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知我意 第29章

作者:北南 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近代现代

  沈多意问:“这次还是去悉尼,是不是你上次去就是在做铺垫?”

  “差不多吧。”戚时安擦擦手,“这次还住在黄金海岸,我得把冲浪补回来。”

  沈多意晃着杯子里的冰块:“那还去看游小姐吗?”

  “看时间安排吧,我妈生日她寄了礼物,要是见的话就当面谢谢她。”戚时安说,“她经营着几家画廊,你也可以去看看,反正那些作品我是不太会欣赏,还不如指数图有意思。”

  两个人在肯德基消磨到五点才走,戚时安回家,沈多意回秋叶胡同,在夕阳下分别的时候,还约好了后天机场见。

  一切都安置妥当,沈多意晚上独自回了温湖公寓,周日有一整天的时间收拾行李,于是他早早睡下了。戚时安又坐在餐厅伺候那株绣球花,顺便给游哲打了个电话,得知游思带着薯条去旅行了,不在悉尼。

  周一上午九点钟的航班,一行四人顺利登机。除了戚时安,外汇部的主管级别最高,位置也正好在戚时安的旁边。沈多意和期货部的高级操盘手挨着,他和对方已经很熟了,整天“小王小王”的叫人家。

  飞行平稳后,空乘送了饮料,商务舱人不多,还算安静,不过青天白日的,大家都没什么睡意。“小王,你最近有什么看好的吗?”沈多意没什么消遣,随口问道。

  小王说:“你不是都抛了吗?”

  “你怎么知道我抛了,又是齐组长说的?”沈多意背后发牢骚,“齐组长的嘴没把门,什么都跟别人说,还老说我的事儿。”

  戚时安坐在前面看书,听着后排的交谈却频频走神,旁边的主管汇报了什么也没认真听,干脆把遮光板一拉,摆出要睡觉的架势。

  小王很有眼色,立刻噤声不再说话,主管也闭上眼准备眯一觉。沈多意百无聊赖地看窗外的云层,也安静了下来。

  等旁边的人睡着,戚时安解了安全带起身,他走到后排拍拍小王的肩膀:“你去前面,我不喜欢靠窗。”

  他换了位置,在沈多意旁边坐下,坐下后还若无其事地继续看书。沈多意瞥了一眼封皮,小声问:“《江恩波浪理论漫谈》,好看吗?”

  “还好,就是围绕原有理论进行发散。”戚时安微微侧身靠近,“想一起看么?”

  沈多意也侧身靠近,和戚时安的肩膀几乎挨住,白纸黑字写着一堆术语,两个人沉浸其中,偶尔探讨一二。

  安妮订的酒店处于冲浪者天堂,飞机抵达后有车来接他们过去。办理入住手续时才知道其他三人都是商务房,只有戚时安和往常出差时一样,住的是大套间。

  “换成一样的吧,在同一层比较方便。”

  戚时安纡尊降贵般舍弃了高楼层的海景,换成了沈多意的对门,他不动神色地看了对方一眼,结果沈多意趁这会儿工夫还在看那本书。

  “工作安排明天才开始,今天大家可以先养养精神。”戚时安说,“这儿的铁板烧很好吃,我提前预定了位子,晚上一起吃饭吧。”

  沈多意合上书,但食指夹在里面,等乘电梯回各自的房间后他把书摊开放着,准备放好行李继续看。一切收拾妥当,又换了身凉快的衣服,他拿起书跑去对面敲门,想请教几个问题。

  门打开,戚时安裸着上身,肌肉明目张胆地暴露在空气中,手上还拿着件T恤衫,然后不紧不慢地往身上套。

  “怎么了?”

  沈多意收回目光,赶紧拿起书:“这部分我有不懂的地方想问问。”

  戚时安把对方拽进来:“开着门就问,我都走光了。”

  “谁知道你不穿衣服就开门,想显摆腹肌呢。”沈多意在沙发上坐下,“从江恩九方图看黄金市场,这部分我读得云里雾里,你给我讲讲。”

  戚时安拿了罐啤酒,走近后贴在沈多意脸上冰了一下:“喝不喝?”

  沈多意接过喝了两口:“快点讲吧,讲完我就回去睡觉了。”

  “请教问题还这个态度,别仗着老师喜欢你就肆无忌惮的。”戚时安在旁边坐下,随手拿了酒店的宣传杂志画图,“以书里这个周期为例,你看K线图,是不是获取不到什么规律?”

  沈多意凑近:“嗯,然后呢?”

  “然后用江恩九方图看。”戚时安很专注,线条和数点都在他笔下迅速生成,“从高低点的时间周期分布上找找规律,结合图像。”

  “是不是对角线……”沈多意猛地抬头,“是‘米’字线?”

  戚时安又犯嗲了:“很棒。”

  “每当黄金周期走到‘米’字线上,价格波动就来了,开始变盘。”戚时安掀过杂志另一页,三两笔画出了直观的走势图,“现在看是不是清晰多了?九方图计算空间的时候比较多,所以这里可能有点难理解。”

  沈多意盯着戚时安的手指,才发现对方画图比他快很多,而且更加随意,是胸有成竹不屑于锱铢必较的大手做派。

  问题问完了,啤酒也喝光了,沈多意伸了个懒腰,准备回去睡觉。戚时安从行李箱翻出一只耳机,看来也要休息,无奈道:“凑合睡吧,晚点叫上他们一起吃饭。”

  沈多意问:“什么凑合睡?”

  “这套间小,楼层又不够高,所以凑合睡。”

  “这本来就是挺不错的五星酒店了,而且商务套房够大了吧。”沈多意不知道戚时安本来的套间有多宽敞,不平道,“朱门酒肉臭,还凑合呢,谁让你换房了。”

  戚时安平白无故被呲瞪,失笑道:“没人让我换,我自找的行吗?”

  沈多意觉得自己话说重了,有些抱歉,开门走之前又给了颗糖:“虽然房间小,但是离我近啊,有事儿言语一声,我马上来帮忙。”

  门打开又碰上,戚时安觉得这房间哪哪都好了。

  晚上用餐的人非常多,幸好提前预定了位子,外汇部的秦主管和期货部的小王在飞机上睡了,于是下午到处转了转,这会儿饱餐一顿都准备回房间早点休息。

  而戚时安和沈多意睡足了午觉,此时都还很精神。

  “我租了车,要不去转转?”戚时安手指勾着车钥匙,神情悠闲,总觉得开上车就要去泡吧。沈多意脑补了片刻,觉得自己犯神经,然后跟上对方的步子走出了酒店大厅。

  一辆黑色越野停在外面,驾驶位置和副驾位置与国内相反,沈多意刚上车时还不太习惯。愣神的片刻戚时安已经发动车子驶入了夜色,落下车窗吹着凉爽的夜风。

  他开得不是很快,单手把着方向盘,忽然说道:“第一次遇见你那晚,我把你带回家的时候就是开的越野,不过是军用的。”

  沈多意努力回想:“没印象了,我当时喝醉了,但第二天你送我的时候开的是大众。”

  戚时安转头看他,似是有些惊讶:“你还记得?”

  “记得啊,黑色大众。”沈多意说,“没见你开过越野啊,我记得换跑车之前你开的也不是越野。”

  戚时安说:“开军牌车去夜总会被我爸知道了,第二天就把车扣了,只让我开那辆大众。现在本来还有一辆,但是为了请你去家里给小川补习,就当作条件送给他了。”

  沈多意急忙撇清关系:“这可不赖我。”

  “没赖你。”戚时安握着方向盘笑,笑了会儿有些心猿意马,“其实我以为你不记得了,第二天送你的时候,你又局促又窘涩,盯着窗外眼都不眨,一停下恨不得马上开门就跑。”

  路面宽阔,越野奔驰在飒飒风中,沈多意看着夜色轻声说:“我一直都记得,所以我现在也开黑色大众,因为觉得很有安全感。”

  他当时的确慌乱,但坐在车里又矛盾的觉得心安。

  刹车被猛地踩下,轮胎和地面严重摩擦,拖着长调发出刺耳的噪声,要不是系着安全带,沈多意会磕在仪表台上。他坐稳后惊慌地转过头去,震惊又疑惑地看着戚时安。

  戚时安目视前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曾告诉自己,全国有百分之七十的人开黑色大众,所以不要过多幻想,他甚至以为沈多意根本不记得那天他开了什么车。

  可原来沈多意都记得。

  还说有安全感。

  戚时安缓缓开口:“你有没有想过,给你安全感的根本就不是车,是我。”

第32章

  越野停靠在路边, 沈多意的心脏由急刹车引起剧烈跳动, 过了半晌, 仍然无法平静下来。他望着远处码头上的点点星光,分辨是停靠的游艇还是自己的错觉。

  戚时安说,给他安全感的不是车, 是人。

  沈多意烦恼地垂下头去,后又侧身把两只手臂叠着搭在了车窗上,用后背向着对方。他痴迷地盯着那点亮光看, 想让那点亮光照清楚他心底深处的想法。

  他蹲在桌前一杯一杯地喝酒, 戚时安走过来把他拎起。

  他在夜总会门口胃疼难当,戚时安扶着他问东问西。

  他醉晕了, 趴在戚时安宽阔的肩膀上睡觉。

  ……

  后脑勺忽然一热,沈多意猛地睁大了双眼, 也迅速回了神。他僵硬地趴着不动,感受着戚时安轻轻揉搓他的头发。

  戚时安把手指插进细软的发丝间, 然后用短而整齐的指甲抓了沈多意一下,妥协般说道:“我刚才发疯了,说了什么别放在心上。”

  沈多意喃喃道:“可我已经记住了。”

  戚时安很想手掌下移捏住这截修长的后颈, 接着迫使沈多意转过脸来, 想强硬蛮横地让沈多意知道并记住,一切的安心都是因为他而已。

  可沈多意不是小孩儿,是善于思考的成年人,所以他急不得,更想让对方自己明白。戚时安松开手, 重新握住了方向盘:“坐好,继续走了。”

  暂停的十几分钟就此揭过,戚时安一言不发地开车,沈多意沉默地看着前路,他们在附近兜了一圈,又去码头上看了看游艇。

  直到回酒店也没什么对话,却站在各自房间门口时,终于停下了脚步。“滴滴”两声,戚时安打开了房门,微微侧身说:“明天上午一谈,穿正装,顺利的话大后天复谈。”

  沈多意转身应道:“好,那有一天半的时间做应时调整。”

  “嗯。”戚时安推开了门,“早点睡,晚安。”

  沈多意抓着门把手:“那个,我来的时候没有拿领带。”

  戚时安说:“先进房间吧,我等会儿找一条给你。”

  沈多意回了房间,他出了汗想洗澡,但不知道对方多久过来,所以坐在床边干等。其实他带了一条,不过是保险公司那时候发的,他倒不是嫌弃,只是刚才忍不住没话找话。

  十分钟后敲门声响起,戚时安拿着四条领带来了。沈多意看对方神情淡淡,开玩笑地说:“都给我啊?”

  “想得挺美。”戚时安抓着一把晃晃,“自己选一条。”

  沈多意随便抽了一条,然后就往脖子上套,他穿的衬衫比较休闲,挂上领带后显得格格不入。掰扯了几下又解开,他有些难为情地说:“还是领结简单,一套就行。”

  戚时安拂开对方的手,靠近一步捏住了领带的两端,低头边系边温柔地骂:“你笨不笨啊?”

  轻轻挽结,再慢慢抽出,调整好松紧后推至颈间,戚时安没有出声讲解,但放慢了动作让沈多意学。他一手握着带子,一手把领带结推到了沈多意的喉结处,然后突然勒紧。

  沈多意“唔”了一声:“你想勒死我啊?”

  戚时安低头看他:“你用后脑勺对着我的时候,真恨不得勒死你。”

  那双眼睛中没有丝毫的狠厉,只有几分装腔作势的恐吓,沈多意仰头看着对方,总算把话说开:“你生气了么?”

  “没有。”戚时安把领带松开,顺手摸了一下沈多意的喉结,“我在侵蚀你,你回不回应都没关系,反正弄碎一砖一瓦就算成功。”

  实际上,戚时安每进攻一步,沈多意都会有所反应,今天消极抵抗,是不是说明砖瓦已经所剩无几?他守着最后一面城墙摇摇欲坠,是不是马上就要举白旗投降?

  沈多意忽然有点心慌。

  偏偏戚时安又看穿了他,催化道:“我站在墙下很久了,你掉下来也不要怕,我张开手就能接住你。”

  “我的怀里,最安全。”

  沈多意被对方深色的瞳孔吸引着,甚至有些头晕目眩。领带终于彻底松开,戚时安摘下却没解开,随手搭在了旁边的尾榻上,走之前说:“明早直接套上就行,这次真的晚安了。”

  脚步声渐远,门打开又关上,沈多意后退一步瘫坐在床边,随后彻底仰倒下去。他望着复杂的圆形吊灯,感觉头脑和身体都隐隐发烫。

  多少爱侣同床异梦,他们两个不同房间,却齐齐梦见了过去。

  翌日清晨,戚时安和沈多意再见面时都当无事发生,秦主管和小王更是不知发生过什么。四个人吃完早餐就出了门,准备开始一上午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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