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万家灯火/一只小马驹
荣佩从酒店走出来。天早已黑透了。先前下过一场大雨,路面积水未干,又带著下水道的臭味。慢慢走到市中心的商业区,人们拉长战线,把一半街道变成车站,车来了又走,人下了又上。
一时间荣佩不知何去何从。
他一向挥霍,如今身上钱财已所剩不多。既然三十多还搞离家出走,断然没有因为没钱就回去的道理。
他站在马路这一边,望见赵宣匆匆走过马路那一边。
荣佩想喊他的,没来得及张口,赵宣就被人群淹没。
欠调教 -23-
虽然落魄,也还没到要求人收留的地步吧。荣佩想了想,朝相反的方向继续走。他走在路上,不停和人擦肩而过,他漫无目的,又猜想著那些人带著匆匆忙忙的脚步又要去哪里呢?想了一会,荣佩觉得当初念哲学也不错,起码没人会说他是草包。不过他没想过,绣花枕头也只比草包多两字,本质来说还是同一物种。
荣佩走得又累又燥,刚好经过KFC,买了一杯冰激凌咖啡,一大口吃下去还真是晶晶亮透心凉。还没等冰激凌滑到胃里,他的心就已经拔凉拔凉了。
从赵宣推门而入的那刻起,就有好几双眼睛盯著看了。当然里面也包括因他美貌而倾倒的荣佩,不过荣佩马上低下头企图躲在塑料植物後面,但当他发现赵宣默默在他身边坐下时,已经释然了。
赵宣先说:刚才看见你了,结果转眼就不见了。
荣佩拿勺子使劲搅拌冰激凌和咖啡。
赵宣想了想又说:我把店里的工作辞了。
荣佩猛然抬头望著他。
赵宣一笑:总算肯看我一眼了。
荣佩问:辞了?
赵宣说:现在换了老板,而且存够了钱,也不想再做下去了。
荣佩呆了呆,道:我有钱。
赵宣眼色暗了暗,说:既然你没事我就放心了。荣先生,後会有期。说著转身就走了。
荣佩吼了一声,前後左右的人全望著他,还有几个姑娘偷偷拿手机拍。可他望著赵宣离开的背影,早都忘了说过什麽。
围观群众如此热情高涨,必定惊世骇俗。
荣佩急急忙忙追了下去,左看右看都是冷漠表情的陌生人。反正都丢过一次脸了,荣佩边走边喊赵宣。走了没一百米,在一根电线杆边看见赵宣。
哼哧哼哧小跑过去,脸上的汗就像手里杯子融化的水,冰凉冰凉的。
赵宣?荣佩巴巴地喊,他巴巴赵宣也不是一次两次,驾轻就熟。
赵宣背著光,眼睛又被头发遮挡了,脸上也没啥表情。荣佩看著看著从心底到骨头里麻麻酥酥,真是那个什麽我喜欢的样子你都有,你的样子我都爱。
赵宣一言不发就走,荣佩巴巴地跟上。
荣佩见有人遛狗,主人对待不听话的宠物,也是这麽冷淡。
赵统已经开学,小出租房就剩赵宣一个人住。和荣佩第一次来的时候已经截然相反,赵宣已经不是唯唯诺诺的体力劳动者,而他还是那个巴巴等著男人来上的荣佩。
先前荣佩经常在赵宣那里过夜,留了不少衣服下来,今晚正好派上用场。每次荣佩穿完就丢,难得赵宣还洗洗干净挂在衣柜里。
镜子里的男人白白净净,看著也显得年轻。可荣佩比谁都清楚年轻时候纵欲──当然现在也纵欲──把身体搞垮了。只不过保养得当,还十分有看头。荣佩自认为在赵宣所有客户当中,他的综合排名绝对第一。
虽然这样给自己鼓起,但借宿“情夫”家的荣佩早已没有颐气指使的资本。以前有钱当靠山当然百无禁忌,可他现在更怕赵宣一个不高兴就把他丢在门外。
拖拖拉拉地洗完澡,桌上已经摆上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有蛋有蔬菜。
赵宣什麽也没说,拿了换洗衣服洗澡。等把衣服洗完,荣佩早就吃完了面,还洗了碗,一动不动坐在沙发上发呆。
一时无话可说。
荣佩觉得尴尬极了。以前就算是他服帖他顺从,也是高高在上的傲慢。现在变成流浪犬,很不适应。
赵宣也没多余的话,说:去睡吧。
荣佩睡的是赵统的床。他没有开灯,月光明晃晃地照进来,伴著拂面的微风,本是十分安宁的夜,荣佩在床上翻滚得睡不著。
他想做。
他想和隔壁的那个男人滚床单。
心里有把火慢慢烧著,煎熬著。荣佩蹑手蹑脚潜到赵宣门口,却找不到敲门的理由。在门外傻站了会儿,那把欲`火反而越烧越旺。脑袋就像挂在两腿间,满脑子都是绮念。
门从里面打开了。
赵宣赤`裸著上身,下`身穿著黑白条纹的居家短裤。
进来吧。
荣佩跟了进去。
赵宣看了他两眼,干脆道:想做?
荣佩傻了吧唧:要钱吗?
说完就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
赵宣轻笑了一声:算你免费。
荣佩急急道:你不是不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