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朱砂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都说不出话来。旁边的病房门忽然打开,有人从里面走出来,没有关严门,病房里传出来电视的声音:“……本世纪最大日全食……”
“日全食!”钟乐岑突然用拳头砸了一下自己手心,“7月22日,本世纪最大一次日全食!还有5天了!”
“日全食怎么了?”
“我跟你说过的吧。日食是阳中阴,阴气更甚。去年8月有过一次日食,整年阴气都很重。这一次是本世纪最大的一次日全食,那就更厉害!我想,左穆一定是想趁着这个机会打开鬼门去找素琴!”
“他不是会空间裂缝么?”
“但你记不记得,上次他在墓地用空间裂缝取来三生泉水,可是墓碑上有血印?”
沈固当然记得:“他受伤了。”
“对。这说明空间裂缝对于进入阴间还不合适,也许是限于能力,所以他还是要找一个四柱全阴的人最方便。”钟乐岑说着,更仔细地看纸上那一堆生辰八字,看了一会,脸色渐渐严肃起来:“我好像明白一点了。沈固,你看。”
“什么?”沈固只看见一堆子啊午啊的,全然不知所以。
“吴家没有人是四柱全阴,可是长子和女儿是阴年生,次子和外孙是阴月生,女婿和长媳是阴日生,孙女和次媳是阴时生。”
沈固精神一振:“怎么,这也能用?”
钟乐岑紧紧地皱着眉:“不知道,但也许,左穆有什么方法。”
“不知道?”沈固觉得钟乐岑对这些事应该已经算是知识渊博了,“你也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方法,但并不等于这方法不存在,尤其是事关左穆。他活的时间那么久,知道的事情也一定比我们任何人都多。但我想吴家这事应该不是巧合,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已经全占上了。嗯,你知道五鬼搬运法吗?”
沈固似乎听过:“据说是可以生财的?”
“是的。五鬼搬运法也有两种,一种是真的役使鬼魂,另一种,却是杀掉自己最亲的五个人,让他们的灵魂聚集在自己身上,从而转运。”
沈固现在已经会触类旁通了:“你说这也是把吴家人的灵魂聚集起来,生成一个四柱全阴的命格?”
“是的。我刚才忽然想到,如果九个桃子包括了郑立,那么被排除在外的应该就是吴伯伯。他不是果实,而是桃树。”
“哦。果实是从桃树上生出来的,他的儿女,自然也是由他的血脉衍生出来的。所以包括郑立在内的九人才是桃子,他却是树。”
“对。我想,如果这个盘子真是要聚一个四柱全阴,那么应该就是聚在吴伯伯身上。”
“那郑立有什么作用?”
“郑立,也许就好比胶水,要靠他把这些灵魂粘在一起形成一个。”
“郑立怎么能做到的?”
“也许,是怨气。”
“怨气?他到底有什么怨气?”沈固一边说,一边禁不住又想起郑立那张倒映在玻璃上的脸,那种隐忍的痛恨。
“……螟蛉有子,果蠃负之……”
“什么?”
“我们去找吴伯伯吧。我也只是猜测,有些事,也许只有他能回答。”
第144章 九鬼缠
钟乐岑一进病房,就径直向坐在椅子里的吴轼走了过去。吴轼一直坐在那里,手里抱着拐杖,郑立的突然发病让他比两三个小时前看起来似乎又老了几分。吴瑛劝他回去休息,已经是半夜十二点了,但他只是摇头。
“你们还有什么事?”吴瑛现在已经极其不信任沈固和钟乐岑,如果不是碍着小黑子,或者说,如果小黑子不是伍家人,她早就下逐客令了。
钟乐岑没理她,紧盯着吴轼问:“吴伯伯,郑立的父亲当年是怎么死的?当时您是他的上司,直接指挥那次行动,对他的死,您负什么责任?”
“什么!”吴瑛愤怒地站起来,已经顾不上小黑子就在旁边了,“你们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出去!不然我叫保安了!”
沈固把手一挥:“吴女士,请保持安静。这事很重要,如果想救你的兄弟和孩子,就回答我们的问题。”
“你们--”吴瑛虽然被沈固的气场压了一头,但她毕竟也是有个当兵的父亲,自己也当过三年兵,到底还是没有很弱了气势,“我父亲没有必要回答你们这种问题!”
钟乐岑却没有跟她多做纠缠,盯着吴轼又抛出一个问题:“当年您的指挥是不是有失误的地方,导致了郑立父亲的牺牲?”
“你,你们--”吴瑛气得直哆嗦,吴轼却突然抬起手制止了她,看着钟乐岑慢慢地说:“你怎么会这么问?”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解释郑立对您,对吴家的仇恨。”
吴瑛愣了,半天才叫起来:“你说什么?你简直是胡说八道!小弟怎么会恨我们家?你们别拿着那盘子翻来覆去的……”
她话还没说完,钟乐岑已经把盘子拿出来送到了吴轼眼前:“我猜,从您的大儿子出事之后,您就再没去看过您的收藏品对吧?那您现在看看,这盘子跟原来有什么不一样?”
吴轼眯起眼睛看了一会,脸色有点变了:“这红彩,有好几个地方好像褪色了……”虽然不是很明显,但这是他的收藏品,又是天天看的,自然看得出来。
“那您看得出来有几个地方褪色了吗?”
吴轼又看了一会,声音有点颤抖:“……五处……”
“什么?”吴瑛也愣了,“爸,你没看错吧?”她平常是没注意过这东西的,这时候灯光下看起来,也看不出什么变化。
吴轼摆了摆手示意女儿不要说话,转头问钟乐岑:“年轻人,你们到底想说什么?”
钟乐岑严肃地说:“您的家里有五个人突然出现心脏的问题,而这盘子上有五处红彩褪色,您觉得这是巧合吗?”
吴轼嘴唇微微哆嗦起来:“你说,这是小立--但他现在也病了啊!”本来大儿子死的时候他只是悲伤,二儿子进医院的时候他想是不是有什么家族病史,但是外孙又因为心脏病入院之后他已经不能说这是巧合了。现在钟乐岑提出这个问题,他不敢相信,又不能不相信。一家人里有五个突发心脏病,有两个还是并无任何血缘关系的,你再说什么概率,也没人相信了吧?
“这是另外一回事,郑立发病可能是被别人利用了,他当时的表情是相当惊讶的,说明他并没有想到自己也会发病,但是这个盘子对吴家的诅咒确实首先是因为郑立的仇恨。不过据我们所知,您对郑立有抚养之恩,待他如同亲生的儿子,郑立实在不应该有什么仇恨。所以我想问您,当年郑立的父亲牺牲,是不是由于您的过失?”
吴轼低下头,把下巴支撑在拐杖头上,仿佛极是疲惫。吴瑛有点着急了:“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真是因为--这不可能吧!”
吴轼慢慢摇了摇头:“小瑛,你先出去,让我跟这两位单独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