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统 第64章

作者:蒙莎 标签: 豪门世家 年下 近代现代

  普图的脚在祝爱莲身上轻轻踢了一下,说:“我进来的时候想,如果被选中回去的那个人真的能下手对妈妈开枪,我就杀了他,然后放妈妈和另外一个人回去。”

  景筠和景筌同时扑过去,抓住他的大腿一阵乱打。立刻就有人把他们拉开了。普图冷笑着说:“你们还是先想办法把妈妈弄醒吧。你——”他对荣景笙勾了勾手指,“跟我过来。”

  景筠大叫:“哥哥!不要杀哥哥!!”景筌咬牙死命一挣,竟然挣开了那个抓着他的人,飞扑过去抱住了荣景笙的胳膊:“哥哥——”

  他们立刻又被推了回去,狠狠摔在地上。

  然后荣景笙就被普图带到了他的空中办公室。

  “说实话,那个时候我一直在观察你。”普图说,“两个小孩一个女人都哭得要死了,你居然还能站在一边,连眉毛都不动一下。你如果不是胆子够大,就是心够狠。和你爸爸有得一拼。”

  荣景笙从容的目光瞬间变得冷峻阴森。

  “不要跟我提那个人。”

  “不过我觉得,还是有些事情要先跟你说一下的好。我们本来以为,录像带寄到了以后,你爸爸立刻就会宣布支持自治法案。结果呢,他不但一点回音都没有,还亲自跑到国会去表明立场。这样看来,他是真的不顾你们的死活了。你说,你们是不是一个比一个更狠啊?”

  荣景笙怒道:“我爸爸做的事,还轮不到你评价!再说如果他真的妥协了,他也就不配当总统!”

  他虽然心里也很不痛快,但是当外人这样肆无忌惮地攻击荣启元的时候,他还是会觉得难以忍受。

  “是啊,他妥协了就不配了。所以其实他还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保住你们,又可以不用承担分裂国家的责任。但是他也没有用。那就是——辞职。你看,他把国家看得很重要,把总统的帽子也看得很重要,你们就不知道放在第几位了。他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说爱家人,还点名说爱你,这点爱还真是经不起折腾。”

  “你说够了没有?!”荣景笙暴怒。

  “没够,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虽然你们被绑架的消息被他封锁得死死的,但是最近民间还是有些风声在猜测出了什么事。前些天,沙罗日报上有一篇文章很详细地挖你的身世,然后说你可能不是总统亲生的孩子。荣景笙,你在花都混了那么久,总该知道像这类事情如果没有确切的消息来源,是不可能随随便便登出来的。”

  荣景笙脸色煞白。

  “他和荣启元没有血缘关系”这件事,一直以来都只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因为荣启元最想要的还是像从前那样的父子关系,所以他也从来都没有说给第三者听。

  那么现在,报纸上突然披露出来……

  他果断地问:“报纸,给我看看!”

  普图真的取了一张沙罗日报出来。那是大约一个星期以前的报纸。荣景笙抓着它从都到尾读了几遍,一种恶心感油然而生。

  “看来总统早就做好了牺牲你们的准备了。这个,可以看做是他为了在事情暴露时候撇清自己的责任,先把和你的关系切割清楚。”

  荣景笙的手指紧紧捏着报纸的边缘。他捏得太用力,以至于撕下了一小片纸。

  “他已经不当你是儿子了,都山。”普图的手按在荣景笙的肩膀上,真诚地微笑。

  病房内。

  因为白辉支吾了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鲁娜终于忍不住打断他:“我来说好了。先生,景笙他宣布加入‘埃解’。”

  荣启元闭上眼睛,脑袋重重靠在枕上。

  “先生,先生——”他听到白辉和鲁娜一起小声呼唤。白辉又责怪鲁娜说:“我都说了还是等先生好点儿再说——现在就别刺激他了!”

  荣启元其实没有晕厥过去。只是因为紧绷了许久的神经忽然松弛下来,一下子撑不住罢了。他摇摇头,就这样闭着眼睛说:“我没事,我没事,消息确定了么?”

  “有人从艾斯兰打电话到月亮宫说的。还说,为了证明确实是景笙本人,他们说了一件只有景笙才知道的事。他们说,景笙书架上有个储钱罐,里面一共有六十三块钱。郑太太去取了那个储钱罐来,当着大家的面摔碎数过——是对的。”

  白辉紧接着说:“先生,先生,您不要怪景笙——他一定是没有办法才会——”

  荣启元摇摇头,勉强睁眼:“鲁娜,去叫医生给我打一支麻醉针,我今晚就要见记者。”

  鲁娜原本就是来劝他见记者的,听了这话倒吓一跳。

  “今晚?您不是说要准备——”

  “不用了。我就说个事情。”荣启元深吸一口气,“我要,宣布和景笙断绝关系。”

  

  第85章 相杀

  

  “医生说我活不过二十岁。”彼艾尔幽幽地说。

  荣景笙一愣,手里的游戏手柄竟然掉在了地上。

  荣景笙当上“埃解”的军事参谋以后,每天最大的任务就是——陪普图的儿子彼艾尔打游戏。现在他们刚痛痛快快地杀了十几回合。两人各有输赢,非常畅快。

  他咳嗽一声,礼貌地问:“你今年……贵庚?”

  彼艾尔两眼无神地看天花板:“刚好二十。”

  荣景笙再次震惊。

  彼艾尔身材样貌,怎么看都像是十六七的少年——这还是高估了的。他看上去比景筌还要瘦弱得多。

  荣景笙出于礼貌,从来都不问他生了什么病——反正自己不是医生,帮不上忙,问了也白搭。

  今年二十的话,那就是已经没有多少天好活了。

  可是彼艾尔的样子实在是太镇定太从容了,以至于荣景笙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他讪讪地低头:“是么。”

  “听说你今年也是二十岁。”

  荣景笙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大家都是二十岁,他正是风华正茂活蹦乱跳的时候,彼艾尔却已经大半个身体躺进了棺材里。

  虽然很不喜欢彼艾尔那个阴阳怪气的脾气,但是一想到这个,一股同情的感觉油然而生。

  “没准你爸爸明天就杀了我呢,哈哈哈……”他故意很大声地笑,所以这句安慰听起来也显得很假。

  “我倒真希望他杀了你啊。不过一定要等到我死的时候。这样我就有伴了。”

  荣景笙:“……”

  同情归同情,但他绝对还没有到会因为同情一个人而愿意和他一起死的地步。

  他还想再多活几十年,想……

  彼艾尔微笑着补充说:“地狱里会打游戏的鬼应该不多吧?”

  荣景笙顾左右而言他,从草蒲团上爬起来:“我,去看看我弟弟。”

  虽然荣景笙已经宣布入伙,普图还是把景筌景筠和祝爱莲他们都关进了一个小房子里权当人质,免得他出尔反尔。他也不反对,只是要求每天都能去看他们几眼,确认他们都还活着。

  那是营地正中间的一间独立平房,以前是做杂物间用的。为防雨水,只开了一扇门和一个高而狭窄的气窗。闷和湿热当然是一定的,但是有床有桌有水,比起四周全都是水泥墙的地下室来,已经不知好了几倍。

  荣景笙在看守人的监视下爬上墙外的木梯,通过气窗往里面张望。只见祝爱莲呆呆地坐在小床一头,两眼无神地盯着自己的脚尖。景筠正在用手指给她梳理头发,景筌蹲在她身边,嘴里低声哼着,不知道是什么曲子。荣景笙看了一阵,叹气说:“怎么还是老样子。”

  祝爱莲这副模样,怕是已经疯了。亏了景筠和景筌还算坚强,被带到这里之后就渐渐清醒了。他们听到荣景笙的声音,并不理他,只是脸色一下子都变得很难看。

  “喂,你们今天吃饱饭了没啊?”

  景筌嫌恶地白他一眼,“还想让我们报答你吗?”

  荣景笙知道他们是怪自己投靠普图了。他并不生气,不过也认为自己并没有错。

  求生乃人之本能。他死到临头,两个弟弟也死到临头,全世界连一个救他们的人都没有,难道他真的要伸长脖子等死?

  “那就是吃饱了。”他拍拍手上的灰土,从口袋里掏出来半块肥皂:“这个给你们。”看守的人叫他:“喂,先给我看看。”

  荣景笙斜瞟他一眼,把那半块肥皂托在手上给他检查。看守人伸手要拿,“我帮你给他们吧。”荣景笙闪电一般收回手,“谁知道你会不会自己吞了啊?”

  “埃解”为了隐蔽目标,采购日用品的船每个月出去一次,岛上物资奇缺。荣景笙昨天来探视的时候发现他们没分到肥皂,就自己切了一半带出来。

  他在那看守人愤然的目光中,自己把它从气窗里扔了进去。

  “好好照顾妈妈。将来回去见了爸爸也好有个交代。”

  景筌哼一声:“哟,说得好像你就不想回去似的。”

  荣景笙的声音一冷。“我死也不会回去。”

  他非常顺溜地爬下木梯,准备去海边捉几只虾蟹打牙祭。

  “看来我小看你对“埃解”的忠诚了。”

  有个声音在身后响起来,荣景笙认得那是“埃解”的第二把手卡迪南。他这天一大早乘直升飞机到了岛上。和“埃解”的一众高层匆匆见了一面,就和普图关在那间“空中办公室”里关了老半天,也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荣景笙扔了个假笑给他:“副主席怎么有空下来闲逛?”

  “来安慰你。”

  荣景笙一愣,继续皮笑肉不笑地说:“多谢关照,我现在天天吃好喝好睡得好,舒服极了。对了,如果能让我看看电视就更完美了。”

  这是他唯一不满的地方。不能看电视,能看到的报纸都是普图亲手给他的,总有种被隐瞒了什么东西的感觉。

  卡迪南勾勾手指,笑眯眯地摇头:“看看这个你就不舒服了。”

  说着掏出来半张报纸。

  从《沙罗日报》上撕下来的底版。整个版面都被框在了一个黑框里,里面只有一行字:“本人荣启元,自即日起与荣景笙起解除父子关系。”

  旁边写的是五天前的日期,和荣启元那个全国人民都认识的签名。

  花大医院的正门口外人山人海。据说总统今天会出院,几乎所有的记者和想看热闹的人都出动了。警察拉起两条警戒线维持秩序,所有人都不得接近医院大门和总统行车路线的三十米范围内。然而在这个范围之外……

  “快赶上您上任游行时的场面了。”鲁娜说。

  荣启元有气无力,“我还以为这辈子只有葬礼结束后才会这样躺着被民众围观。”

  随行的两个看护扑哧一笑。鲁娜狠狠丢给他一个白眼。

  他们坐的是一辆改装过的防弹车。座椅拆了半边,好让荣启元躺着的那张病床能直接从后面推进去。现在荣启元就躺在上面,身体被三根很宽皮带牢牢地缚住。

  白辉仿佛不信任那三根皮带似的,车转弯的时候就伸手扶住荣启元的身体。这里最不高兴的就是他,“先生,您实在没有必要那么早出院的。月亮宫还有副总统呢。”

  “你想我马上工作?想得美。我是怕自己一直住在医院,会影响别的病人和家属。反正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回家静养也是一样的。”

  鲁娜毫不客气地戳穿他的谎言:“你是听说——咳,有消息了,呆不住了吧?”

  荣启元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五天前他发表了和荣景笙接触关系的声明之后,就再也没有跟记者说过关于孩子们的任何事。倒是荣景笙投靠“埃解”这件事不胫而走,各大报纸言之凿凿,都说已经收到了确定的消息。

  《星期八》三天前的头版头条标题曰:总统父子反目:相爱相杀为哪般?

  记者经过一系列调查考证,认为荣景笙爱上了安达亲王,安达却只对总统情有独钟;而荣启元则因为不想让荣景笙和亲王过多接触,于是将之打发去联合国。荣景笙终于忍无可忍,加入“埃解”,想借“埃解”的手推翻荣启元,夺得亲王归。

  真正忍无可忍的是安达亲王。他上法庭告《星期八》污蔑诽谤,官司打得十分热闹。

  无论外面闹得怎样热闹,荣启元时刻关心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孩子们现在究竟在哪里。昨晚邵云告诉他,安保办公室已经锁定了“埃解”盘踞的几个小岛中最靠近埃罗岛的一个。

  目标已经近了。

  他的努力没有白费。

  特种部队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上岛救人,他无论如何都再也躺不住。

  座车开进地下车库。他被推进运货电梯,直接送上三楼,推回他的卧室,然后又被抬回他自己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