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沉缃
童晓擦了擦汗,摇头:“偶尔会痛,但大部分时间还好,谢谢贺大夫关心。”
贺知行优雅的笑:“我比傅司白大,你随他一起叫我的名字就好。或者叫我贺哥,不要太生分。”
童晓点点头:“好的贺哥,裴先生是比你们都小吗?”
贺知行勾唇笑:“对的,他是老幺,一天天没个正经。所以你怀孕初期,傅司白都不敢告诉他,就怕他上蹿下跳的吓到你。”
贺知行的形容很到位,童晓听了咯咯咯的笑。
此刻傅司白正给果果换尿不湿,他踹裴元一脚,让他去二楼拿小尿垫。转眼又看见媳妇和老贺笑靥如花,心中暗暗发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带朋友回家吃饭。
忙了几个小时,终于完成几道大菜,正剩一道汤还需几分钟。果果也吃饱喝足开始呼呼大睡。
贺知行洗干净手递给童晓一个小礼盒,说是送给小果果的见面礼。童晓双手接过,贺知行要他打开看看。一阵浓浓的墨香扑面而来,是一套十分很精致的文房四宝。
贺知行:“希望小果果以后在学习上出类拔萃。”
童晓连声道谢,这时候裴元凑过来,笑骂:“你们读书人啊,真是酸的彻底!”
他从衣兜里掏出一枚很小很小的黑盒,打开就是一张孤零零的银行卡:“这才叫见面礼!”
这童晓可不敢收,他把目光落在傅司白脸上,发出求救的信号。傅司白却点头,裴元把盒子向童晓怀里一戳,顺势就塞进他围裙的口袋里。
最后一道汤做好,几人依次上桌。
童晓给自己倒了一杯度数不高的果酒,依次敬贺知行和裴元两人,感谢他们这段时间的照顾。
他酒量不好,但还是尽量一口闷,全部喝完感觉眼前发黑。
傅司白心疼:“都不是外人,你意思意思就行。”
裴元啪啪啪拍手:“嫂子好酒量,我得跟。”他指挥贺知行:“你去给我整瓶白酒,度数越高越好,快去。”
“我上哪给你找白酒去,消停吃你的。”
“呦呵,那我自己出去买!”
童晓喝一口甜汤,把那股酒劲压下去。他站起来道:“家里有的,我去拿。”不一会儿,他从厨房柜子里掏出一瓶白酒。
傅司白酒柜里都是红酒,这瓶白酒是姜阿姨做菜用的。
裴元倒了一杯,对着童晓举了举,也一口闷。他常年在外面混,红的白的一起混着喝都不会醉,这一杯就跟喝水似的。
完毕,裴元又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对童晓说:“感谢你啊嫂子,感谢你让我们家老二脱离了单身狗的苦海,我还得敬你一杯。”
童晓赶紧也给自己到了一杯,有模有样学着,也喝了下去。
眼看裴元还要继续喝,傅司白眼疾手快的制止:“别喝了,一会菜凉了,你嫂子白忙活这么久。”
这边,童晓眼神已经开始发飘。
大家一边吃一边聊天,童晓的发挥不错,八菜一汤色香味俱全,一点没丢脸。
裴元心情好,他这人心情好就容易浪,他准备当着童晓的面说一说傅司白的糗事。
他把筷子一放,嘻嘻哈哈调侃:“嫂子你知道吗,这小子小时候有个外号。”
童晓脸颊通红,酒劲上来头发晕,但精神却很兴奋。
他双眼晶亮:“什么外号啊?”
傅司白见势不妙,急忙捂着裴元的嘴,但还是从他嘴里溜出来:“白!雪!公!主!”
“哈哈哈,你说逗不逗?因为他小时候长得跟小姑娘似的,名字里又有个白字,学校里的小朋友们都叫他白雪公主。居然还有人怀疑他是女扮男装,要扒他裤子。结果被我们小白公主狠狠揍了一通,你说逗不逗?哈哈哈,不行,老贺,我要笑死了。”
裴元一边说,一边哈哈大笑。贺知行似乎也想起了那年的往事,面上含着几丝笑意。
傅司白扶额,太阳穴突突突,气的想用烟灰缸砸爆裴元的头。这个傻X,这种事情提他干嘛!
“嫂子,嫂子,你说是不是很搞笑啊。一个大男人居然被叫白雪公主,哈哈哈——”
裴元笑的肚子疼,耳边却倏地发出拍桌子的声响。他嗝地一声,止住笑声。
只见对面童晓双手撑着身体,身子猛然探过来,直勾勾的看着他。
“很好笑吗?”童晓皱眉看着他,说话有点大舌头。
剩下三人都愣住,贺知行最先捂嘴偷笑。
裴元张了张嘴,半天才缓缓开口:“嫂子…你生气了?”
“白,是太阳发出的颜色,是阳光才有的颜色,它寓意光明,希望和纯洁。”童晓揪起裴元的衣服,目光灼灼,神情十分认真:“这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字,为什么,你要笑呢?”
童晓很少这样严肃,此时双眼炯炯有神的盯着裴元看,竟然也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气势。
总之,平日胡闹惯了的裴大少是吓了一跳,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下一秒,童晓忽忽悠悠坐在椅子上。身子一歪便靠在傅司白身上,呼吸时深时浅,沉沉睡去。
傅司白强忍着笑,耳朵微微发热。
圣诞晚餐结束后,裴元在回家的路上仰天长叹:“真羡慕老傅,我也想要个这种又蠢又萌的媳妇,好可爱。”
贺知行笑:“司白精明,可以和他老婆互补。你呢,你若是找个比你还笨的,那就是人间悲剧。”
第二天清晨,童晓揉着头从床上坐起来,昨天那果酒的后劲可真大,头好痛。
“哎呀,果果!”童晓倏地穿鞋下地,急匆匆跑去婴儿房。
门推开,果果没在小婴儿床,而是被他爸搂着,在一旁的大床。他们一个穿着淡蓝的小睡衣,一个穿着灰色长睡裤,面对面睡着,呼吸均匀,看来梦境很香甜。
童晓把心放肚子里,偷偷摸摸用手机拍下这一温馨画面。他想,要是有天爷爷看见这张照片,会不会也和他一样感觉心脏异样呢。
似乎有心电感应一般,童晓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他爷爷。
童晓蹑手蹑脚退出婴儿房,接通电话:“喂,爷爷。”
电话那边却是童一安的声音,她声音哽咽,还很委屈。童晓心立刻揪起来,紧张的问:“怎么了一安?有人欺负你?怎么了?你快说!”
童一安哭着说:“哥哥,你能不能回家一趟,爷爷生病住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给大家笔芯!(*/ω\*)
☆、第 38 章
童靖桥这一辈子就没清闲过, 年轻的时候省吃俭用拼命挣钱,养活两个儿子吃喝拉撒。好不容易把两个儿子养大了, 娶妻生子, 有了各自的家庭。他还没来得及享受余下人生, 大儿子一家却糟了横祸。
儿子和儿媳妇出车祸,当场死亡。他被警察通知去认尸, 看见两具没了人气的身体,一瞬间没站住,踉踉跄跄的跌坐在地上。他双目无神, 嘴唇哆嗦, 最后捂着脸呜呜的哭起来。
这应当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 辛苦养大的孩子突遭横祸,就那么没有一点征兆的去了。童靖桥哭的痛不欲生,他上辈子不知道做了什么孽事,这辈子竟然受到这样惨重的惩罚,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
又过了几年,童靖桥的老伴被查出胃癌晚期, 也去了。叔婶一家的意思是, 把童晓和童一安送去福利院, 让ZF养着。本来家里就穷,没多余钱白养这两个孩子。
童靖桥当场翻了脸, 指着他们一家鼻子大骂,说用不着你们家掏一分钱,我儿子的种我自己养。
叔婶的脸也臭下来, 埋怨童靖桥偏心,娇娇的事情都没看他那么上心。
从那以后,童靖桥又开始一把屎一把尿的带孩子。穷的揭不开锅时,也有村里好心人送米送面,这日子一天一天的也慢慢熬过来。到了后来,童靖桥攒了些钱,在村口开家小餐馆,多亏了他的好手艺,让生意一直红红火火。
现在童晓和一安渐渐长大,童靖桥的身体却一天不如一天。从前干一天活儿也不觉得累,现在却总觉得头晕,偶尔累大劲儿了,还会眼前发黑,胸口发慌。
一天,他在小饭馆忙了一上午,下午又去地里干活。一阵风吹过来,也不怎么的,他就觉得身体发凉,脑袋晕晕乎乎,然后眼前一黑便昏过去。
等他再睁眼,已经被送到镇上的小医院。
童晓急匆匆赶过来时,童靖桥正穿着病号服,坐在床上小口小口的喝粥。他的手很黄,全是褶皱,小塑料勺送进嘴里时,还有些发抖。
从前童晓还不觉得,今天一看突然发现童靖桥好老。头发花白,脸上都是皱纹,拿勺子时手还会不由自主的颤抖。
童晓眼泪哗啦啦的流出来:“爷爷,我回来了!”
他突然一吼,把童靖桥吓的勺子掉进粥里。童靖桥呆愣愣抬头,看见小乖孙泪眼汪汪的扑过来,心道,他这乖孙什么都好,就是忒爱哭。
童靖桥还输着液,童晓不敢有太大的动作。他坐在床边,握住童靖桥的手摸摸,粗糙的像块风干的抹布,但却让他非常心安。
童晓抹了把眼泪:“一安说你住院,把我吓坏了。爷爷你没事吧,大夫怎么说的,怎么好端端的晕倒了呢?”
童靖桥自己也没闹明白咋回事,他今天上午做了很多化验,又拍脑ct,还有什么核磁共振…现在大夫也没说他是个啥病。
不过他觉得自己应该没病,他身体一直都很硬朗,兴许是这些天干活太多累着了。
童靖桥:“我没事,人老了身体不中用,干活多点就迷糊。不是啥大病,你放心吧!”
童晓摇头:“你说了不算,我一会去问大夫。”
童晓来了,就让妹妹回学校上课。她现在上初三,正是学习紧张的时候。童一安却不愿意,非要等着结果出来,确定爷爷没事才肯去上学。
童晓拗不过她,只好同意。
下午五点多,一群大夫换班查房。他们走到童靖桥床边,童晓把耳朵竖起来。
大夫道:“老爷子身体不错,就是血压有点高。我给您开点药,在医院调理调理,把血压降下去就能出院了。”
童晓:“大夫,我爷爷真没事吗?他为什么会突然晕倒?”
大夫:“高血压病人会在劳累、精神紧张、情绪波动后血压上升,因此会晕倒。只要好好调理,把血压降下来就没问题。你不用太担心。”
童晓听得认真,又问:“真的没问题吗大夫?我发现我爷爷吃饭时,手总是颤抖。”
大夫一笑:“我在这医院待了十多年,这样的病人见多了,你就放心吧,你爷爷肯定没问题。”
童晓见大夫这样信誓旦旦,这才放心。
马上快六点,童晓向对面病友借了一张外卖单,叫了几个清淡的小菜还有几份米饭。卖家是楼下的小餐馆,打个电话几分钟就送上来。
爷孙三人围着病房的小饭桌吃饭,童靖桥道:“童晓,等吃完饭你就回去吧,别耽误了工作。”
童晓脸一红,他哪还工作啊,现在整天围着孩子转:“不,我等你出院再走。”
童靖桥:“人家大夫都说我没事,你还瞎操什么心!我这住院少说也得一个月,你还请一个月假呀?哪个老板能忍,直接给你开了!”
童晓脖子一梗,态度坚决:“爷爷,我肯定不走。一安要上学,叔叔婶婶早就知道你住院,一个电话也没打过来。我要是走了,就只剩下你一个人,绝对不行。”
提起叔叔婶婶,童靖桥心中开始发堵。
其实最开始,童一安是通知的李玉芝。因为李玉芝离的近,总比童晓远在A市方便的多。但是李玉芝却找了一大堆借口,三两句挂了电话。
她说:“娇娇她爸在工地上班,一天算一天的工钱,肯定不能请假,要不他们一大家子就要喝西北风。她自己就更不能来,她每天要下地干活,家里的鸡鸭也要按时按点的喂,娇娇不在家,她肯定是走不开的。”
这把童靖桥气的,差点又晕过去。这哪是忙不开啊,李玉芝是害怕童靖桥让她家掏医药费。这一家子都掉钱眼儿里,有利可图时便挤破头的向前冲,稍微要他们付出些就躲得无影无踪。
谁用得着你们!童靖桥咬牙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