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淮上
“不是我不放心,你有前科。”
沈宣猛抽一口烟再徐徐吐出,然后把烟头往阳台扶手上一按,挣脱了唐飞的拥抱,大步走回房间。
失却了习惯的温度,竟然有些寒冷的错觉。唐飞揉按着太阳穴在心里骂,操,老子难道一朝犯错十年不得翻身么。
其实算算看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他们再一次同居都过去七年了,老夫老妻一样生活得平静优裕,好像再也不会有那些分分合合寻死觅活的事。有时候唐飞觉得很满足,一辈子这么过下去,和这个人,守在一起,活着互相依偎,死了骨灰一混,下辈子还在一起,多好。
他看看手里那盒安全套,撇撇嘴。
小样儿,记仇这么多年时不时的就想怄我一下,今晚不给你洗碗了。
第二天早上清晨的飞机,天刚蒙蒙亮唐飞就醒了,沈宣侧身在一边,头枕在他手臂上,头发铺在枕头上,柔黑油亮的。
他凑过去在沈宣耳后亲吻了一下,结果把沈宣弄醒了,迷迷糊糊的问:“走了?”
“走了。喂,真的不和我一起去?发布会啊,多出风头的事。”
沈宣没有睁开眼,哼哼的笑说:“得了吧……上次地震在地底下被埋了三天,这次还在海南,万一海啸岂不是要在海里泡上个把月?”
唐飞很是失落的起床洗漱,完了以后回去换衣服,看见沈宣已经坐起来披上了外套,一边拿起眼镜带上一边说:“我送你。”
沈宣很会开车,两个小时的路他一个半小时就开到,一手漫不经心的扶着方向盘一手去开音响,竟然开了就是婚礼进行曲。
唐飞在副驾驶席上打哈欠:“真是,老夫老妻了还搞这套玩意儿!”
沈宣气极反笑:“你丫还以为我向你求婚呢?”
“那当然!”唐飞洋洋得意的说,“老子又帅又好又痴情,上次在街上走着还有小美眉对我飞媚眼,这么经典的抢手货你为什么不向我求婚?”
沈宣默不作声的转过了一个弯,唐飞竖着耳朵等求婚,等了半晌没声音,忍不住偷偷去看沈宣的脸色,结果在后视镜里和沈宣调侃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嗨!”唐飞立刻正色说,“其实如果你害羞的话,在心里求也是一样的嘛~~~~~~”
沈宣说:“应该让你看看我书房桌子上边那几个抽屉的,那些情书我都分类放,学生写来的最上面,同事的中间,水平比较差语句不通顺的都在最下边;男性写来的用蓝色塑料袋装,女性写来的粉红色。有几封写来的还真不错,啧啧,文笔比你好多了,你一走我就等着人家上门求婚来着。”
唐飞石化半晌,猛扑过来抢方向盘:“回家去!咱们回家去!”
“别闹!别闹!”沈宣把着方向盘,“你不去电视剧发布会了?”
“不去了!操,老婆都要给人抢走了还管他电视剧?!”
凌志在高速公路上画了一个大大的S型后被迫停在路边,沈宣眼明手快的飞快打开了紧急灯,然后被唐飞一把扳过脸狠狠的吻了下去。他的吻和平时不一样,很急切,急切中又带着一点霸道的意味,随时可能有人经过看见的担心格外刺激了快感,连身体间一点点的纠缠都带上了特殊的欲望的气息。
“……别闹!”沈宣好不容易在被逼到椅背上之后推开了唐飞,“马上你就要晚点了!”
唐飞意犹未尽的吧唧嘴巴:“等老子回来就去搜查你那个抽屉,一把火全烧了!”
沈宣整理了一下上衣然后重新发动了车,等下了高速公路才慢悠悠的来了一句:“烧就烧吧,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唐飞再次暴走,被沈宣一招降龙十八掌打趴在了车座之下,哼唧了半天才灰头土脸的爬起来搬行李赶飞机。
临走时在机场,唐飞看四周都是墨尔本来的鬼佬旅行团,顿时有种很亲切很放松的感觉,俯身从车窗里对驾驶席上的沈宣说:“抽空咱们回一趟墨尔本吧?”
沈宣漫不经心的点烟:“其实我对那座城市没什么好感。”
唐飞想想,沈宣第一次去那里是满心伤痛逃之夭夭,第二次是满心绝望满世界找他,当然不会有什么好感。那座城市留给他的所有记忆都是有关于伤害和绝望,唯一一段时间的爱和亲密,最终都成了背叛时最深最痛的一刀。
他想了想,低声说:“但是……那是唯一一个我们可以牵手逛街的地方啊。”
沈宣挑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噗嗤一笑:“你丫滚蛋!”
唐飞趁他那支烟还在手上,猛地抓住他衣领在唇角上亲吻一下,然后站起身道貌岸然的整整领带咳嗽一声,返身就看见一对鬼佬夫妻冲他点头微笑。
唐飞老脸皮厚,竟然还给人家微笑点头致意,完全忽视身后沈宣黑成锅底的脸色:“王八蛋……”
唐飞上飞机是六点二十,沈宣慢悠悠的开着车往回去,结果半路上一拍脑袋说:“哎哟喂,操!”
他想起来早上还有一节课,结果给忘得干干净净,那班学生大概还在眼巴巴的等着这节课划考前重点来着呢。玩了一个学期,考前再不突击一下,估计就真的死在X大考场四大杀手之一的沈教授手上了,到时候连补考都没得机会,直接重修,再被沈宣玩儿命的调戏上整整半年。
沈宣心说这节课放他们鸽子就太不厚道了,猛地一踩油门加速前冲,结果没看到后面一辆车正要超车,一辆凌志一辆宝马就这么轰的一声首尾相撞,沈宣只觉得后座上一震,心说好了,唐飞这辆车算是车尾报废了。
他紧急一刹车,脑子里一边飞速回忆保险公司的电话号码一边走下车去检查,结果一看就郁悴了,我不过就是加速变个道,你把我这整个后厢都他妈撞凹进去了,我这还怎么开回家啊?
沈宣深吸一口气刚打算骂街,身后那辆车的车主下来了,看都没看自己被撞歪了的车头,盯着沈宣犹疑的向前走了两步说:“……沈教授?”
沈宣抬头一看,皱眉:“你谁啊?”
那人愣愣的看了他一会儿,神情从一开始的疑惑、喜悦和兴奋转为了难以掩饰的失落,然后勉强笑笑说:“您不认识我了?没关系,……这是我保险公司的电话号码,您修好车了我再联系。”
沈宣接过号码随手塞进牛仔裤后腰的口袋里,刚要写自己的号码,被那人拦住了:“您这么生分干什么?到时候我会联系您的,说真的见到您我高兴都来不及……啊,我送您回去吧?这辆车我打电话叫维修厂来拖走?”
沈宣抓抓头发笑了,问:“抱歉不过我真的想不起来你是谁了,请问——”
结果话说到一半被那人打断了,好像掩饰什么一样匆匆忙忙的摆摆手说:“很长时间以前的事了还提它干什么!沈教授您上车吧?早上有课没有?”
沈宣一想,大概是以前的学生,不知道哪次考试没过被逼着重修了。他早上急着去上课,就说了声谢谢坐到了那人的车里。
一路无话,开到学校门口的时候那个人准确的指着沈宣家的方向问:“您回家还是回学校?”
沈宣很诧异:“你知道我家?”
那人笑了笑:“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有办法忘记,有些事真的一旦记住就一辈子都记住了,尤其是我这人还比较贱,有关与您的事都记得一清二楚。”
他从后视镜里盯着沈宣的眼睛:“这么多年过去您一点也没有变,刚才见到您的时候,刹那间我还以为时光倒流了,真是……可惜我都毕业好多年了。”
他的眼神里藏着一种很深的悲哀,沈宣直觉不是很好的事,也就笑了笑敷衍了过去。跟学生不清楚是高校教师的大忌,不是每个人都有秦教授那个色胆的啊。
他们开进研究院去停在实验楼前面,沈宣急匆匆的下了车,刚打算转头从车窗里跟那人说谢谢,结果返身一看那人已经下车了,有些拘谨的送了他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