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安十年
林新等拖拉机停稳了,从稻草堆上一跃而下,司机大叔前头刚下来,转身看他这一出,直愣愣就喊:“小伙子当心!地下潮湿,这一条山路泥泞,别跳出了毛病!”
林新腿脚确实有点钝痛,不过根本顾不着那么多,他几步跑到乔抑声面前,喘了口气,话又问不出来了。
一位站在乔抑声边上50多岁的小老头站出来,介绍自己姓季,是一村之长,林新又瞥了乔抑声一眼,然后目光转回去,尴尬笑了笑,说明自己是这回公益活动的律师,先几位企业代表过来了。
季村长嗓门很大,当下就嚷嚷开了:
“林律师一路上辛苦了,咱们照顾不周,应该早点叫人去接。”
林新惊问:
“那条路车能开过去?”
季村长愕然:
“咱们村没车。”
随即又绕到拖拉机旁,指着司机笑:
“林师傅是咱们这块技术最好的。您是半道上去的?”
林新擦了一把汗,点头:
“原来是本家,都一样都一样。”
季村长拉着林新扯半天,才想起来什么似的,又站回乔抑声旁边,给林新介绍:“这是赞助咱们村的大股东,中午刚到的,您二位之前应该就见过吧?”
林新扭头:
“认识,不过不怎么熟。”
乔抑声向他伸手,林新磨蹭半天才同他握了手。
季村长开始掏烟盒,一个个敬过去,两人都婉拒了,村支书跟林师傅一人接了一支,别在耳后。快到晚饭时间,周围看热闹的村民都散开各自回家,季村长引着几人往自家走:“快过年了,家家户户菜都备的齐全,咱们村里人,来了远客喜欢摆流水席,今天先上我家,明天再去王书记那。至于住宿……”村长回过头问林师傅:“老林晚上有空不?送他们去趟镇上的招待所。”
林师傅摆手:
“晚上夜风冷,从咱们村开到镇上起码也得一个小时,这样干吹着不难受?”
季村长想想点头:
“也是,还是你想得周到。我那还有间空屋,林律师先住着,回头再找一间,乔先生您受累,先等等。”这最后一句话是对着乔林二人说的,林新没表态,乔抑声笑:“用不着麻烦,我们两人凑合着睡就可以。”
农家蔬菜新鲜,不过肉类大部分都是腌制好的,一切一大块,白花花一片,腊肉,风肉,青椒豆腐,蕨根粉条,酸汤乌江鱼,再炒两个菜就是一桌。酒是自家酿的,一大坛搬上桌,林新就有点发怵,喝下去倒还好,辛辣中带着香醇,就像农家人特有的豪爽朴实。
林新一顿饭吃完,大部分菜平时吃不到,这时候觉得香,席间也不管乔抑声挨着他坐,私下里去碰他的手了。
摇摇晃晃由乔抑声扶着,一路跟村长去了空屋,房间里陈设简单,衣橱书桌,外加一张龙凤床,显然是上了年头,床沿三边都围上板,是镂空雕花,上头还有顶,林新站在踏板上把头伸进去看,没想到先撞在了床柱上,乔抑声忙扶他坐下,跟村长一同出去,又打了热水回来:“先把脸上身上擦干净再睡,你这样,小心猫来舔。”林新手上油多,先前照着脸胡乱去蹭,不知不觉弄了个大花脸,乔抑声看了只管笑。现下说着话,就拧来热毛巾给他擦脸。
林新呆呆倚坐在床柱边,听到乔抑声说猫儿要来舔他,就自己先伸舌头舔了舔唇四周。他今天喝了不少酒,酒量再好也有点架不住,不禁犯晕,讲话也语无伦次:“猫儿才不会来舔,我很干净。”
乔抑声愣了愣,扔了毛巾爬上床把人扑倒在怀里:
“猫儿不舔,我来舔。”
林新给乔抑声吻遍了全身,倒也没其他举动,他自己也匆匆擦洗一遍,就抱着林新躺下了。
山区里条件简陋,暖气没有,林新在他怀里乱蹭,乔抑声把他裹紧了,问:“怎么了?”
林新挨着他,酒有点醒了:
“冷吧?”
乔抑声摸摸他的脸:
“再冷的天我都经过,这不算什么。”
林新“嗯”了一声,又闷闷地问他:
“你怎么找到这地方来的,到的比我还早?”
被子里乔抑声右脚勾过去,两个人彼此相缠,他才笑道:“你说话漏风,我知道你要来贵州,其他就很简单了。”
林新也不多问,实在是困,很快靠着他睡着了。
实际上这次出差,林新并没有什么硬性任务,本想等着那几个企业代表过来,签个字做公证也就功德圆满了,现在乔抑声在,林新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掺进来的,不过事情反而更简单,拟一份合同签了,后续拨款就可以了。
所以一上午,两个人一起沿着村庄外围走了一遭,说是考察,也不让人跟着,临近中午才回来,流水席排在了村支书家,林新吃完饭就坐在屋后嗑瓜子,书记家老母亲忙着包饺子,他也跟上去凑热闹,看老人家捏得好看,就要来饺皮坐下一块捏,他馅儿塞了太多,饺皮都合不拢,胡乱捏了几个,全如同鸡爪一样大张着口,一点纹路花型都没有。
乔抑声也坐过来,拿了他手上的废品就重新加工,饺皮摊开来,把肉馅减到适宜了,再蘸水重新捏好,老人家再留神看的时候,笑眯眯的:“你们年轻人还会做这个?比我这老太太包得还好看,我瞅瞅。”拿过去看后更赞不绝口,林新赶紧把自己捏的那几个偷偷藏在竹筐外,老人家眼神不好,他熬了半天,找准机会塞进口袋,也不敢再包了,就坐在一边监工似的带着各种复杂表情看乔抑声捏饺子。
晚上吃饭的时候,林师傅夹起一只饺子,咽了咽口水,问:“这是凤凰掉进了鸡窝?”
林新一看,各种尴尬,下午扫荡的时候,居然还有漏网之鱼,给一并倒进了大锅,偏给别人吃到了,还要声张。
那只饺子不仅卖相极差,底还是破的,可怜兮兮的一团,惨不忍睹。
林新这顿晚饭把锅里剩的所有饺子都消灭光,大部分出自乔抑声之手,吃的时候觉得很解气,一顿饭下来,痛苦不堪,挺了肚子让乔抑声扶着慢悠悠走了好几里路,才把胃里的东西消化掉。
在这地方呆了三五天,好风景看了不少,村里人林新几乎个个认识了,那几位还没过来。
林新觉得被诓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这天吃完了晚饭就回屋里躺着,乔抑声找人搬来木桶,他惊坐起:“你这是干什么?”
“你昨天就闹着身上痒了,将就洗个澡。”
刚烧开的水不断往桶里倒,最后又掺了冷水,乔抑声试了试,水温差不多,关上门拉了窗帘,林新还愣在一边。
桶身很高,不知道他从哪里搞来的东西,屋子里很快氤氲一片,全是湿意。
最后他还是一口气脱了衣服爬进去,乔抑声站在桶外,就穿了一件衬衣,给他擦背。
林新洗完之后,乔抑声接着他洗的水,又匆匆打湿身体。林新给他擦头发,露出后颈的时候,忍不住从背后吻他。
“我洗过的水,都冷了,而且不干净。”
乔抑声转身,把林新刚穿上的衣服一件件扒了,他赤脚站在地上,两个人立时吻做一团,林新手上还拿着毛巾,轻轻往他身上蹭,要把脊背上的水珠擦干,但是腰给他搂着,两个人完全分不开。
间隙中喘一口气,林新仰头,半天才说:
“这是人家的屋子,床也是别人的,一做坏事就要给发现,就像我包的饺子。”
乔抑声用唇堵住他,轻轻咬了咬:
“你是我的,这就可以了。”
其实两个人都到了极限,这几天只是抱在一起睡,现下的互相抚摸亲吻中,连一点对方的气息都受不住。
两个人一路吻回床上,翻滚不断,最后乔抑声跨坐在林新身上,略低了头,林新抱住他,与他额头相抵。
“要吗?”乔抑声问他,但是没等林新回答,就微微提起腰,尽量放松,然后开始吞吐。
林新脸微红,一切由着乔抑声动作,初时他还微皱着眉,渐渐的放松开来,幅度大了,频率也快。
乔抑声很美,林新忽然进了他身体里,被他包容,觉得这样都是猥亵,他有点无措,显然这一场情事,乔抑声又占了主导,他微眯着眼看林新,身上一片莹润霞红,每一个情态都是诱惑。
林新按住他的腰,示意他不要再动,然后翻个身,慢慢抽插起来,乔抑声双腿缠住他,箍紧了,然后凑到他耳边,捧住他的脸,低沉了声音道:“再快点。”
林新红着脸埋头苦干,龙凤床轻轻摇晃,古旧的檀木香,混着“吱吱丫丫”极有节奏的动人声响,诱人浮想联翩,更加催动情欲。他有时候会停下来,像走在乡间四野的孩子,看到振翅的蝴蝶,停住脚步,渐欲迷失,飞扑过去就要伸手逮住。他小心翼翼地在对方腰间落吻,鼻息轻轻洒在上面,暖暖的,两个人都更心痒,或者亲亲他的肚脐,手环过他的肩背,缓缓摩挲。
最后,林新靠在乔抑声身上,重重喘息之后,两个人交颈,相吻,乔抑声侧过身,头轻轻撑在手臂上,抚他的脸低声说:“不错,比我想象中的时间长多了。”
林新顿时觉得气血上涌,一口血堵在喉咙口就要喷出来,只好忍住了,默默扭头,乔抑声凑上来,一点点吻他。
入夜,两个人紧密相拥,沉沉睡过去,连呼吸都均匀一致。
第78章
孙尉早上起来迟了,披上衣服洗漱干净就往片场赶,他约了韩仪下午见面,正式坐下来谈谈片约的事。
地点在片场附近的一家餐厅,左右等了十多分钟,女主角跟着经济人进来了,刻意低调,戴了副夸张的墨镜,遮了大半个脸。这地方有好几个剧组驻扎,媒体也常年蹲守,一不小心就会被爆出新闻。
韩仪才坐下,孙尉就开门见山,问她有什么打算。
经济人谢坤替她回答,态度依旧强硬,但是语气较之前相比已经委婉许多,他说:“孙导,您的片子把我们的档期都搅乱了,现在咱们肯定没法迁就你,不然韩仪后面的计划就得全部搁浅。”
孙尉虽然拍过几部戏,但纪录片起家,更喜欢跟物接触。一个人外出采风,往往是他最愉快最不受束缚的时候。
出门之前他已经想好了说辞,这时候不紧不慢,埋头啃两口牛排,又喝了一杯咖啡,对方摸不清底牌,反而有些露怯。
半天他才抬头,笑了笑,然后忽然想起来什么,问:
“你们中饭吃了吗,如果没有我来请。不好意思,早上拍戏有点赶,这才闲下来。”
孙尉答非所问,谢坤反而说不出话,只得摆摆手:
“不要紧,您继续。”
孙尉反应明显慢一拍,这时候才用纸巾抹抹嘴,说:
“谢先生刚才谈到……”
谢坤立即接话:
“档期问题。”
孙尉点头:
“对,档期,韩小姐上半年的档期,除了五月的《雾都》,还有其他吗”
韩仪从口袋里翻出烟盒,熟练地掏出一根,跟经济人借了火,深吸几口,然后才说:“确实没有了,不过代言还有其他活动少不了,孙导你也知道,《雾都》这种片子,跟实地拍摄比起来,我恐怕要在揣摩剧本角色上花更多时间。”
孙尉笑了:
“《雾都》的剧本我也看过,是很好,人物性格复杂,但是揣摩太多大概要弄巧成拙的,凭韩小姐的领悟力,一气呵成反而更好。”
韩仪本来是半倚在沙发上的,这时候忽然坐直了,问:
“孙导什么意思”
孙尉一头雾水,韩仪又补充:
“《雾都》的剧本应该还在保密阶段,国际班底,一般人根本看不了。”
孙尉点头,舀了几勺浓汤,本来应该很喜欢的,但是被尹历投喂习惯了,对其他一切美食都兴趣不大。
“JIM早前给我看过,他口风紧,一直没说要导这戏,就问我剧本怎么样。说实话,跟我喜欢的一位编剧风格很像,所以我才特别留心。”
韩仪微转过身子,正视孙尉,放低了声音问:
“孙导认识JIM”
“是,以前合作过,现在也有来往。所以这次电影档期应该不是问题,至少我可以跟他协调,不会耽误你。”他这话说得认真,掷地有声。
孙尉在片场穿的是他导戏专用的工作服,深蓝色的长风衣,上下许多个大小不一的口袋,跟剧组的场务实在没什么大区别,出来谈事情都没有把衣服换了,就为省一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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