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迷之鹿
“我们只是想确定一下而已,不管最后小溪是不是小卿的儿子,我们都不会再有其他举动,更不想就此给你和小溪添麻烦,只是我们压根没有意识到我们私底下那么做已经给你带去了不小的麻烦,对不起,小闻,今后我不会做任何傻事了,我知道我这么说很自私,可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原谅我。”
从魏夫人之前说的话来看,闻子珩猜测魏卿可能是把闻溪的真实身份告诉给魏夫人了,尽管他心里对魏夫人做过的事多多少少有些埋怨,然而让一个年过百半的妇人低声下气对他说这些话,闻子珩心里总归是有些过不去的。
沉默了很长的时间,闻子珩才缓缓开口:“魏夫人,我接受你的道歉。”
但是短时间内他不会再让魏夫人有机会接触到闻溪,显然魏夫人心中也有这种自知之明,直到挂断电话都小心翼翼的没有说起有关于闻溪的话。
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
正好闻子珩拜托魏卿打听的那家幼儿园有了着落,到了周末闻子珩和魏卿便带着闻溪去那家幼儿园看了一下,幼儿园距离闻子珩家里比较远,至少要一个小时车程,好在幼儿园的环境条件和师资力量都远超于闻溪就读的上一个幼儿园,并且这家幼儿园专门接收性格自闭或是有生理缺陷的孩子,老师们都经过了相关培训对这类孩子的教育有一定经验。
幼儿园的园长是个年过六十和蔼可亲的瘦小老爷子,姓林,他以前在著名三甲医院做心理咨询师,后来觉得工作压力太大干脆考取了相关证件转了行业,接着又兜兜转转接手管理这家幼儿园。
不得不说林园长还是有些本事的,他们见面后才攀谈了不到半个小时就看穿了闻子珩和魏卿的关系,还一语道出闻溪的病况,这些都是以前的心理医生跟闻子珩说过的。
在幼儿园里走了一圈下来,闻子珩对这家幼儿园各方面都很满意,他之前通过祁成彻打听了一下幼儿园的学费,也勉强在他的接受范围内,待交谈结束后便趁着魏卿去洗手间的时间向园长打听了报名的相关事宜。
园长听后笑眯眯地开口:“你丈夫已经给孩子报过名了,明天早上十点钟之前你们准时把孩子送过来就行了,遇到你们工作忙不过来需要孩子在园里留宿的时候,请务必提前两个小时通知我们这边。”
闻子珩没想到魏卿的动作这么快,并且来之前魏卿只说先去幼儿园看看再做决定,结果他在几天前就让秘书把所有手续办理完了。
回过神的闻子珩又悄悄向园长打听了学费和住宿费等,然后得到了一串惊呆他的数字。
回程的路上,魏卿有意无意跟闻子珩透露他在幼儿园附近的某高档小区里有套装修好的居室,若是闻子珩愿意的话,可以带着孩子先住过去,这样一来接送孩子都方便了许多,当然如果闻子珩不想住在别人家里,那他直接把房子过户到闻子珩名下就是了,简单快捷。
听完这个建议的闻子珩陷入深深的沉默。
“小兔,你怎么了?”魏卿没有得到闻子珩的回应后,焦急之下说话声不由得拔高了几分,他时不时从后视镜里观察闻子珩的表情,却看到闻子珩抱着闻溪安安静静坐着,父子俩都保持着偏头望向车窗外的动作,这副画面如此和谐,使得魏卿心头某处逐渐软化下来。
“我知道你们在那边住习惯了可能不想搬家,不想的话那不搬便是了,大不了以后我每天提前把工作做完,来把孩子接回去。”魏卿迅速想出了另外一个解决办法。
过了有一会儿,闻子珩才被魏卿絮絮叨叨的说话声拉回思绪,他抬眸刚好对上后视镜里魏卿看过来忐忑不安的眼神。
四目相对。
魏卿顿时犹如一只被踩着了尾巴的猫,忙不迭移开自己的目光,紧接着目不斜视专心开车,假装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目睹一切的闻子珩:“……”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深刻反省自己平时对魏卿是不是表现得太过苛刻了,不然为什么在外被人称为阎罗王的魏卿居然怕他怕成这样。
闻子珩问:“你这么做,你家里人不反对吗?”
魏卿有点懵逼:“我怎么做了?”
“就是……在我和小溪身上花这么多钱。”说完闻子珩尴尬地咳了两声,他身上还是有点存款,可惜这些钱连幼儿园一年学费的三分之二都达不到,更何况那家幼儿园一次性要交三年的学费,因此闻子珩没法大言不惭称他不需要魏卿的帮助,要把学费全部还给他,这么做就真的是在给自己挖坑跳了。
闻言魏卿轻轻一笑,温和说道:“我就是魏家的当家人,我说什么便是什么,就算我现在把魏家直接交给小溪,也没有人敢提出异议。”
闻子珩:“……”他怎么觉得魏卿这句话在装逼于无形呢。
自从得知闻溪就是自个儿亲生儿子之后,魏卿恨不得穿越回去甩当初自己几巴掌,他怎么就那么小心眼连一个孩子的醋都要吃,还天天脑洞大开各种想象闻子珩和某个陌生女人恩恩爱爱生下闻溪的画面,有时候他想到这些会气得饭都吃不下也睡不着觉,现在想来当初的他可不就是个傻逼么。
现在魏卿怎么看闻溪怎么觉得喜爱,如果条件允许,恐怕他真能做出每天把闻溪捧在手里二十四小时不放的智障行为,生怕魏卿会犯蠢的闻子珩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在公共场合对闻溪太好,如今外面的人并不知道闻溪是魏卿的亲生儿子,而魏卿又是经常登上新闻和杂志的话题人物,万一被某些别有用心的媒体盯上,那么被挖出秘密也是迟早的事。
闻子珩这么一说,魏卿好歹是收敛了些,忍痛去掉了周末带闻溪去海洋公园玩的计划,并吩咐秘书把他名下在市郊的那套别墅拿来改造成小型游乐园,只对他的宝贝儿子开放。
于是周末被魏卿软磨硬泡拽过去的闻子珩看到别墅大厅中间豪华的儿童乐园时,竟然隐隐有些羡慕起闻溪了,他母亲去世后跟着父亲到了汪家,连普通的玩具车都没有碰过,只能眼睁睁看着闻元娴穿着各式各样漂亮的公主裙抱着洋娃娃在他面前趾高气昂的炫耀。
其实闻子珩从小对奢靡生活的向往不高,比起物质上的享受,一直以来缺少父母关爱的他更希望得到精神上的呵护,可惜闻立仁那个只会打嘴炮和用甜言蜜语哄女人的软弱父亲给不了他想要的关爱,在二三十年前闻立仁也只是个不负责任吃软饭的小白莲罢了。
那年与家里彻底断了联系后,闻子珩从未有过再回去的打算,他甚至想一辈子不再和闻立仁以及汪家那些人见面,换句难听的话说,就当他那些亲人全部死了,他在这个世界上只剩下闻溪一个儿子。
而闻立仁似乎也是这么想的,五六年的时间来他几乎没有联系过闻子珩,哪怕当初直接断了闻子珩的学费和生活费后也没有一句关切的话,完全不管闻子珩的死活,就像是从来没有过这个儿子似的。
所以当闻子珩接到闻立仁亲自打来的电话时,心底的诧异简直要化为实质溢出来。
即便他们父子俩隔着电话,闻子珩也能嗅到弥漫在空气中那股浓烈的尴尬,他回头看了一眼拉着闻溪玩滑梯结果自己玩得不亦乐乎的魏卿,满脸黑线走到一人高盆栽后的角落,想到刚才魏卿和闻溪相处的画面,明明身处尴尬严肃的气氛中,他的语调还是忍不住上扬:“有事吗?”
那边的闻立仁在给闻子珩打电话之前想出了无数种对方可能给出的反应,还做好了随时被挂断电话的准备,没想到闻子珩不仅没有对他冷言冷语,还用这么愉悦的腔调对他说话。
闻立仁斟酌了一遍要说的话,脑海里思绪翩飞,说话时却是唉声叹气期期艾艾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是想打个电话来问一下你最近过得怎么样了,你带着个小孩挺不容易的,听说前不久那孩子遇到点事儿从以前那家幼儿园里退学了,你找到下家了吗?要是钱不够的话就跟我说,咱们都是一家人……”
“等一下。”听不下去的闻子珩直接打断闻立仁啰嗦的话,当他后知觉的意识到电话那边的人是谁时,声音的温度骤然间降到最低点,“你到底想说什么?
第40章
说实话, 如果不是闻立仁忽然打来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闻子珩早就忘记他还有这么个父亲的存在。
可惜闻立仁此时超出正常范围的主动关心并未给闻子珩带来任何感动,相反让他感到极为恶心,这道存在于记忆深处的熟悉声音犹如一座通往黑暗深渊的桥,只会让闻子珩回忆起那些不堪回首的痛苦往事。
因此在闻立仁犹豫着没说话的时候,闻子珩很果断的挂掉了电话, 既然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从亲人退步到陌生人, 那无须再给对方台阶下。
只是没想到才两三秒钟后,闻立仁的电话再次打了过来。
而这次吸取到刚才教训的闻立仁不敢有太多迟疑, 连寒暄的话都没说两句,直接将话题切入到他酝酿已久的点:“对了小珩,下周六就是我五十岁的生辰了, 前些年你工作忙,我和你妈都不敢打扰你工作也就没喊你回来聚一下,不过今年的意义不一样,你还是回来看看吧。”
不知道是不是闻子珩的错觉, 他似乎从闻立仁的话语中捕捉到几丝卑微的恳求, 然而这在以前是哪怕太阳打西边升起也不会发生的事情。
闻立仁作为亲生父亲自然不会像汪佩妮和闻元娴母女俩那样用冷暴力和精神折磨来羞辱闻子珩, 但是他对闻子珩不闻不问的态度几乎和冷暴力没两样。
只要闻子珩还健康安全的活着,闻立仁就不会过问他的一切,甚至连这个儿子也是可有可无的存在,至于家庭聚会和全家出游等集体活动, 闻子珩想去便去,不想去便不去, 闻立仁从来不会因为他唯一的儿子不在身边而感到失落或是任何不适应。
所以说,今天的闻立仁很奇怪。
闻子珩可不相信闻立仁是人到中年才意识到儿女双全的重要性,只是他不知道自己身上究竟有什么地方值得这个向来冷漠的父亲愿意放低姿态主动讨好他。
闻子珩脑海里思绪翩飞,面上却是冷若冰霜,说话时不夹丝毫情感:“那我提前祝您生日快乐,到时候我会把贺礼寄到您家去,至于下周六你们家里的聚餐,我一个外人就不去了。”
“瞧你说的,什么外人不外人。”闻立仁的声音迅速低沉下来,随即装模作样地训斥道,“我们都是一家人,难道你不姓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