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洛夜
他伸出右手的食指按住男人意欲反驳的唇,“总要有什么底线,才能在这种声色的游走中把持住最后一道堕落的门锁——这就是我的底线。”
裴晟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对你来说,调-教是什么?”
柯尘迟疑了一下,“信任。”
——他没有说实话,裴晟想。不过,没关系,他可以慢慢等到他愿意说出口的那天。
事实上,柯尘不是没有说实话,而是说了一半的实话。
他不愿意调-教没有意愿被调-教的宠物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极度厌恶被他人相逼着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那不是像裴晟那种小孩子玩笑般的讨好与人似的拙劣手段,而是带着高高在上和不容反驳般的倾势相压的那种强硬威胁。不止是对他,还对了夜色,还有夜色背后的柏烽炀。
柯尘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争执——
“彭先生,您另请高就如何?”他对着面前一脸冷色调的男人说,“调-教圈里规矩就是不招惹圈外人,更别提您这种强迫了……我不想坏了这个规矩。”
“什么是圈外人?什么是圈内人?什么又是规矩?我说他是圈内人他就是圈内人,我说什么是规矩什么就是规矩,”连鬓角的边缘都透着坚硬的男人冷笑着,“你开个价码,我可以给你你所能想到的……不,是想不到的报酬。你只需要让他做到像一只母狗一样只知道顺从和服侍男人就可以——这对你来说,轻而易举不是吗?”
柯尘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下垂下来的浓黑睫毛掩盖住了眼神中的七分鄙视,剩余的三分看低则明显到实质化的外露,“彭先生,请允许我纠正您一句话——母狗从来不服侍男人,它只会服侍公狗。”
“你……!”男人霍地站立起身。
“D,”柯尘单手抚按在胸口的正中央,装模作样地做着再次的自我介绍,“请问我还有什么别的荣幸为您服务的?”
男人深呼吸了一口气,“好,你很好……”抿得很紧的唇线像是一条线绷直了似的僵硬起来,“也许是我说出口的要求没有你们柏董说出来的受人重视?不要紧,我有的是办法让他来对你说。忘了告诉你了,我从来不威胁人。因为永远等不到我用这种手段,事情就已经解决了。”
——言下之意,我现在这样根本不算什么威胁,只是友好的聊天。
柯尘翘起了唇角轻笑,唇边柔软的弧线和他微微低头的动作模糊并掩盖了不屑的耻笑,“彭先生说笑了,您……慢走不送,我恭候着您的下次光临并且以此为荣。”
谦卑有礼的说辞在一定程度上平息了男人的怒气,他重重地鼻哼了一声,“不会太久!”话音未落,就甩手离开了夜色。
柯尘在男人离开的第一瞬间就直立起了身子,笔直的肩背被垂坠感良好的黑色风衣衬得隽秀无比。
他玩味儿般地低笑一声,自言自语地低声轻说,“如果遂了您的心愿,我宁愿去陪昨天那个白痴,好歹也能培养出来一只伪忠犬……好像我这辈子从来就没怎么顺心过……”
渐语渐低的声音伴随着柯尘转身的动作很快地消散在空气中,连余波都没有留下。
“昨天那个白痴”,指的是抓住人家肩膀狂妄嚣张地说“我要你”的裴二……点五。
子曾经说过,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呐呐~D桑,您……这可是能叫做一语成谶吧?
“‘联业’的董事长,彭兴安。”柏烽炀摆手谢绝了柯尘递过来的红酒,单手抚按住自己的下巴,依旧是少有表情的脸上看不出来任何外露的情绪。
柯尘转手把那杯端去用来献媚的红酒一口闷进了唇中,含糊地闷哼了一声,代表自己早先便已经知道那人的身份了。
“彭家是涉黑出身,我不好拂了他们的面子。”柏烽炀姿势未变,语气也是波澜不兴地一片平静,“毕竟,柏家的家底清白得一干二净……”
“咳咳——”柯尘被自己老板这句话弄得狼狈不堪,半口酒呛进了嗓子眼儿里顺着食道蔓延而下,另外半口酒全喷在了自己那身半敞着领口的漆皮上衣中,湿漉漉得一直延伸到小腹上缘。
顾不得身上湿滑的酒液在进一步弄污着衣物,柯尘用一种接近于崇拜的声音拿捏出梦幻般的呓语,“……Master,您真是……柏家简直跟我清白的程度近乎一拼了。”
——能办得起夜色这种销金窟的人物,能传承数代都稳立于豪门望族之列的家族,哪里能谈得上“清清白白”这四个字?
更别提柏烽炀一贯不认亲疏的强硬手段,真是……
柏烽炀的表情仍然未动分毫,连一寸笑意都没有流露,“洗白也算是清白。”说完,上上下下打量了柯尘一通,微微点头,“的确可以和你的清白程度有待一拼——只是,你是待洗白的。”
柯尘的唇角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有这种铁面老板一本正经严肃冷硬地说出这种无聊又无趣的笑话,真是……人生一大幸事,哪怕是拿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这三大得意之时来换,也不给换啊!
——老板,为了您的变态驱散我的无聊,而,深深地感谢您。
“这事儿,我不管,也没必要管。”柏烽炀一脸平静地说,“柏家和彭家一向关系不错,因为这种小事儿闹出个僵局太不划算。”
柯尘心有戚戚然地赞同点头,“……我也觉得很是不划算。”
——遂了他的愿,才是我的不划算。
想了一会儿后,柯尘长出了一口气,“那如果……会不会太卑鄙下作了点儿?”
——彭氏在商场上的竞争对手,不巧跟某位少爷同姓。也许,可以……
柏烽炀冷哼了一声,“我倒是觉得这是他巴不得的事情。裴这个人,但凡被他看中的,从来没有不得手过的……连找人上门武力威胁这种小孩子的把戏都玩儿出来了,兴致倒是不错。”
“得手了以后呢?”柯尘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低笑出声,然而却是一句不希望得到回答的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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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和的自然色灯光倾泻之下,仿佛连原本疏远的关系都拉得极近,连带着原本冷硬的面部轮廓变得也柔软了起来。
裴晟在三言两语之下就明白了整件事情的大纲,商人的本性让他本能地开始计算着得失比率。
突然间,脖颈被人松松地环上,柯尘的指尖沿着男人发丝的最下缘摩挲着试探着向发丝中探去,“你……”
——想要问出口的话,却迟疑着停了下来。只是,只是贪图着身体和感官的快感的话,“喜欢”和“不喜欢”其实是处在同一个水平线上的卑微和不足以考虑在内吧?
——更遑论什么“爱”与“不爱”?只是调情下不能作真的戏语罢了。
“我……”裴晟笑得张扬无比,“我怎么了?”转而反手抓住柯尘的手指握在掌心,唇角也是不怀好意地勾起得一副小人得志,“来求我吧。”
柯尘一声低笑压在了喉咙中,突然发现这人身上也的确有那么一点两处的可爱之处。左手按住男人的肩膀压倒在沙发上,居高临下地横跨在男人的腰间,然后施施然地伸出右手递至他的唇边,垂下来的指尖将触未触到男人的下唇,微哑的音色中带着倨傲的笑意,“呐~好啊。求你了……”
裴晟看着身上坐着的男人,喉结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妈的,这倒是谁在求谁。明明是活脱脱的一副妖精勾人样。
然后,心甘情愿地拉起男人的右手,从指尖处啄吻上去。
柯尘在他吻到自己手腕处的时候,反手翻转过手腕勾住他的下巴——微湿的双唇在手腕处堪堪好的半圈转距,“亲爱的,有一点我先要说明……如果你爱上了我,那么就game 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