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怀凛/白墨楼
原惜白也并没有进去看看的念头,开口便问道:“辛先生呢?”
“在三楼。”
原惜白道:“我要上去看看他。”
阿姨有一些犯难。
他这时候坐在轮椅上,骨折了也没办法走路,其实并不那么方便去见辛幼宁。
还是先前的保镖过来,抱着他的轮椅,上了三楼。
楚歌站在二三楼相接的楼梯间处,有一些犹豫要不要跟着他走上去。
这个地方是背着光的,他勉强可以待在这里,不被阳光照射到,但楚歌清晰的记得,从三楼楼梯口到辛幼宁卧室的那一段距离,有很大一片宽阔区域,会完全暴露在阳光下。
事实上,只是这个时候抬起头,他便能够感受到了。
系统问:“楚三岁,你不上去看看他?”
楚歌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
系统:“???”等等这宿主是怎么了,居然都不上去看看了。
内心有一些挣扎,想要上楼,脚步迈出了一步,最后也戛然而止。
楚歌坐在楼梯间的拐角处,靠着那个圆肚子的花瓶。
“晚上吧”楚歌说,那其实是有一些想要叹气,“这个时候上去,见着原惜白的样子,也不过是徒惹伤心。”
而且大概从阿姨的神色终,多多少少也能猜到现在的情况。
三楼里的辛幼宁,应当是昏迷着,仍然没有醒。
.
楚歌上一次见到辛幼宁的身体,还要数到刚才外地回来的那一天。
从中秋到今天,其实也就是小半个月的时间,然而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医院中撞见辛又鸣与原嘉澍,在病房中失去意识,尔后回到了辛家,得到了辛幼宁幼时的一段记忆,再之后,便是原惜白摔下悬崖。
那么多的惊心动魄,说起来,竟然也不过就是中秋那一天的事情,再一恍惚,就到现下了。
夜深人静。
楚歌站在了辛幼宁的床前。
淡淡的月光从窗外洒入,穿透了他的身体,他没有影子。
是万籁俱寂的夜晚,却如同听到了细弱的、轻微的,来自于幽冥深处的尖锐呼啸,鬼哭狼嚎。
楚歌看向了辛幼宁脖颈处的那一根细细乌线,他知道那下面有一张符。
是原嘉澍送给辛幼宁的平安符。
记忆中那时候原嘉澍含着丝丝笑意,说是七夕出了那么一场车祸,幸亏福大命大,才保下了一条性命。那之后他就去香柘寺,亲手给辛幼宁求了一道平安符。
那眉目含笑,笑意又是如此的温柔,几乎能让人感受到满溢的爱意。
然而其中的意味,又是那样的残忍,几乎可怕到令人不寒而栗。
许久以前,楚歌看不出来问题,他怀疑那张符不对劲,却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直到今天。
那隐隐的鬼哭似乎就从那张平安符中传出。
他想起来那一次在医院中,他无意之下踏入了病房中,如同被枷锁、被禁锢,听到了幽魂咆哮嘶吼后失去了意识。
透着遮盖的衣物,楚歌看到了乌线尽头,一团盘旋萦绕的黑气。
楚歌没有上前:“统子,这是啥。”
系统说:“那肯定就不是保平安的玩意了。”
这张符,不是平安符,联系到辛幼宁如同被鬼迷心窍的割腕,更像是催魂夺命的恶咒。
依稀能够猜测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嘉澍送给了辛幼宁,辛幼宁如获至宝,一直都贴身携带着,须臾不可离。
然后那个恶毒的符咒就不断侵蚀着他的神智,蚕食着他的意识,导致了他做出令人吓得魂飞魄散的割腕自杀。
歹毒已经无法形容。
谁能想到心爱之人殷殷的笑容、真切的爱语,其实包藏着阴险的祸心。
“为什么他要这样做?”楚歌喃喃,无法理解,“辛幼宁不是非常爱他么,为了他连自己的性命都能够不要,原嘉澍被他救了一命,怎么还能下得去手!”
那次车祸中,如果不是辛幼宁,原嘉澍便早就会死了。
“你忘了。”系统说,“从始至终他都不是辛幼宁记忆里的人。”
时光回到多年前的午后、孩提时代的那一次绑架。
楚歌不知道辛幼宁是为什么会错认,以为原嘉澍就是当初的人,但显然,原嘉澍自己心中如同明镜。
他心知肚明当年和辛幼宁产生交集的那个人是原惜白,却鸠占鹊巢,堂而皇之的占据了原惜白的位置。
“或许是他害怕有一天会暴露呢?站得越高,摔得也越惨。”
那么多年,不知道是什么误会,原惜白自始至终都不曾说出当年的一切,种种迹象无不指向了一种推测。
——那就是连原惜白自己,都不知晓,辛幼宁当初是错认了人。
原嘉澍享受着辛幼宁带给他的一切,态度暧昧着,若即若离,然而同一时刻,他又和另外一个人纠缠不清。
先是抢他人身份,再是戴上一顶绿帽或许原嘉澍就是怕某一天事情暴露了,无法再遮掩下去,害怕承担来自于辛幼宁的怒火,因此先下手为强。
“不对劲。”楚歌喃喃,“他没有必要这么做,原嘉澍那样爱他,他只要和辛又鸣断干净就可以了。”
“解决不了,从根本上,他的身份就错了,他不是当初的那个人。”
“那只要当初的那个人开不了口就可以了。”
第104章 Act2·剜心
这句话乍然响起, 楚歌登时一惊。
这难道不是从此对上?他刚刚在医院里撞见了原嘉澍与辛又鸣偷情, 当晚,原惜白下山就出了车祸。
但是
“不对”楚歌看着床上依旧昏迷着的、憔悴的人,骤然间惊醒, “可是辛幼宁, 眼下也昏迷了!”
离婚协议书此刻只有辛幼宁签了名,原惜白还根本没有落笔,直到现在为止, 那张协议书依旧是一纸空文。
此刻原惜白仍旧和辛幼宁绑在一起,是法律上的、事实上的伴侣,假如忽略掉那些婚前签订的协议, 婚后的一切,那些都应该是彼此拥有,是共享的。
就算原惜白现在出了事, 辛幼宁昏迷着也不会对原嘉澍造成什么影响,并且归根究底, 辛幼宁的昏迷,很大程度上就来自于原嘉澍当初送给他的那张平安符。
催命符。
他这样连环的下手, 先害了辛幼宁,又害了原惜白,楚歌看不到其中逻辑所在。
证据仿佛缺失了极其关键的一环,以至于支离破碎, 完全不能够形成整体。
如果说原嘉澍是主谋, 楚歌看不到在这一系列事件后, 他能够从中获得的好处。
毕竟,就算辛幼宁对他再疯狂,他们两个其实也没有什么真正的关系。
“你似乎忘记了一件事。”系统说。
“什么?”
“车祸,辛幼宁当初的车祸。”
七夕夜,情.人夜,肇事卡车,醉酒驾驶
楚歌猛然间反应了过来,脱口道:“原嘉澍也在那辆车上,他根本无法确定自己会安全无事!”
深夜,卡车,醉酒
这一系列的事情串联起来,无不通向了重伤死亡的阶梯,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葬身在卡车的滚滚车轮之下。
没有人会想要将自己置身于那样的险境,而所有的信息都告诉了他,当初那一场车祸是买凶杀人
是以原嘉澍,他不会是当初七夕那场车祸的主谋!
因为只要稍有不慎,他就有可能自己也死在车轮之下!
“那会是谁?”
有谋杀辛幼宁的动机,有策划雇凶的财力,并且还知晓辛幼宁当晚的准确行程
没有。
根本就没有这样一个人。
当晚除却原嘉澍,只有闻迎知晓辛幼宁的行程,但是闻迎这么多天的忙前忙后,时常会有与辛幼宁、原惜白的独处,他完全忠于辛幼宁,堪称是一个完美的下属,根本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又一次,走入了死胡同中。
那或许就只有换一个方向分析。
“想一想,如果辛幼宁和原嘉澍同时因为车祸身死,谁会获得最大的利益?”
一个名字渐渐浮现出了水面,然而刚刚产生的刹那,就被楚歌拍的烟消云散。
或许还有那么一个,可以从两人车祸双双身死后获得利益的人。
原惜白。
那就更像是一个滑稽的、荒谬的、怪诞的笑话了。
如果说辛幼宁愿意为了原嘉澍而身死,那么原惜白也必定会愿意为了他这么做。
假如那天车上换了一个人,恐怕最后的最后,辛幼宁便会被保护起来,身受重伤的便会变成原惜白了吧
系统说:“楚三岁,我觉得与其说你闭门造车,大开脑洞推测是谁下的手,不如先做一点儿现实的事情”
楚歌斜眄他:“嘎哈啊统子。”
系统说:“比如赶紧把那张平安符揭下来啊,明知道那玩意儿有问题,你还打算戴着它回家过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