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统 第9章

作者:蒙莎 标签: 豪门世家 年下 近代现代

  郑太太满脸疑狐地看着他把那张照片剪了下来,然后放进了桌上的相框里。荣启元说:“这个,给他摆在房间里。”

  晚上荣景笙回到房里,看到那个相框,非常惊奇。

  他看到上面贴着一个小纸条:

  “不管你展现给世人的是什么,我永远只看你最好的一面。爸爸。”

  

  第12章 景笙的关心,很暴躁[情节重口慎入]

  

  荣启元坐在车上,发现街道两旁多了很多警察。

  他的目光追随巡警一个一个地过去,白辉看出他的心思来,说:“先生,今天是警察厅例行的安全检查日。”

  荣启元点点头,然而还是莫名其妙地觉得有些心慌。

  前面的人越来越多。他的目的地是南洋国家联合举行的一个展览会。展览会的规格其实并不算高,几个邻国一个首脑都没来,到场的最尊贵的外宾就是吉朗的安达亲王。沙罗这边安排出席的是原本是副总统辛纳,但是荣启元这阵子正琢磨建立南洋国家关税同盟的事,觉得这是个向另外几个国家宣传的好机会。

  他决定亲自去。

  国际展览会无非就是那一套。各国政要致辞,握手合影,顺便签几个无关紧要的合作项目,一切看起来和气热闹就行。之后所有人再一起往展厅里走一走,看看展品,和游客握个手谈个话,就算完成任务了。

  荣启元在致辞那里作了点文章。通篇热情洋溢地说辞中间,夹了几句话强调区域合作的重要性,顺便把建立关税同盟的设想提了出来。

  几个邻国政要一起打哈哈赞扬他说的很好。只有安达亲王趁别人不注意,拍了拍他的肩膀:“荣总统,不是我打击你,就你们和阿美利加的关系,谁都会想关税同盟什么的是阿美利加的主意。毕竟你们对阿美利加的关税最低嘛……”

  荣启元探他口风:“国王陛下会怎么看呢?”

  安达毫不犹豫:“他最讨厌你了。还是等下任总统去找他商量吧。”

  荣启元扑哧一笑。安达继续搂他肩膀:“没事,就算整个吉朗公国都讨厌你,我也喜欢你!”

  吉朗人的特点是喜欢用身体接触来表达热烈的友谊。荣启元于是紧紧握了一把他的手。

  他们勾肩搭背地往展厅里面走。因为保安控制了人流,展厅里的人还不算拥挤。前面几个大的展台都被沙罗的汽车厂霸着,往后是各种新潮的电器和各国特产。安达在一台最新式的彩色电视机前面停下,“我听说你还在用一台六八年产的黑白电视?要不我送你一台——”

  荣启元笑:“我拒绝接受贿赂。”

  南洋各国物产其实差不多,展出的东西都没什么看头。安达看了几眼,就打起呵欠来:“荣总统,午饭在哪吃?我好怀念你家的厨子。”

  荣启元提醒他:“月亮宫的厨师不是我家的厨师。”

  安达捏他一把:“不要总是在一个王室成员面前暗示民主有多么优越!”

  荣启元大笑:“不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

  安达说:“行了,回去吧。”

  荣启元配合着他的脚步,一边朝周围的人微笑着挥手致意,一边不动声色地往回挪。午饭的事情当然不用他想——事实上他的行程里面根本没有陪客人们吃饭这一项。但是他在考虑要不要私底下请安达吃一顿。

  吉朗国王当然很讨厌他,但也非常地听安达的话。

  “荣启元!”

  他还在揣摩着怎么能使安达去说服国王,所以听到有人大叫他的名字的时候,他竟然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然而安达已经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把他推到了一边。

  “这是送给你的!”

  他听到那个人喊。

  视野瞬间被红色的迷雾占满了。他的第一反应是有人向他泼整整一桶大红色的油漆。安达一声尖叫,整个人都扑到了他身上。巨大的冲击力推动着他向后跌倒。跟在旁边的特工们扶住了他。他在站稳的那一刹那,才发现刚才泼向他的并不是油漆,而是满满的一桶血。

  血泊中似乎还有别的东西。

  安达吓得晕了过去。就这样抱着他的腰,缓缓滑倒。

  荣启元非常地沮丧。虽然保安们的动作很快。泼血的人立刻就被按住带走了,现场也在最短的时间里被收拾干净。但是他只要一想起那个场面,他就忍不住想吐。

  他在总统办公室呆坐着,一个半小时以后花都大学医院报告说安达亲王已经醒了过来;亲王的身体完全健康,马上就能出院。

  又过了半小时,医院报告说安达亲王已经启程回他下榻的花都饭店。

  他放下电话,想要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然而只要一合上眼,那噩梦般的情景就会立刻回到跟前,挥之不去。

  他支着额头,强迫自己去看国防部的安全报告。

  有人进门,关门,然后把一杯咖啡放在他跟前。他头也不抬:“白辉,替我去瞧瞧景笙在干什么。还有——今天的报纸不要给他看到。”

  等了半天听不到响动,一抬头就看到荣景笙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出什么事了?怎么你的人都像死了妈一样?”

  看来是白辉在送咖啡的时候被拦路打劫了。荣启元端起杯子喝了好大一口,“没什么。”

  “警察厅长来干什么?”

  荣启元:“他来报告今天例行安全检查的结果。”

  “什么结果?”

  “没事。”

  “没什么事你会搞成这样?”

  荣启元叹口气,“我累了。你先出去。”说着再次端起杯子。并不是想喝得那么凶,只是想掩饰点什么。谁知嘴唇还没碰到杯子的边缘,杯子就被夺走了。

  “少喝点咖啡。喝咖啡是慢性自杀。”

  荣启元两手交叠支撑住下巴,看着他微笑:“我喝了这么多年还活得好好的,确实很慢。”

  荣景笙斜眼,忽然举起杯子一口全灌了下去。然后用命令的口吻说:“去睡一觉。”

  荣启元耐心地解释:“安达亲王刚刚晕了过去,我必须等他回到酒店,然后打电话给他,表示关心。”荣景笙问:“从哪到哪?”“花大医院到花都饭店。”荣景笙点点头,转身出去了。不到半分钟又推门进来,“我问了,亲王在路上至少要花五十分钟。扣掉我们刚才说话的几分钟,你睡四十分钟。到时间我叫你。”

  荣启元讶异地看他。他走过去推开了休息室的门:“去睡觉。”荣启元歪着头问他:“等等,谁准你在我办公室发号施令了?”

  “睡觉。”

  荣启元用食指敲桌子:“我是你爸爸,我是沙罗的总统!”

  “睡觉。”

  荣启元无可奈何地,服服帖帖地,从容赴死一般地躺上了休息室的单人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精神太紧张的缘故,他一松弛下来,整个人立刻进入了迷糊的状态。脑袋刚一挨着枕头,很快就睡着了。

  然而即使睡着了,却仍保留着一点知觉,迷迷糊糊地知道荣景笙就在外面。心底涌起一阵莫名其妙的渴望来,想要抓住荣景笙的手,想要看到他就在身边。也许是因为那愿望太过迫切的缘故,真的有只沉稳有力的手握住了他。

  他想这大概是幻觉。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听到外面有阵隐约的说话声。

  “你忘了我了?我,你,还有我爸,我们三个一起吃过一盘菠萝……听说你晕过去了?没事吧?啊……你晕血?!”荣景笙忽然紧张起来,“什么血?哪来的血,你跟我说清楚,有人受伤了?”

  荣启元惊跳起来,冲出去一把夺过荣景笙手中的电话。

  “亲王殿下——”

  那头传来安达诧异的声音:“你什么都没跟你儿子说?”

  荣启元咳嗽一声,“您现在觉得怎么样?身体还好么?”

  安达悠悠地说:“我的心灵受到了巨大的创伤。”荣启元叹口气:“我感到非常的抱歉,我们愿意尽可能地弥补……”安达摆出万分委屈的姿态:“那么今晚你来陪我睡?我现在好没有安全感……”

  荣启元:“……”

  安达哈哈大笑:“开玩笑的,看把你吓的。我没事,好得很,就是很怀念你家的大厨。”

  这次荣启元答应得很痛快,“好,我保证今晚你就能看到他。”

  放下电话,就看到荣景笙两手插在裤袋里,倚在书架上盯着他看。荣启元拉下脸:“你怎么找到他的?”虽然气势很足,荣景笙却不为所动:“今天究竟出什么事了?”荣启元手撑在桌上,扭过脸去。

  “好吧,既然你想知道。有人在会展上朝我泼了一桶血,亲王推开我,血泼到他身上了。就这样。”

  他实在不忍回想那个场景。当他恢复镇定的时候,忽然发觉血泊中躺着个刚刚成型的胎儿。

  “因为是临时决定去的,安检只来得及检查是否有违规的金属刀具和枪械——”一看荣景笙似乎要发怒,他连忙为特工们开脱。谁知荣景笙脸色更难看:“万一他们泼的不是血,是硫酸?”

  荣启元心下一软,拍拍他肩膀:“过去的事就算了。我都没事,你想那么多干什么?”

  荣景笙理直气壮地质问他:“你要是出事了谁管我吃住?谁给我钱花?你要我回埃罗去光脚讨饭吗?”

  荣启元“噗”地笑出来,把手重重按在荣景笙肩膀上,“不会的,我保证不会的。”

  

  第13章 肢体冲突

  

  吃晚饭的时候安达问他荣启元:“你第二春来了?怎么突然看起来满面春风的——”

  安达本来就随意不拘小节,经过今天的事之后,也许是因为和荣启元有了点患难之谊,又比以前贴近了一层。

  荣启元冷静地自己动手剥一只虾:“我今天很累,但是还有好多事要做,所以吃了很多巧克力。”想了想又补充:“几乎整个月亮宫的巧克力都被我吃光了,结果——你没来的时候还流了点儿鼻血呢。”

  安达转过脸,认真地问他:“真的?”

  荣启元郑重点头:“真的。”

  安达笑笑:“你别紧张,我不会真的去搜你的柜子的。”

  荣启元:“我当然知道你不会!”

  两人沉默地吃了一会儿,安达仿佛很随意地问:“荣总统,能问你个私人的问题吗——你会不会竞选连任?你别拿那些套话应付我,就说你想不想继续干下去?”

  荣启元回答:“看情况。”

  安达不死心地追问:“什么情况?民意调查、人民党内部支持率或者你的健康?”

  荣启元回答不出来。他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安达颇有深意地说:“圣教,在吉朗,就是鱼身上的脊椎骨,抽了它,吉朗也就不成为吉朗了。但是在你们沙罗,圣教就是鱼身上的鳞。一条鱼被剥了鳞大概不会死,但是……”

  荣启元无奈地笑笑:“非常绝妙的比喻。”

  安达面有忧色:“你明白我的意思。今天我说我喜欢你,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想做的许多事,都是我做梦也想做的。我知道,我自己一辈子都做不到,所以寄托了很多希望在你身上。但是,我个人觉得,你似乎应该更加慎重一些。你的任期只剩下两年,如果你两年之后不能连任,也许你所有的努力都将付之东流。”

  荣启元点点头,叹息道:“今天的事,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教训。至少它让我明白了自己在干什么。”

  吃过晚饭,荣启元亲自送安达到楼下门外。特工给安达开了车门,安达喝得有点多了,临走又扑回来,依依不舍地抱了抱荣启元。喃喃道:“你自己要小心。”荣启元有点哭笑不得,“你不会是真的想留下来过夜吧?”安达两眼一亮:“真的可以?”

  荣启元转向特工们:“……大家路上小心保护亲王殿下。”

  安达的车缓缓从北门驶出去。荣启元带着残余的笑容上到二楼的书房。唐沁正对着门口讲课,荣启元看他停顿了一瞬间,立刻把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他不用招呼。唐沁点点头接着讲下去,三个孩子却齐刷刷地回过头来。

  景筠和景筌异口同声,“爸爸。”然而荣景笙一声都不吭。所有人一起看向他,他坐在那里,两只眼睛阴恻恻地盯着荣启元,目露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