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时不待我
韩司恩说出那句话的语气,是真的没有活下去的信念,他活着就好像在等待着死亡。
白书心里有些憋闷,他想问韩司恩到底有什么样的坎在心底过不去,但是这个人现在已经陷入了沉睡中,白书所有想问的东西都只能憋在心底。
不多久,白文瀚让人给姬洛和白书送了些粥和饼子。饼子是庄子里的下人刚刚做好的,带着滚烫的温度。
姬洛肚子里装满了心事,感觉自己什么都吃不下,但想到自己的身体状态,还是勉强自己吃了一个喝下了一碗粥。
白书则是完全没有心情吃东西,他一直在看着韩司恩,忽然很想从他嘴里在听到些什么。
不过最终他是失望了,一直到喝下周太医熬好的药,韩司恩都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
在众人都吃过饭后,白文瀚又来了一趟,确认了姬洛和韩司恩这里没问题,他又回去了,和偏堂里的众人将就了一夜。
韩司恩的温度在夜晚反反复复,白书一夜没睡,一直在为他试着温度,额头上的湿巾换了又换。伴随着夜里的大雨,这一夜这庄子里的人没有几个是睡着的。
好在天明的时候,大雨变成了小雨,而韩司恩身上的温度终于退下去了。
周太医细细的为韩司恩把了一下脉,说:“世子身上的热度现在已经退下了,不过这庄子里不适合养病,还是要早点起程回京的好。”
白文瀚听了这话,看了看外面的天,外面细雨绵绵,道路又泥泞,路肯定是不好走的,而且伤患有那么多。
不过幸好的是高风带来的禁卫军颇多,一路上不用担心再次被人刺杀。
这种事白文瀚是不能开口决定的,他把目光放在了姬洛身上。姬洛想也没想到:“雨现在已经很小了,早日回京要比待在这里方便。”
姬洛既然做决定了,其他人是不会反驳的。高风立刻让人着手准备回京的事,他们来的时候,除了周太医的轿子,还带了两辆马车。
姬洛府上受伤的那些侍卫,留下了下来,高风还留了五十名禁卫军在这庄子里,以防万一。
高风把那些被抓住的黑衣人都捆了起来,又把他们的武器也收拾好,然后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京城赶去。
在回去的途中,韩司恩醒来了。马车在晃悠,晃悠的他本就昏沉的脑袋更加混混沌沌的。他揉了下额头,坐起身,看向身边坐着的白书,神色恢复了往日的沉静和不屑。
白书心里有很多话想要问,但是最终他张嘴,只问了一句:“你感觉怎么样了?”
韩司恩动了动自己的胳膊,淡淡道:“无碍。”只是由于他的动作,让那受伤被包扎之处,又渗出了血迹。韩司恩一点都没有在意,疼痛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
白书的脸色沉了沉,但是看到韩司恩苍白的脸色,他从一旁拿出一个饼子,递给韩司恩道:“离京城还有一段距离,你先吃点东西。”
韩司恩抬起没有受伤的那只胳膊,用手接过白书手中的饼子,慢慢的咬了一口,然后又是一口。
东西入胃,让人心里不在感到那么闹腾了。韩司恩慢腾腾的把手中的饼子吃完,至始至终,他都没有问白书手伤势如何了。
这放在其他人身上,大抵会让人觉得为人过于淡漠和无情了。不过白书并没有这么觉得,他脑袋里根本没有记起自己受伤的事,他一直在想韩司恩为什么不愿意活在这世上。
听到白书心里话韩司恩,眼睛暗了又暗,他斜靠在马车上,闭上了眼睛,紧闭的双眸掩盖了他眼中的所有神色。
说来这庄子离京城不算远,但他们还是走了好几个时辰才看到京城巍峨的城门。
高风提前让人快马加鞭告知了皇帝他们今日回来的事,所以城门外站着韩卓,他身边则站着宫里的人。
韩司恩从掀开的帘子里看到了,眼神微暗,白书则是猛然抓着他的手,低声道:“你不能回去,他们心思歹毒,会杀了你的。”
韩司恩毫不犹豫的抽回自己的手,而后他冷声道:“放心,他们不敢的。再说不回去,怎么送他们一份大礼呢?”
第78章
韩司恩说这话时, 他一直在看着韩卓。
人群中的韩卓感到有道视线一直黏在自己身上,他不动声色的抬了下头,目光和在马车里的韩司恩摇摇遇上。
韩司恩的脸色如何韩卓并没有看清楚, 他甚至没有感受到韩司恩眼中的冷意,但那双眸子就是这么不回不避的和自己对视着,这让韩卓心里感到黏腻腻的, 自己好像被一条蛇给冷冷的盯上了, 浑身泛冷,不舒服的厉害。
宫中内宦上前在确认韩司恩和姬洛的伤势时, 韩卓也跟着上前, 姬洛假装自己受伤,很‘虚弱’的躺在马车上,一直闭着眼睛,没有和他们说一句话。
反而是韩司恩,一直睁着眼睛,在宫中内宦和韩卓来到他的马车前确认伤势时, 韩司恩还和宫人打了声招呼, 语气温和,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道:“如果皇上问起我的情况, 麻烦公公告知皇上,我希望能得到皇上庇佑, 让宫中的周太医继续为我诊治病情, 毕竟他最熟悉我的身体状况。”
这内宦一听这话, 笑了, 不答应也没有回绝道:“世子放心,万岁爷是挂念世子的。”
一旁的韩卓干咳一声,瞪了韩司恩一眼,面上看上去很是容忍,他劝慰道:“皇上日理万机,周太医又年纪大了,你就不要去添乱了。府上知道你受伤早就乱了起来,得知你今天要回来,早就给你请了宫里的御医一直等着你呢。”
说完这话,韩卓又看向白书,特意开口道:“这次还要多谢白将军和白公子救下犬子,白将军和白公子的武艺超强,实在是令人羡慕,改日定会登门致谢。”
白书听了韩卓这话,歪了下头,露出一个你在说什么的表情,他摇头道:“如果我们武功好的话,三皇子和韩司恩就不会受伤了,说起来还是那些刺杀三皇子和韩司恩的人武功才好呢。”
白书说这话的语气闷声闷气的,听起来非常的认真,仿佛他真的那么想的。
眼瞅着韩卓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白书还想趁机说些什么,这时韩司恩在他开口前,微微动了下自己的身体,抓住了他的手。
白书因韩司恩的动作微微一愣,而后又讶异的看着两人相握着的手。
韩司恩的动作很快,他好像被白书温热的掌心皮肤给烫伤了那般,在碰了白书一把后,立刻调整了下自己的身体,坐直了。
而后,他掀起眼皮看向韩卓,大概因为心底烦闷,他的眼神闲闲的凉凉的,当着宫中内宦的面,一字一句毫不客气的说道:“并非我不相信御医的医术,我只是突然想起了当年为我看病的太医,给开了那么些年的药,里面都被人放了毒药,每次御医前来为我诊治却都查不出来。说不准这世上就有那么些人看我不顺眼的,想让我死的,可是我死不了,他们也只能看着。想想,还挺有趣的。”
韩卓的脸因韩司恩的话一阵青一阵白,就连旁边的内宦也被韩司恩这番大胆的言论给吓了一大跳。在他们的观点中,不管心里咋想的,有没有内宅阴私要害自己的证据,这自古以来,都有家丑不可外扬或者是表面也不会这么直言粗鲁的说出来。
现在韩司恩不但说了,而且当着韩卓的面给说的直接,简直就是在在拿着巴掌往韩卓脸上甩。内宦觉得放眼整个大周,能做到这点的只有韩司恩一人。
他就不怕韩卓撕破脸,状告他个不孝之罪?
内宦听闻过这个世子做事的风格,不敢看韩司恩的神色。他目光平视,但眼角还是忍不住偷偷瞄向身边的韩国公。
只见韩卓脸色来回变换,脸色又难看又惊讶,最后韩卓沉重的叹息了一声道:“你常年卧病在床,加上心腹之人的背叛,不轻易相信人也实属正常心态,只是……”
“正常就好。”韩司恩懒得听韩卓这些站在深明大义立场上的话,他打断了韩卓后面的转折,:“我身体有些虚弱,胳膊疼痛的厉害,皇上又等着公公回宫回话,这些家事咱们在这里就不要多提了。”
脸色乃是一副你不体谅皇帝的表情,韩卓看他这神态,看的十分牙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