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水为湛 第41章

作者:边想 标签: 美人受 年下 近代现代

  郁吉吉双手捧着碗:“谢谢谢谢!”

  吃完早饭,唐湛帮着洗碗。他发现他还挺享受这种生活,或者说很享受跟郁泞川一起过日子。

  “以前我看电视的时候,特别羡慕人家爸妈一起洗碗。”唐湛接过郁泞川手里沾着洗洁精的碗,冲过水放到一边,“就觉得在水槽前一边说着话一边洗碗,两个人看起来特别和谐。”

  倒不是说他真的觉得洗碗这件事很有趣,只是对于家庭的缺失,让他向往一切看起来美好的夫妻行为。

  郁泞川明白他的心理,深知这种向往,所以越发心疼他。

  “那你以后每天都陪我一起洗碗呗。”

  “行啊。”唐湛冲他笑道,“这个活儿我乐意干。”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对了。”唐湛突然想到什么事,手上动作一顿,问对方:“你上次说你有个创意,是什么来着?你这人,我不问你也不说。你都和秦逍说了,就是不和我提。”说到最后,他声音渐小。

  碗都洗好了,郁泞川擦了擦手,靠在水槽边,忽然凑近了在唐湛脖子而耳后嗅闻起来。

  “什么味儿啊?”

  唐湛被他闻的莫名其妙,不是很放心地抬起自己胳膊闻了闻:“没味儿啊。”

  “不可能。”郁泞川斩钉截铁,“我明明闻到好大的醋味。”

  “操!”唐湛一张老脸差点挂不住,他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憋得万分难受。

  郁泞川看了眼灶间门口,只有几只小母鸡悠闲地啄食着地方的谷物。他快速而轻柔地在唐湛脸颊上亲了一口,道:“别吃醋了,只是个初步设想而已,影都没呢,秦逍那人就是借着这个跟我搭话而已。等我想好了,想仔细了,做一份商业计划书给你过目行不?唐总。”

  唐湛心里甜滋滋的,被对方亲到的地方仿佛冰淇淋一样慢慢融化了,只留下芬芳甜美的气息。

  他还想和郁泞川多温存片刻,尝尝这朵栀子花的花蜜。刚凑过去,院子里响起郁吉吉的怒斥声:“你干什么?谁让你来的?”

  唐湛脚下一趔趄,差点吓得腿软。

  郁泞川扶住他的肩,看向门外:“出去看看。”

  苏米亚有着一头浓黑发亮的长发,这是她身上唯一还称得上“青春”的地方。因为常年的劳作,她的肌肤显得黝黑粗糙,才四十多岁的年纪,脸上已经布满风霜,身形也十分干瘪。

  作为少数民族,她的五官有别于汉人,显得深邃立体。山根很高,嘴唇很薄。

  郁家两兄弟继承了她的所有优点,并将之发扬光大。特别是郁泞川,美貌呈几何递增。

  她早年嫁到温泉村,本也是想好好过日子的,苦就苦一些,再穷也没有她老家穷。可在生完第二孩子没两年,她丈夫因为修房子,从屋顶摔下,竟然就这样丢下他们母子走了。

  她没有勇气接过这个家的重担,也自觉养不活一家老小,于是她逃了。抛下幼子和残疾的大伯,在温镇附近的宁远镇,找了户三十多了还没讨着老婆的单身汉,匆匆二嫁。

  那之后的十年,她再也没回来过,只是不时会托人送个几百块钱给郁泞川,还是偷偷瞒着丈夫的。

  近两年,孩子大了,她也老了,她和现在的丈夫没有孩子,就又想起了被自己抛弃的这两个孩子。

  “吉吉,妈妈就是想来看看你们,给你们送点年货。”苏米亚举了举手里的腊肉和腌鱼。

  郁吉吉拦住了门,不让她进:“你少假惺惺了,这里不欢迎你,赶紧麻溜的滚!”

  苏米亚满是难堪,垮着脸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吉吉!”这时,郁泞川出来了,两步走到他身边,一见门外的苏米亚,什么都明白了。

  他揉了揉弟弟的脑袋,低头道:“你先进去,我和她说。”

  郁吉吉一脸义愤填膺:“你可别心软。”

  郁泞川心里一声叹息,推了他一把:“去吧。”

  郁吉吉气鼓鼓走了,半道被没摸清状况的唐湛一把拉住。

  “怎么啦?门外谁来了?”

  郁吉吉挠了挠脖子,不是很想在唐湛面前说这些糟心事。

  “我妈。”

  “你妈?”

  那不就是他丈母娘吗?

第50章

  唐湛和郁吉吉坐在堂屋中,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电视里播放的新春特辑。谢天谢地那台老旧的电视机终于下岗了,接替它的是郁韦家淘汰下来的32寸电视机,虽然也不新,但比之前雪花状态可要好多了。

  “你妈经常来看你们吗?”唐湛不时偷瞄着院门口郁泞川的情形。

  他看不见郁泞川的表情,只能看到门外的中年女人一脸尴尬,口唇嚅动着不住说着什么。

  “不经常。”郁吉吉满脸不屑,“谁要她来看,我早当她死了。”

  唐湛弹了记他额头:“小孩子别乱说话。”

  郁吉吉吃痛捂头,嘟囔道:“我是不会认她的,我的家人只有我哥和大伯,她对我来说就是个陌生人。当初走的时候可干脆了,什么都没留,现在想让我们认她?做梦呢!”

  唐湛经他这样一说,发现自己的遭遇其实和这兄弟俩还挺像的。只是他要幸运些,投在了唐家,就算没有父母疼爱也照样吃穿不愁。换位思考下,要是唐家一贫如洗,他妈将他丢回给唐山海,任他自生自灭,他或许也不会有如今这样大的执念,还想与她恢复母子关系。

  他俩嗑着瓜子,突然门口响起女人的尖叫声。唐湛一下站起来就往门口冲,跑出去一看,郁大磊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见到苏米亚抄起地上一根枯树枝就往对方身上抽。

  郁泞川拦他都来不及,苏米亚被他狠准快地在胳膊上抽了两下,拎着的年货也掉到了地上。

  “不、不要脸!抢孩子!不要脸!”郁大磊不会骂人,“不要脸”可能是他会说的最恶毒的话了。

  苏米亚不知是委屈还是气愤,哭了起来,抹着脸道:“他们是我的孩子,我凭啥不能来看!当年要不是你拦着不让我带走吉吉,他现在会不认我吗?”

  说着她也要冲上去,被唐湛一把拦住了。

  “阿姨,阿姨!你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郁吉吉张开双臂挡在郁泞川和郁大磊身前,一副谁也别想伤害他们的架势,防备地盯视着苏米亚。

  “我凭什么跟你走?我一辈子都姓郁,你少做梦了我不会跟你走的!”

  苏米亚哭得更大声了:“你好歹是我十月怀胎掉下来的一块肉,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啊!”

  唐湛最看不得女人哭,简直头都大了:“阿姨,你先别哭,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苏米亚根本不听他的,眼泪不要钱般的掉。

  “不要脸!”身后郁大磊大喝一声,唐湛忽地后脊一痛,什么东西砸了他之后又掉到地上,他低头看了眼,发现是截树枝。

  “唐湛!”郁泞川也被郁大磊这手吓得不轻。

  “没事没事。”唐湛呲着牙道。

  苏米亚的哭闹引来了不少村人围观,不少老人对着她指指点点的,都在说她脸皮厚,怎么还能回来。

  唐湛见她哭声渐小,劝她:“您回去吧,今天就算了,再待下去只会让小川和吉吉更排斥您。”

  苏米亚抹了抹眼角,透过唐湛的肩,留恋地再看一眼自己的两个儿子,最终还是不甘地离去。

  看她走了,周围人也渐渐散了。

  有几个老妇人走前还对郁大磊说:“大磊啊,你消消气,别激动,刚病好嘛当心点。”

  郁大磊点点头:“她,她走了,我就不生气了。”

  郁泞川叹口气按住他的肩膀,推着他进了屋。郁吉吉跟在他们后面也进去了,唐湛落在最后。他看到门口地上躺着一条腊肉和腌鱼,秉持着解约粮食的传统美德,弯腰捡起了,抖了抖上面的灰,打算让郁泞川晚上加个菜。

  人可以不接受,菜是无辜的嘛。

  郁大磊见到苏米亚后气得不行,郁吉吉也气得不行,两个生气的人可劲儿数落着共同的敌人,嘴上不停。郁泞川与唐湛对视一眼,两人非常有默契地退出堂屋,跑院子角落抽烟解闷起来。

  唐湛要递自己的烟,郁泞川推开了,把红梅塞给他:“天这么冷你还抽爆珠,不嫌透心凉吗?”

  也是。

  唐湛点燃了红梅,深深吸了口,再徐徐吐出,身周顷刻间都染上了郁泞川的气息。

  他盯着手里的烟看了两秒,以后郁泞川不在身边,又实在想他的紧,倒是可以买包红梅抽抽。这样,就像他就在身边一样。

  郁泞川不知道他想什么,吐出口烟道:“今天让你看笑话了。”

  唐湛抬眼看他,纠正道:“外人才叫笑话,内人这叫家事。”

  郁泞川笑起来:“行,你是我内人。”

  唐湛见他终于笑了,心里松了口气。

  “你跟我不用这么客气,我最失意最沮丧的样子你都见过了,还什么笑话不笑话的。”

  郁泞川脸上笑意渐敛:“我八岁,吉吉两岁的时候,我爸死了,之后我妈很快改嫁。我们俩是靠着大伯,靠着村里的百家饭长大的,之后的四年,我再也没见过她。到了吉吉六岁那年,她突然回来说要带吉吉去她夫家,还说她老公一定会把吉吉当亲身儿子看待。”

  时隔四年,突然回来就说要带走小儿子,换谁谁都不干。凭什么你当初说走就走,什么都是你说了算?

  “大伯不肯,把她打出去了。其实如果她真的能好好待吉吉,我是不会阻止她带吉吉走的。可后来我让村里人打听了下,发现她和她老公这些年都没孩子,他老公脾气不好,一直怪她生不出,结果去医院一看,才知道自己死精。”郁泞川薄唇勾出讽刺的弧度,“不知道是她的主意还是她老公的主意,觉得吉吉年纪小,又是有血缘关系的,就想把他带过去养,让他改名换姓,彻底成为‘他们俩’的儿子。”

  苏米亚想要接走小儿子并非出于母爱,相反,是出于一种完全的自私。

  “你说,她怎么能想得这么美?抛弃的时候觉得是垃圾,等有利用价值了,就又回头来扮慈母,一口一个宝贝。”

  “要是让她带走吉吉,我们恐怕都别想再看到他了。想当然的,我和大伯都不同意她带吉吉走,吉吉也不愿意跟她走,一见她就哭。她急了,串通了我们村的一个地痞无赖,趁我不在的时候闯进我们家,打算将吉吉抢走。还好才到门口就被大伯及时发现了,没走成。两人撕打起来,动静引来了其他人,大家合力绑了无赖,逼他说出真相,这出抢孩子的闹剧才算收场。”

  唐湛听着这魔幻的故事发展,惊得烟都忘了抽。

  他脑内灵光一闪,记忆深处有个灰扑扑非常模糊的人影:“那地痞无赖是不是之前你晚上送我出村口时遇见那人?”

  有一次郁泞川送他到村口,手电打着路上一人,对方穿了件不合身的旧西装,流里流气的,见到郁泞川像见了鬼一样,当时他还好奇两人有什么样的恩怨。

  郁泞川偏头想了半天:“有点驼背,胡子拉碴那个?”

  “对对对。”经对方这样一说,唐湛脑海中的人影又清晰几分。

  “就是他。”郁泞川又抽了口眼,表情淡淡道,“我放学回来知道这事,直接拿着铁锹冲到他家把他打了顿,打掉他一颗牙。我跟他说,我都不满十四岁,杀人是不用负责的,他最好想清楚是钱重要还是命重要。”

  说这话时他眼眸很黯,毫无波澜。

  唐湛没想到他从小就这样凶悍,冲他比了比大拇指道:“厉害了大佬!”怪不得那人见到郁泞川会这样害怕,“你十二岁连成年人都打得过了吗?”

  郁泞川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他:“偷袭啊,我还得打他前先通知他怎么的?”

  唐湛被他这句反问问得一噎,摸摸鼻子道:“那我没你经验丰富嘛。”

  上午经苏米亚这样一闹,郁大磊再没出去过,还一定要郁吉吉也在家呆着,仿佛他一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就会被人贩子拐跑。

  郁吉吉下午还想和郁韦他们一起用枯树叶烤玉米和地瓜呢,屁股根本坐不住,实在不成了,就和大伯打着商量,让他跟着一道去,好在旁边监督他。

  最后他的一番深情演说打动了郁大磊,郁大磊撑着桌子站起身,颇为宠溺道:“行吧,我,我和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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