婚证,他记得照片上是这么个眉清目秀的小男孩。
“喂老贺,你赶紧安排救护车过来!不用不用不用,我开车过去,你快准备!”裴元看了一眼平躺在在那,面色惨白,气息奄奄的童晓,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无名的恐惧感。
老傅会疯的…
贺知行刚做完一个手术,医院走廊乱哄哄的,他摘了口罩:“你把话说清楚,怎么了?”
裴元:“老傅他家招贼了!他媳妇要不行了!我他妈的就说让他招保安招保安,他就是不听。操,我不和你说了,我开车!”
傅司白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接受媒体的采访。
因为这是要上电视节目的,不带妆脸色发暗。化妆师拿着粉饼过来要给傅司白上个妆,人还没到,眼前的小圆桌突然就被掀翻了。
“咣当”一声巨响,把化妆师吓得,举着粉饼动都不敢动。因为有的男生就是很讨厌化妆,没想到傅总讨厌到这个程度…
傅司白表情眦目欲裂,狰狞的可怕。前来送资料的王秘书也吓了一跳,傅总是经常生气,尤其是员工工作出现纰漏的时候,但从没像现在这样恐怖过,仿佛要把人生吞活剥。
傅司白推开眼前一水儿的记者,还有工作人员,外套都没穿,直接冲出摄影棚。
后面的人高声喊:“总儿,您上哪啊,一会儿还有两个采访呢!”
傅司白从来没这么害怕过,他的脑袋懵懵的,急匆匆走出公司大楼。
现在已经是冬天,上午刚下了一场雪,路上的行人都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而他穿着单薄的白衬衫疾步行走,却一点都不觉得冷。
他面上没有任何表情,急速开车的时候像是一座没有感情的冰雕。医院的电梯走一层停一层,他索性跑到消防通道爬楼梯。
从一楼到九楼,每上一层,他的心就沉下去一层。等到快到九楼时,他却突然不敢进去了。
他的心脏咚咚咚的跳,因为恐惧,非常非常的恐惧。
哪怕小时候,父亲用手臂粗的棒球棍抽他,他都没这么恐惧害怕。
手术室的灯还亮着,姜阿姨坐在椅子上哭,突然看见一脸铁青的傅司白,直接扑上去跪在地上:“对不起老板…我就是出去买个菜…就买个菜的功夫…我没想到家里会进贼...小小已经推进去抢救…贺大夫说他会尽力的…您不要别担心…”
姜阿姨跪在地上哭:“是我的错,我就不应该把他一个人扔在家里,我错了,都是我的错。”
傅司白一句话也没说,面无表情的坐在手术室旁的椅子上。裴元担忧的走过来,把跪在地上的姜阿姨扶起来:“不是您的错,您起来吧。我已经去调监控了,早晚把那王八蛋捉住,到时候千刀万剐了他!”
姜阿姨蹲在地上,双手掩面,泣不成声。
裴元叹息一声,坐在傅司白身边。他和傅司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友情,这人从小就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样,鲜少情绪外露。如今哪怕遇见这种事情,也是这样面不改色的。
但是,很快,裴元就发现他错了。
因为傅司白在抖,从肩膀以下,整个手臂到指尖,都在轻微的颤抖。
“刚刚贺知行怎么说的?”傅司白声音嘶哑。
裴元顿了顿:“老贺说…情况…情况…有点严重…”
傅司白深吸一口,双眼赤红,胸口上下起伏,仿佛一只随时都会爆起杀人的凶兽。
“…人抓到了吗?”
“呃…我手下的兄弟正查监控,他们办事很利索,不出半天,肯定能查出来!”
裴元又安慰:“你放心你放心,你老婆孩子肯定没事。老贺在国外留过学,是医学博士,还是医师协会的副组长,他经验丰富,肯定有办法!”
没过多久,贺知行带着口罩从手术室走出来,一次性手套上都是血,傅司白突然觉得呼吸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