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边想
他们不才是最亲近的吗?他有什么创业想法竟然不和自己说,要和秦逍这傻逼说??
他有他专业吗?他有他关心他为他着想吗?他有他……
唐湛简直要气疯了,这么重要的事,郁泞川没有和他说,这意味着什么?是不是意味着在对方心里,他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
郁泞川被他瞪视着,张了张口道:“我也不想什么都靠你。”
在场的其他人到这会儿都嗅到了一点不一样的气息,周晖与孙嘉然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放下筷子,牢牢盯住两人,认真吃瓜看戏。
唐湛一点都不满意他的回答,他指向秦逍委屈道:“我跟你说过了,这个人就是对你不怀好心,你还和他来往?”
“喂!”秦逍摊开双手,惊讶于唐湛连彼此的面子都不顾了,竟然这样直白地中伤他。
郁泞川一个字也没回,平静地看着唐湛,看得唐湛一点点冷静下来,甚至生出怯意。
回首方才言论,他懊恼不已:“我,我不是要干涉你的交友……就是,就是……”他声音越来越小,凑近郁泞川耳边轻轻说了两个字,“吃醋。”
郁泞川原本逐渐别霜雪浸染的双眸忽地就冰破入春,连眼眸深处都柔和起来。
周晖将两人变化看在眼里,敲了敲身前的杯子道:“什么情况啊你们两个?”
这两人间那种黏黏糊糊的氛围,让他这个久经情场的老将有了一定的猜想,但又不敢想实了。
唐湛与郁泞川对视一眼,没看到对方眼里的排斥,又早有宣誓主权的意思。他握住对方放在桌子上的手,甜蜜地冲众人一笑,道:“我们在一起了。”
他这一手打得众人措手不及,太狠也太不给转圜余地了。
包厢里顷刻间鬼哭狼嚎的,孙嘉然甚至一口红酒喷在了眼前的一道“金粉世家”上,使得这道撒着金箔的杏仁白肺汤汤带上了一丝诡异的血色。
第45章
唐湛开着车,载着郁泞川往华海行去。一路上他不住悄悄瞥着郁泞川的表情,刚刚在席间,周晖他们三人追着他打,说他残害祖国花朵,秦逍更是公报私仇,对着他小腿踹了好几脚,踹得他龇牙咧嘴,明天估计腿都要青了。可谁知道,他肉到嘴边光舔了几下过瘾,尝都没尝一口呢,这顿打挨得实在没道理。
见郁泞川面无表情看向窗外,唐湛又有点心慌:“小川……我刚刚那么说你是不是生气了?我真不是故意的,就,就不太喜欢秦逍老惦记你。”
郁泞川望着窗外也不回头:“我没有生这个的气。”
“那就好。”唐湛松了口气,转头又道,“还有今天跟你一起从学校门口走出来那个女孩儿,我承认,那会儿我就吃醋了。但你也要理解我一下,你们那系女孩那么多是吧,你又才十九岁,之前还有过和女孩子的恋爱经验是吧……”
“谁跟你说我有过和女孩子的恋爱经验?”郁泞川一下转过脸看着他道。
唐湛也是被他问蒙了:“你没恋爱经验,你初吻怎么没的?”
“被个醉汉强吻的。”
正好红灯,唐湛差点一脚刹车踩得人没飞出去:“操?!你怎么不早告诉我?那孙子有没有被你打断肋骨?”他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小川那会儿才几岁,对方也下得去手,是不是禽兽!
郁泞川淡淡道:“被我照脸打了一拳,也算扯平了。”
“太便宜他了。”唐湛恶狠狠道,“就该对着他来一脚断子绝孙腿。”
郁泞川沉默半晌,道:“这就有点过激了吧。”
身后有车按响了喇叭,唐湛这才发现已经跳绿,轻踩油门继续行驶起来。
“不过激,对这种臭流氓就得行使非常手段。”
华海的标志性钟楼建筑已经近在咫尺,于夜色下闪烁着暖黄色的灯光。
唐湛紧张地握了握方向盘,速度渐渐慢了下来:“那个,明天周末,你下周就要放假了吧……今晚要不要,要不要住我家?”
这个言下之意已经很清晰明了了,唐湛就差没明摆着说咱俩今晚来一发吧。
然而郁泞川把这记直球又毫不留情地挡回去了:“不行。”
唐湛眉心一皱:“为什么?”
“我还没准备好。”
“哪里没准备好?”
“太快了。”
“太……”唐湛被他弄得都没脾气了,“那你觉得几时比较合适?”
他也不是急色的人,但心爱的小伙子就在面前,成天晃来晃去,是个男人总要想入非非的。他只是想要与郁泞川更亲近一些,确定对方是属于自己的,仅此而已。
郁泞川想了想,倒真的报了个日期出来:“等我二十岁那天吧。”
对方十九岁生日都是前不久的事情,他现在说要等到二十岁那天才能和唐湛更进一步,唐湛觉得真到那日自己怕不是要憋成ED了。
“二十岁?你确定?!”他声音都提高了八度。
郁泞川点了点头:“确定。”
唐湛见他神情坚定,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知道对方是已经打定主意,再无转圜可能。虽说当初郁泞川跟他说的是先“试试看”,他也回答对方想怎么试怎么试,但这试用期未免也太长了吧?!
任谁被这样直截了当拒绝,心里都会有些不舒服,更何况是接二连三的拒绝。
唐湛也不慢慢开车了,迅速将车靠边停在了华海大门前,沉声问身边的郁泞川道:“是我让你觉得不够可靠,你才不愿意吗?”
郁泞川与他对视,片刻后才缓缓开口:“我觉得……肉体结合是顺其自然,情到浓时的表现,不是加进日程里的必需品。”
唐湛心中一刺:“所以说,根本原因还是你没那么喜欢我是吗?”
他其实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猛地这么意识到,还是让他有了巨大的落差感。他每天都会觉得自己比前一天更喜欢郁泞川了,难道对方就没有吗?
郁泞川蹙了蹙眉:“你要是想这么理解,也可以这么说吧。”
看来今天是必有一架要吵了。
唐湛脑子里炸开了花,简直已经翻来覆去把郁泞川这小子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教训了一遍。
可等他一开口,所有气势汹汹又都归为汹涌在底的暗潮。
“行,看谁先憋不住,谁先求饶谁是小狗!”唐湛少爷脾气上来了,有时也挺幼稚。
郁泞川愣了愣,随即冷笑:“好,赌就赌。”
他发现自己每次火气上来了,总以为下一刻就该撩袖子干了,都能轻而易举被唐湛一句话或者一个动作扑灭势头。可他又知道,这只是暂时的,火苗在灰烬里蓄势待发,只要有半点风声,还是会演变成燎原大火。
总的来说,他们都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乖乖仔,磨合之路还长,郁泞川的顾虑也不无道理,不将火苗彻底解决,在他和唐湛的关系中终究是个隐患。
郁泞川想要细水流从,稳定而不易生变的感情;唐湛却只想今朝有酒今朝醉,爱就要轰轰烈烈,就要在床上增进感情。
他们俩人的思想,一个是极东方的,一个又是极西方的,都有着各自的道理,又不能轻易被对方所理解。
火花还在继续,道路既遥远又难走。
郁泞川下了车,唐湛目送他进了校门才走。
他回了家,气还没有消,就像是憋着股劲儿,郁泞川不给他发短信,他也不给对方发。
到了要睡觉时,他习惯性地拿起床头柜上的药瓶,打算吃几粒药再睡觉,刚倒出一粒,脑海里就想起郁泞川跟他说过的话。吃这个是要有依赖性的,他不喜欢他吃。
唐湛就像自己跟自己较劲儿一样,一会儿别过脸不愿再看手上的药,一会儿又把手艰难地挪到嘴边,似乎想要逼自己吃下去,下一秒又像是有只无形的手,将他的胳膊拉开了。
自导自演了会儿,他也觉得无趣,一下子垮下肩膀,将手里的药连着药瓶一同丢进了垃圾桶。
“不吃了不吃了,睡觉!”
他躺到床上,闭上眼睛,翻来覆去两个小时,直到凌晨才勉强入睡。睡得还极浅,总是莫名醒来,又做梦不断,第二天不到六点就醒了。
睡不着只好起来健身,跑步跑的满身是汗,洗了澡又去床上躺尸。有句话他没说错,运动的确能让睡眠变好,但对他也只是稍稍有所改善罢了,眯个回笼,不到一个小时,晚上该睡不着还是睡不着。
就这样熬了两天,周一进公司时,他顶着两只硕大的黑眼圈参加晨会,脸色糟糕到每位上台做报告的主管都掂量着自己的音量,就怕踩了雷区,触了霉头。
别人在台上讲话,唐湛撑着下巴,双眼瞄着桌子底下,另一只手翻阅着手机短信,来回来回,就是不见有新的消息进来。
臭小子,心肠怎么怎么硬啊!已经过了两天了,竟然也不知道发个消息过来哄哄他?他看不出他在生气吗??
“华东这个月的净利润要比上个月有所增长,调查问卷也显示客人对我们的服务非常满意……”
唐湛杀气腾腾从手机上抬起头,看了眼大屏幕上的表格,忽然眯了眯眼:“第十一位,严经理,这家的营业额你是不是算错了,小数点没点对吧。我记得上个月这家才是七十万,这个月就成七百万了?你这么算,不增长才有鬼啊。”
这位严经理是唐湛小妈的堂兄弟,在贵禾天怡担任旗下某一经济酒店的华东区区域经理。他闻言连忙看了眼电脑上的表格,发现真的错了,脸一下子涨得通红,额头上连汗都出来了。
“唐总,抱歉抱歉,我助理大概是做表的时候看岔了……”
唐湛打断他:“你都不审核的吗?”
严经理讷讷说不出话来,会议桌上一时安静得可怕,众人大气都不敢喘。
唐湛有些心烦,摆摆手:“算了,下一个。”
严经理如蒙大赦,灰头土脸地就下去了。下一个汇报工作的经理夹紧了尾巴,小心翼翼地上了台,两人交汇时还互相对视了一眼,似乎是将这项苦差事用眼神做了移交。
又过两天,到了郁泞川放假回家的那天,眼看再不联系,对方就要离开海城去过寒假。唐湛咬牙切齿空出两个小时开车到了华海,在大门口掏出手机给郁泞川打了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他就咬牙切齿地抢白道:“郁泞川你怎么这么狠心啊,我不联系你你也不知道联系我是吧?”
那头静了片刻,郁泞川的声音才姗姗响起:“你在哪儿?”
“你们学校门口!”他没好气道,“快点拿着东西出来,我送你去火车站,我下午还有事呢!”
那头嗯了声,利索挂了电话。
唐湛在路边等了十分钟,正抱着胳膊暗骂自己没出息,车门被拉开了。郁泞川拿着个行李包丢到后座,人坐到副驾驶座上,扣上了安全带。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唐湛绷着脸没说话,闷头发动了车子。
见面了也不意味着和好了,相反,两人各自僵持着,将冷战延续到了车厢里。
唐湛边开着车边在心里尖叫,就再说一句,说一句他就不计前嫌的和这小子和好,再也不他妈冷战了!
可郁泞川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看不到他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
他见唐湛不理他,也就安静坐在那里,没再开口。
火车站离华海不算远,半个小时也就到了。唐湛将车停在出发口,脸色比起郁泞川刚上车那会儿更显黑沉。
这已是到了最后分别的时刻了,离过年还有半个多月,送走了就要等半个月才能再见。
唐湛的心反复被不舍与生气两种情绪拉扯,纠结地连自己都不知道是该当机立断结束这场可笑的冷战,还是继续维护他的自尊。
“唐湛……”
唐湛条件反射地看向叫他的郁泞川,忽地领带被扯,在他还没反应过来前,就被结结实实地吻住了。
郁泞川吻得又狠又凶,咬得他嘴唇都痛了,他却一点舍不得推开对方。
天啊,不能上床又怎么样,有郁泞川的吻,他觉得已经足够他撑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