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怀凛/白墨楼
陆九:“……我刚从那酸奶店里出来。”
楚歌:“……啊?!”
那酸奶店就在超市大门口的对面,正正对着。
楚歌后知后觉反应了过来。
也是哦。
不然陆九怎么看见,这边儿扮演小黄人的,刚好是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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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还有顾客从超市里面出来,歇一小会儿没什么问题,但摸鱼太久就不好了。
楚歌顾不上去管陆九,又把小黄人头套给带上了。
陆九站在边上,心里生闷气。
——三言两语就把人给打发啦?
要是楚歌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一准冤枉的不得了。
明明给他说了,现在又要忙起来,可能得要他等会儿啊?
陆九瞅了瞅发现似乎是在推销一种新上市的饮料,于是就拿了一瓶,假装自己是顾客,付了款,小口小口的在楚歌跟前品尝。
楚歌:“………………”
——幼稚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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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终于到了八点半,可以收工了,楚歌摘下头套,匆匆的把衣服退了,就看见陆九站在大门口,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石子儿,百无聊赖。
听着了脚步声,心有灵犀一样的回过身来:“结束了?”
楚歌跑到他身边:“我好啦!”
他赶着快点儿跑出来,有点儿跟不上,是以不住地喘气。
陆九示意他跟上:“吃饭了没?”
楚歌实话实说:“……没。”
陆九忖度着要开口。
没妨着楚歌眼珠一转,忽然笑起来:“你吃了吗?今天结了工资,一会儿请你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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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串串店里,两人排排坐,吃果果。
竹签一串串,大眼瞪小眼。
陆九甩过去就是个眼刀:“天天吃这些,难怪你胃病。”
楚歌立刻就反驳:“哪儿天天吃啦,就今天这一次好吧!”
家里的菜清淡的不得了,其实也并不太合他的口味。
好不容易出来吃一次串串,陆九居然还跟服务员说,要微辣?
人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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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锅热气腾腾,凉茶清亮沁人。
这种炎炎的夏夜,最适合凑在一起,一边下锅一边唠嗑。
有些话刚才是在外面,大庭广众,没有办法问,这时候就着蒸腾的热气,却可以问出来。
楚歌琢磨着怎么开口,结果还是被人抢了先。
陆九道:“你怎么找了这么个活儿。”
这语气听上去,很有几分嫌弃。
楚歌贼实诚:“钱多事少离家近,活儿简单,又好做……”
陆九:“???”
是他的理解有错误还是他的眼睛成灯泡?
——今儿个坐在酸奶店里看了那么久,他可没看出来一点点,这活儿有哪里契合“钱多事少”的。
瞧着汗流浃背的那个样,让他心里止不住的怀疑,楚歌会不会受不住热气而晕倒。
他道:“我看上去挺累的。”
楚歌笑了一下:“不累啊,劳动最光荣。”
陆九:“………………”
——敢情吃个串串还要接受思想教育?
楚歌耐心的给他解释:“我没满十六,人家那些小店里都不要。这个扮演人偶又不挑剔什么,而且按日结算工资,也不会拖延,挺好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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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当真觉得这工作,除了热一点、难熬一点,其他都很不错。
陆九本来还要念他,做什么不好去做这种劳力的苦工。
偏生那一刻热气蒸腾过眉眼,楚歌呛着了,短促的咳了一声。
他不知道怎么了就想起来常年咳嗽不断的楚母,那话哽在喉咙里,就被他给咽了下去。
“还要干多久?”陆九闷闷道。
“也就明天了。”楚歌说,“……统共也就只有三天假期呀?”
陆九“唔”了一声,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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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歌道:“你这些天都去哪儿了,还回来上学吗?”
他其实有点儿害怕,在一点儿消息都听不到的日子里,害怕陆九会一声不吭的转学到国外去。
陆父给他的那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只意味着,这个时候陆九还没有被他的亲生父母带走,但半点儿都没有说明,他去往了哪里。
他问了这个问题后,陆九便沉默了一会儿。
白雾氤氲里,可以看到,他的神情已不似先前那样轻松,眉心微拧,仿佛思考着什么问题。
或许极难回答的。
陆九终于道:“……我请了人,帮我去查明一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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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明了什么事情?
楚歌没有问出口,然而心脏却如同浸了水一般,缓缓地沉下去。
围绕在陆九与陆父身上的,还有什么秘密?
——当然是身世之谜。
楚歌不知道陆九究竟是去查的什么,也不知道他究竟查出来了什么。
然而无论是哪一个,真相,都一定算不得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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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人俊朗的眉目氤氲在了蒸腾白汽里。
他手上的动作已经放缓了下来,筷子敲着了碗沿,也不自知。
那瞧上去,甚至是有一些怅然的。
还有些微的黯淡与难过。
“你说得对。”陆九道,“……是我想岔了。”
这句话没头没脑,无根无由,楚歌却瞬时间反应了过来。
——那是指的陆父的事情。
上一次相见时,两人剑拔弩张,陆九开口便是夹枪带棒冷嘲热讽,态度之仇恨敌视足以将人给气的七窍生烟。
眼下,这句话却近乎于服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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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查到了什么?
——陆母去世的时候,当真是他的亲生父母,在其中作梗吗?
还是有别的因由?
楚歌心中微紧,连带着手指也用力,捏紧了木筷。
陆九的目光有些涣散,茫然而无焦距,不知道落在了哪里。
那过了好一阵子,他才低声道:“……我去了国外,把我妈的遗物取了回来。”
楚歌微微怔愣。
记忆里陆母温柔如水的浅笑仿佛还在眼前,还有那轻声关切,细语叮咛。
一时间,心里竟是漫起了难以言喻的酸楚。
陆九回望着他的样子,却慢慢的笑了一下:“很不孝是吧,都过了那么久了,我才想起来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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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是怎样一种心情?
孤身在外,举目无亲,拼命地拨打父亲的电话,却永远都联系不上,只能够见着病重垂危的母亲,怀着执念与期待,却在长久的等待中,光芒渐渐暗淡下去,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对于一个尚还未长成的少年来说,仿佛天坼地陷,世界崩塌也不为过。
他无数次的想,这个时候陆父在哪里?为什么连母亲的最后一面都赶不上?
越是想便越是难过,越是想便越是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