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什么也不想说
那人也看了看薛文远,点着头说:“嗯,是个好娃子。你就是那个括号?”
“括号?”
那人掏出王楚的手机熟练地划拉开给薛文远看:“这个括号是啥意思啊,你叫括号啊?”
薛文远凑近一看,通话记录显示最近一通电话来电人是(づ^▽^)づ,电话号码正是自己的手机号。薛文远看着这颜文字,心中的愤怒、焦急被席卷而来的甜蜜淹没,他只想立刻跑到王楚身边,把人抱在怀里,看他露出这样可爱的笑容。
“小楚呢?”
那人指了指手术室:“在里面呢,没啥事儿,就是腿折了,一会就出来。”
薛文远虽然着急也没有办法,好在已经来了医院,人就在自己身边,心里也安稳了些。于是调整心情,对那人说:“我是薛文远,是王楚的家人今天的事麻烦您了,方便的话您能跟我说说怎么回事吗?”
那人没回答,跟忽悠杜宇似的忽悠薛文远:“俺们刚出事你就打电话过来,也挺巧的啊。”
薛文远笑了笑:“小楚手机不是在您手上吗,看通话记录就知道了,我们之前一直有联系,我给他打电话是出于担心,并不是巧合。您无意见碰见这事就这么上心带小楚逃跑,也是够热心肠的。我相信您不是坏人,您想问什么问题可以直接告诉我,如果愿意再告诉我您的身份,我看着回答。”
那人哈哈大笑,拿着王楚的手机输了一连串手机号,递给薛文远:“好小子,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有事打电话,我要先走了。”
薛文远看着那串熟悉的数字眼睛直抽抽,示意杜宇等在原地,将那人领到了楼梯间,直接用自己的手机给这个号码打了过去。一阵“爱我你就抱抱我”的手机铃声过后,李冲略带懒散的声音传了过来:“喂,老薛,你不跟你家大宝贝卿卿我我,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来了?”
薛文远懒得跟他东扯西扯,看着那人直接问:“四十多岁,军伍出身,中原口音,现在在我们市,你知道是谁吗?”
“我小叔李志国啊,就我跟你说过那个天天打我那个,”李冲惊奇地说道,“你遇上他了?”
薛文远把电话递给略有些尴尬的李志国,李志国接过来就对李冲骂道:“你这个瓜娃子,啥也藏不住,别人问啥你答啥,你的脑壳子是咋了吗!”
李冲哪里想得到刚刚被说坏话的人就在跟前,急忙给李志国解释:“我这不是一时大意了吗……小叔,薛文远是我哥们,告诉他也没啥啊,而且我又没泄露你的任务……”
“你可给老子闭嘴吧,你再说两句啥都漏了!我今儿出了点儿事,在酒店带着你哥们的哥们跳楼跑了了,你跟那个订酒店的同志通个气说一声,别把我卖了!”说完就气呼呼地挂了电话,留下另一端的李冲揣着巨大的信息量在风中凌乱。
“叔叔,我跟李冲是好朋友,您要不介意,您也是我叔叔,您能跟我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李志国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这我也不知道啊,我刚进屋没多久,东西还没收拾呢,那娃娃就戴着手铐跳我阳台跑进来了,然后就有人敲门,应该就是那个张平,说是娃娃偷东西了,还报警。我这个身份需要保密,怕被警察查出来,而且我感觉这里面有事儿,就带着娃跳楼了。至于他跟那张平什么事儿,我还想问你呢。”
李志国这个小叔薛文远之前就听李冲说过,之前在部队,后来老婆死了,剩个孩子,他觉得对不起家人,就申请转业了,听说是在纪检工作。千里迢迢跑到这里,身份秘密,还知道组织部长的名字,薛文远有了底,想想被逼跳楼的王楚,把张部长那群人交代了个一清二楚:“小楚他们村子想修路,我出大头,村里筹一部分,剩下的希望政府按政策补贴。但是县交通局迟迟不肯批,交通局局长说我们这条路牵扯到政治斗争,需要找市里组织部张部长解决,县里刘常委穿针引线,让小楚今晚上六点到枫塘酒店见他。”
李志国有点闹不明白:“修路跟组织部长有啥关系,所以那娃娃是去行贿的?结果没谈妥被人家抓了?”
薛文远不高兴了:“什么叫行贿?小楚就拿了村里面人雕的木雕打算送给他而已。况且如果不是他们一再刁难,小楚难道还凑上去送东西吗?官场您待的比我们久,里的弯弯道道您比我们清楚,这里面的事我想不用我多说。”
李志国没搭理他,自顾自叹了口气:“这么说,这事儿还得问那娃娃。”
第26章 第 26 章
等了一个多小时,王楚才被护士们从手术室推了出来,薛文远赶紧迎了上去。王楚从小娇生惯养的,加上肤质好,来了清水村也没风吹日晒,皮肤还是白嫩嫩的,经常被笑不像个男孩儿。平时薛文远最喜欢揉他的脸也从来没舍得留下点印子,可如今,桃花面上遭了桃花罪,一个血红的巴掌印印在王楚的脸上,看着格外骇人。
但这不是最惊心的。薛文远看着王楚脖子上一个个红印,心中怒气如同秋季的山火,燎原而起。
李志国看王楚还昏睡着,凑上来讯问:“大夫,这到底咋样了?”
大夫看了看李志国:“你是病人家属吗?听说病人是打架受伤然后跳的楼?我觉得你们跟孩子好好沟通一下,问问之前是谁欺负他的。除了腿以外,这孩子身上好多软组织挫伤,手上、脖子上都是指印和吻痕,我觉得,这可不是一般打架打出来的。”
李志国猛然想起来之前听说张平有些特殊的癖好,心里恍然,更加厌恶张平,恨不能立刻将他绳之以法,但再看向王楚,纵然心疼,但怎么看都有点别扭。
医生看李志国脸色奇差,以为他误会王楚遭了罪,安慰道:“您也宽宽心,这孩子也没别的事,不过是我自己推测有遇到过欺负但是没被得逞的可能而已,您回去跟孩子好好问问,万一是真的经历了什么坏事,这次虽然没事,但也要杜绝后患啊!”李志国胡乱点点头,再看抓着王楚手不放的薛文远,都觉得不对劲儿了。
因为人是李志国送来的,医生都以为李志国是王楚亲戚,才把这事悄悄告诉了李志国,薛文远和杜宇都没听见,但杜宇怎么说也跟在薛文远这么多年了,这种事情见的不少,看王楚的情形,当下就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以为薛文远会雷霆大怒,没想到薛文远安安静静跟着王楚去了病房,认认真真记下需要注意的事项,然后往床边一坐,抓住王楚就没松手。
几年前商业酒会,艾伯特只是被人摸了一下,薛文远都不顾宴会主人的脸面将人打了一顿,现在王楚变成这样,薛文远居然只是安安静静地待在这里,杜宇有点拿不准是薛文远变了,还是因为眼前人不是当时人。
时间已经很晚了,薛文远让杜宇带李志国回去休息,自己留在医院。等众人离开,他默默发了一个信息。
又说了几句,薛文远挂断电话回到病房内。王楚被打了麻药,药效还没过,乖乖地躺在病床上,昏暗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莹润的面容染上暖色,连巴掌印都逐渐模糊,不像之前一样狰狞。可能是因为麻药的缘故,王楚睡得安稳又乖巧,让薛文远越加心疼。他无比悔恨,恨自己大意,恨自己疏忽,更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他想放弃凤凰山,带王楚去太平洋买个小岛逍遥自在,远离这里的是是非非。
王楚醒来已经是半夜了。右腿又酸又疼,不知道压了什么,还被吊了起来,动都动不了,十分难受。正想直起身去摸摸,就感觉到自己的右手被人攥着,再一转头,薛文远正坐在床边半靠着床头睡觉呢。王楚看他眉头紧锁一副难受的样子,小心翼翼用一只手抽出自己的枕头,想要给他垫到头下,但是单手动作本来就困难,还不是常用手,再加上薛文远睡得不安稳,王楚费劲力气把枕头塞进薛文远半悬空的上半身下,一抬头,薛文远正睁着眼看着他笑呢。
薛文远把枕头又放了回去给王楚垫着腰,又倒了杯水端到王楚嘴边:“刚醒就乱动,这么不听话,要喝水吗?”
王楚就着薛文远的手喝了两口,等薛文远放下杯子坐回床边,王楚伸手抱住了薛文远,在他怀里蹭来蹭去:“大薛,我好想你啊!”
薛文远将王楚搂住,轻轻抚摸他的头发:“我也很想你,以后我再也不让你一个人去任何地方了!”
王楚闻言嘻嘻笑了起来:“那怎么可能呢,那岂不是变成连体婴了,还怎么上班呢?”
“别上班了,跟我走,我带你去过归园田的神仙生活,好不好?”
王楚直起身,摸了摸薛文远的脸,在他皱起的眉头中央落下一个吻:“对不起,我没处理好我的事,没能保护好自己,让你伤心了。”
“小楚……”
“当时,”王楚打断了薛文远,“当时我特别害怕,特别愤怒,特别屈辱,对自己的无力和懦弱特别恨。我恨自己傻,信了陈局长的鬼话,也很自己没本事,被人侮辱也无力反抗。有一瞬间我真的想一死了之。但是后来我想,跟你、跟我爸妈相比,这点屈辱太小了,以后的幸福长着呢,不能为了眼前这点事想不开。大薛,”王楚捧住薛文远的脸,直视他的眼睛,“我没错,我不怕,我以前想要的以后依然会去追求,我希望你也一样,不要因为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薛文远忽然觉得,自己才是脆弱的需要保护的那个。王楚就像山林里的竹,挺拔修直,却也不怕风雨吹压。他不是没长大的孩子,他只是选择了简单通透地生活。
薛文远亲了亲王楚的眼睛,这双眼睛里有光,有支撑他安慰他的力量,他本来都要崩溃在爆发边缘,王楚生生把他拉了回来。
跟王楚亲昵了一会,薛文远将人哄睡,自己躲出去给李冲打了一个电话。
李冲正跟老婆腻歪呢,看到薛文远的电话特别不耐烦,但大半夜打开肯定有急事,李冲的老婆吴雨晴对薛文远印象挺好,催着李冲去接,李冲只好奉命:“怎么了,怎么又找我,我小叔欺负你了?”
薛文远站在病房门口,咬着牙挤出几个字:“我想搞张平,有什么办法?”
李冲被薛文远言语中的怒火吓了一跳:“怎么了?怎么回事啊?张平是你们市常委兼组织部部长啊,你一个商人,跟他过不去?”
薛文远并不想多说:“我只问你有没有办法!”
李冲听薛文远是真的要找张平麻烦,不敢再胡闹,急忙说:“老薛,你在花国也有几年了,虽然也不是常住,但来往这么久,花国的情况你是知道的,这里认权!别说你还没到富可敌国的地步,就是真的能买下全世界,人上面一句话,都得归国家!在外面横着走就算了,在这里,你得认清你自己的地位!你可千万别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