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怀凛/白墨楼
贺卡被他珍而重之的绑在了彩带中。
礼盒被妥帖的扎好, 楚歌接过了精心包装的蛋糕盒,拎着两根带子,抄着小路,要往车站那边跑。
就这时候他铃声又响起来了,陆九关心的问道:“上车了吗?”
楚歌飞快的答道:“上了,等等就到!”
陆九道:“……我知道了,我在车站等你!”
楚歌还想说话,但大概是信号不太通畅,或者不小心按到了什么地方,被挂掉了。
右上角的电池只剩下了两格,他想着节约点用,马上就要到车站了,也没有回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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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过这个弯角,就可以到车站了。
楚歌来往于学校和家中,基本都坐的是这一班车,天长地久,有些班次的司机都快要认识了。
他雀跃着跑过去,想到手里的易碎品蛋糕,又慢下来步子。
十分钟一班,还不用太着急。
楚歌缓了一口气,然而不知道是为什么,心里忽的一跳。
斜刺里,忽的走出了三个面色不善的小混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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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
楚歌心中剧震。
他分明应该不认识这几个人的,然而刹那间却又有一幕幕画面跳入了他的脑海:那是当初拿刀子捅了陆九的人!
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还在号子里蹲着吗?
居然被放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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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歌心脏剧烈跳动,一股强烈的不安刹那间席卷了全身。
他脚步一转,想要当做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走向车站,然而快步走了几下,就走入了一片阴影里。
那三个小混混围住了他。
为首人满目戾气,阴阳怪气道:“楚歌?”
果然是来找他的。
事到如今,楚歌反而是镇定了下来,他被拦路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次了,想个办法脱身就好。
可说起来容易,想要做到,又何其之难!
或许可以暗示他们自己并非一人。
楚歌冷静道:“几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吗,我朋友一会儿过来,不如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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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句话反倒是激起了对方的凶性。
为首人当即冷笑:“朋友,谁,陆九吗?”
楚歌心中一跳,意识到了策略的错误:不应该暗示陆九的!
“……当然有事情,全拜你所赐,哥们儿几个在号子里待了这么久,到现在才被放出来。”
“天天吃的是冷饭,挨的是打骂,活的比狗还不如……你说,楚歌,楚同学,我们找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
“怎么,忘了?当初是你有种去报的警,现在就不敢承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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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歌心脏渐渐沉了下去。
这三人的来意再明显不过:就是为了寻仇的!
当初一切后事都是由陆九处理,楚歌没有沾染过半分,这两年来过得顺心顺意,他断没有想到,那本应该还在牢狱里的几个人,居然在这时候被放了出来!
还刚好找到了他!
“救命恩人?”其中一人重复道,满眼阴郁,“这名头听上去倒是挺不错……怎么,小子,打着这个名头,你过得很不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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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陆九大张旗鼓四处宣扬,从来都没有想过藏着掖着,甚至添油加醋,层层渲染,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个学校里,太半都知道了当初那件事儿。
楚歌知道,陆九只是想要找个借口,好让他光明正大的接近。
又怎么会料到,竟惹出来如今的祸事来!
分明就是有备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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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歌不可能打得过的。
就算这两年来,他的身体比当初好上了不少,但面对这样的肆意滋事,也只有抱头挨打的命。
他抿了抿唇,装作了一副十分害怕的样子,插在口袋里的手却悄悄摸到了手机。
只要让他把电话拨出去……
楚歌心中划过了一丝绝望。
可是他的那个老式破旧手机,是翻盖的款式,根本没有办法悄悄地拨出。
他想要虚与委蛇,想要再周旋一阵子,想要寻找到一个机会,或者向经过的人求救。
然而偶尔有经过的行人,被三个小混混厉声呵斥了几句,就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匆匆的离开了,生怕麻烦找上了自己。
蛋糕落地上了,钢笔盒子也落了,手机被人摸出来,“砰”的一下,摔成了几块。
他被推推搡搡,直接按入了一旁的巷子里。
狰狞的笑容,侮辱的谩骂,还有加诸于身的,如雨点落下的拳脚。
仿佛是要把这些年来受到的遭遇全部都发泄出来,施暴的人使尽了全身的力气,连眼睛都已经打红了。
“你说我们为什么被放出来?呸,所长是老子亲叔叔呢,要不是陆九那个小杂种,当初老子就不会进去!”
“哟,优等生嘛,成绩好嘛,都可以跳到其他地方去读书了……打的就是你这种傻逼优等生!”
“还敢不敢了,老子在里面,天天都想着,出来了怎么对付你。”
……
谩骂与毒打,反抗被镇压,迎来了更加猛烈的拳脚。
浑身上下都在痛,口腔里冒出了血腥气,“咔嚓”一声后,连手臂都被折断了。
或许手指被踩断了,或许腿骨被打折了,或许肋骨都陷入了内脏中……
恍惚间似乎被人强行拽着,进入了一片黑暗而狭窄的空间,沉闷而不透风,连呼吸都困难。
鲜血大股大股的涌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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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仿佛都漂移,万般无奈的离开了身体。
他漂浮在空中,看着自己被装入了一个蛇皮口袋,一动不动,连抽搐都快没有了。
那几个小混混并没有停留在这里,把他打得奄奄一息后,就上了一辆面包车。
车上那个司机闻到了浓重的血腥气,咋了咋舌:“老大,你们别把他给打死了吧,王哥那边还等着要人呢!”
为首那人笑了一声,扬眉吐气:“放心,我有分寸,死不了的。”
王哥……
哪个王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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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车门被大力关上,隔绝了外界的景物。
楚歌怔怔的看着窗外,被站台挡住了的、只露出了一角的包装袋,上面画着精美的花纹。
落下的钢笔,跌落的蛋糕。
他在橱窗前守了那么久,才终于做出来的。
被人当做垃圾一样扔在了地上,想来奶油散了、水果坏了,再也不能吃了吧。
时光仿佛重合在了一处。
他小心翼翼捧在手里的生日蛋糕,他千挑万选才终于敲定的生日礼物,终究是送不到那个人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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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包车在道路上疾驰,楚歌不知道他们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去,他茫然的飘进了蛇皮口袋里,贴面看着昏迷不醒的那个自己。
狼狈而落魄的,满身是血,累累伤痕,如此的可怖。
鲜血从伤口里渗了出来,染透了轻薄的衣衫,蛇皮口袋里,布满了浓重的血腥气。
视线所及处,一片狰狞噬人的红。
铺天盖地,都是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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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备箱前坐着的人在意气风发的交谈,说起了这个被逮住了的倒霉鬼,满满都是得意。
楚歌蜷缩在狭窄而黑暗的空间里,怔怔的听着,无数线索繁杂做了一处,他勉强的想要理出来,却怎么理都理不清。
被他报警给关到了号子里的四个混混,其中为首的那个,与王治是远房表兄弟。
一表三千里的关系,八竿子没有个往来,却偏偏在这个时候联系上。
——恩怨又从何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