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古田
一点瞌睡也没有,于是他戴着小五出门晃晃,出园子门的时候,他听到门牌上的小喇叭响起说话声:
“小少爷,有需要可以打房间里座机,就会有佣人来给您服务,请问现在是有什么需求吗?”
林生愣了愣,猜测这喇叭里说话的中年女人声音,应该就是妈妈嘴里的“管家”吧?
他过惯了自己动手的生活,不习惯别人伺候跟着自己,忙拒绝了她的好意,说自己就随意逛逛,也不用派车了。
只是半个小时后,他就后悔了没叫一辆车随行,这纪宅实在是太太太太大了吧!也没个人,走着走着他就迷路了,他还拄着拐杖,走路也不怎么利索。此时累得靠在树干上喘气。
倒是小五还是一副快乐的样子,东跑西窜。
林生不知道哪里可以联系管家,总不能站在花坛边大喊问管家你在哪,妈妈也在做按摩在休息,无奈之下,只好给纪曜礼发消息:
“纪哥哥,你在忙吗?”
结果等了一刻钟,纪曜礼也没有回复,应该是在忙,林生收起手机,唤了声小五,都说狗边走路会边做记号留下自己的气味,他说:
“你赶紧带我回去吧。”
小五歪着脑袋看了他一眼,似听懂了他的话,转身飞快另一条道上跑,林生连忙拄着拐着,“诶诶诶,你个小没良心的等等我啊……”
七拐八绕,被这个小家伙带到了一片从未来过的花园,林生叹了口气,是谁给他的勇气指望一个小奶狗带路。
不过小五也不是那么不靠谱,因为林生竟然看到花坛边有个穿着防晒服的花匠。
有人就好办了。
他忙朝花匠走去,小五的动作比他更快,这个小肉团子虽然腿短,但弹跳能力惊人,林生一眨眼的功夫,它就窜到花坛里去了。
花坛里有这花匠刚刚种植过的小树苗,有一颗被小五给踢倒了。
“!!小五!!快回来!”林生严厉地叫它,它听不懂人的话,却听得懂人的情绪,忙跑了回来。
花匠的头上戴着帽子,因为在洒农药,嘴上还戴着口罩,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说话声很低沉,“哪里来的小狗崽!啊,我的花!”
言语里透着心痛,声线听起来中年。
林生怕小五继续乱窜,顾不得它满爪子的泥土,忙把它抱到怀里,对花匠道歉,“叔叔对不起啊,我今天遇见它不久,没找着牵引绳,不然把它拴着的话就不会弄坏您的作品了,真的抱歉。”
花匠本一肚子怨言,见他这么好的态度,倒也意外,年纪轻轻倒很有素养。不过他还是冷哼一声,视线看过去的时候,瞳孔微凝,没有说话。
林生想帮他将花坛复原,可自己并不精通此道,只能老老实实地站在旁边干瞪眼。直到看到花匠把树苗重新种植好了,方才松了口气。
恍然想到自己是来问路的,他有些犹豫,花匠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也不理他,继续做自己手中的活。
林生小声问道:“叔叔,你知道哪里可以找到管家吗?我今天第一次来这,有些迷路了。”
花匠叔叔头也不抬,“你把我花都差点弄坏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林生有些泄气,刚得罪了人家,人家心里有怨气也是应当的。
他的脚有些酸,站了一会儿,就扶着花坛坐了下来,脚踝还没有完全好,他不敢透支过度。
花匠叔叔看了他的脚一眼。
今天的日头有些毒,林生也没个帽子遮掩,一下子就被晒得满头大汗,他眼睛都被太阳刺得有些睁不开了。
忽地,头顶一个帽子砸了过来,视线被挡了个严实。
他摘下帽子瞧了瞧,发现是花匠叔叔的帽子,惊讶道:“叔叔你……”
“长这么俊俏,晒伤了该有人心疼了。”叔叔面无表情地道。
林生忙道了声谢。
没过一会儿,那花匠收拾手里的工具,看样子是要离开了,林生连忙撑着手,想要跟着他走,结果脚坐麻了,一下子没爬起来,眼看着花匠走远了,他无奈地撸了撸小五的脑袋。
帽子还没来得及还给大叔呢。
可是很快,那花匠又走了回来,问:“会钓鱼吗?”
林生望着他。
“陪我钓会儿鱼,我就告诉你回去的路。”
……
林生被花匠叔叔带到了刚才进宅子碰见的那座湖边,找了处有树荫的地儿坐下。
也不知道叔叔从哪里变来的两套钓鱼工具,教了林生几个要领后,便自顾自地钓鱼去了。
林生闲不下来,没话找话,“叔叔,你看上去特厉害的样子啊,等会钓到多的可以分给我一条吗?”
“你自己不会钓吗?”
“我不怎么会诶,但我妈妈对我很好,我想拿回去送给我妈妈。”林生认真地道。
花匠叔叔多看了他两眼,“算你有眼光看出我水平不错,那就送你一条吧。”
“谢谢叔叔。”
然后一个小时后—
林生身边的水桶装满了活蹦乱跳的鱼,而花匠叔叔身边的水桶干净得可以看见自己的倒影。
林生一抬鱼竿,鱼钩上又是一条大鱼,小五欢快地汪汪两声,林生嘻嘻一笑,“感觉钓鱼还是挺简答的嘛。”
花匠叔叔越来越沉默:“……”
林生偷偷瞧了他一眼,“叔叔要不我给你一条,你带回去送你的老婆……”
“钓你自己的。”花匠叔叔咳了两声。
林生不是坐得住的主,一开始的新鲜劲过去,林生觉得钓鱼也没什么挑战了,便托着腮看花匠叔叔的动作。
他此时也不急着回去了,觉得难得的惬意。
“叔叔你鱼竿上那虫子鱼饵,被扎了一刀,还在水里泡这么久,都漂白了吧,哦小可怜啊。”
叔叔:“这是它的宿命。”
“来了来了,一只小鲶鱼诶,这么小,叔叔你真忍心把它捉回家吗?它的妈妈要是找它怎么办呢?”
叔叔:“那就把它妈妈也钓上来,一家人就要齐齐整整。”
“叔叔你看天上这圆圆的太阳,像不像学校门口阿婆烤的烧饼,我有点饿了。”
叔叔:“我觉得你像一碗猪脑。”
“叔叔你的手不要抖,抖了就把鱼吓跑了……看吧看吧,又没成功。“
叔叔没好气道:“你少说两句话就成,我的鱼都是被你闹走的。”
林生撇撇嘴,“我这不是无聊嘛。”逗大叔还挺有意思的。
叔叔望了会儿鱼竿,忽地说道:“其实性格挺好的。”
林生意外地看了他眼,怎么突然之间夸他了呢。
叔叔从口袋里掏出了包饼干 ,扔到他怀里,“原本准备喂鱼的,你吃吧。”
林生刚才是真的饿了,也不管这饼干粗糙与否什么口味,一股脑塞到嘴里。小五馋得眼睛都直了。
林生点点他的脑袋,“你啊你,改改贪吃的毛病吧,上次就因为贪吃,差点小狗命都没了。”
叔叔一直看着他,语气很轻:“你身边一定也有很多像我一样很闷的人,多陪他……们说说话吧。”
林生咬饼干的动作一滞,这时候手机响了,他一看是纪曜礼打来的视频,忙拍拍掌心的面包屑,摁了接听键。
“纪哥哥~”林生冲着手机摄像头,用气叫了这么一声。旁边有人,他不好意思喊太大声。
纪曜礼看上去刚结束工作,一把扯下领带,衬衣扣子被带松了一颗,露出性感的锁骨,林生眼睛都看直了。
“在干什么?”林生摁了免提,纪曜礼低磁的声音传来。
林生把摄像头偏向旁边的叔叔,“我在和爸爸一起钓鱼呢!”
此言一出,叔叔和屏幕里纪曜礼都愣住了。
叔叔把面上的口罩取了下来,纪曜礼道了声:“爸。”
这一声证实了这位花匠大叔的身份,正是纪曜礼的父亲,纪氏集团的董事长,也是崔女士的丈夫,纪承志。
纪父望着林生,眼神玩味,“怎么认出我来的?”
林生摸了摸鼻子,“也是半蒙半猜吧,有没有人说过爸爸您和儿子的眼睛很像。”其实现在没了口罩,发现嘴巴和下巴也是极为相似的。
纪父笑了笑。
林生抬了下头顶的帽子,“还和纪曜礼一样嘴硬心软,怕我晒伤,怕我饿着。”
纪曜礼闻言,多看了纪父两眼。
林生瘪着嘴巴,“最可气的是,和纪曜礼一样说我是猪。”
纪曜礼莞尔,严肃如纪父,也不禁勾起唇角。他们二人在屏幕前对视一眼,然后有些尴尬地撇开眼睛。
林生发现了,纪曜礼和纪父都是性格很相像的人,而纪曜礼因为年少时的经历,变得甚少和家人沟通,但其实双方都很在乎对方,只是不露于言表。
林生鼓了会儿嘴巴,对纪曜礼道:“爸爸刚才还要我多多关心你呢,你也要多多回来陪陪爸爸啊。”
纪曜礼怔了怔,纪父听了面色无改,但耳朵通红,推了推林生,“你这小子到边上去打电话,我的鱼又被你闹跑了。”
林生忍住不笑出声,拄着拐杖站到一边去,小跟屁虫小五也跟了过来。
“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纪哥哥听进去了吗?”林生说。
纪曜礼点点头,“这次我直接回老宅,我们在家里住一段时间吧。”
“好!”林生打量着纪曜礼,“你看上去好疲惫,再聊两句,你就回去休息吧。”
“你再睡一觉,就能见到我了,生生。”纪曜礼眼里闪动着情愫。
林生心头一喜,“那很快了。”看来事情进行得很顺利。
纪曜礼揉了揉酸胀的后颈,“生生,我想抽烟。”累的时候,会特别想。
林生心疼地看着他,“那……”
纪曜礼低淳的声音穿透八千八百公里,“亲你就不会想了。”
说着他把面部凑近屏幕。
林生伸着脖子,朝纪父那看了眼,见没有注意到他这头,撅着嘴,甜甜地香了他一口。
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