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怀凛/白墨楼
李应激烈的敲着房门,“咚咚咚”的声响,就像打在他面上。
楚歌仿佛刚好便站在分隔的门线,被一道大门劈成两爿,他僵硬着回过头去,只见一室幽深,灯光昏暗。
原惜白正缓缓地朝他走来,在蒙昧的幽暗中,仿佛唯一一点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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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沉重且压抑,就好像蒙着一层淡淡的阴翳。
他明明是一个幽灵,根本没有感觉,却觉得胸口如同压着千斤巨石,沉闷的有些要喘不过来气。
只有靠着原惜白的时候,他才能够稍微好上一点,舒缓些许。
楚歌黏在原惜白身边,几乎是寸步不离。
病床之上,辛幼宁依旧在沉睡,面容与数日之前并无什么区别。
楚歌却觉得是更加的灰败。
李应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把手机递出来,至此,其上内容,再无一点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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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照片,十指相扣,来自于两个男人的双手,紧紧地交握在了一处。
而在那之上,是来自于博主的信息,最简单不过的配字:
冀蒙嘉澍v:我的幼宁。
单单只是这样的一张照片或许还说明不了什么,偏偏那还有来自于当事人的回应。
幼宁august28v:嗯。冀蒙嘉澍v:我的幼宁。
冀蒙嘉澍是原嘉澍的账号,而后面的那一个,幼宁august28则是辛幼宁的!
原嘉澍是归国精英、新锐导演,因为拿过独立电影节的最佳导演大奖,加之外形俊美粉丝众多。而辛幼宁更是一个高调到不知何为收敛的性格,他的字典里从来没有“掩饰”这一个词语,疯狂追求原嘉澍时恨不得所有人都知晓,甚至都改掉了自己的微博名。
八月二十八,原嘉澍正式宣布回国,而在那之前一天,辛幼宁的账户就缀上了august28,。
两相映照,由不得人遐想非非。
粉丝们反对过、抵抗过、咒骂过,更有无数说是辛幼宁倒贴,然而看到了辛幼宁的身份后,那些言论也渐渐消散下去,转而变为了另外一种,夸原嘉澍家世高贵、才华惊人,引得辛幼宁为他神魂颠倒。
这不,辛幼宁的追求都那么的热切了,原嘉澍不也没有点头应允是么。
七夕节后,两人都沉寂了一段时间,无数粉丝哀嚎着,开始翻旧图舔屏,却没想到原嘉澍陡然丢下这么一个重磅炸弹。
这样一张简单的图加上配字,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几乎可以想象那会引起一场如何的轩然大波。
原惜白甚至没有拿住手机,“啪”的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楚歌头脑昏昏,刹那间却想起来不久前在隔壁看到的那一幕,原惜白“咔嚓”按下快门键。
另一只手的主人,分明就是辛幼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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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时间
楚歌蓦地向上去寻找发博时间,冀蒙嘉澍v之下,赫然是九分钟以前,那正与他所知晓的对上了!
九分钟以前,他还在隔壁的那一间特护病房内,看着原嘉澍和辛又鸣黏黏腻腻卿卿我我的缠绵,九分钟后,他一个失神,被困在无形的枷锁中,走不出去。
但是思绪分毫清晰,教他理出了头绪。
原嘉澍拍了这张照片,发到了微博上,配上了文字,误导所有人,那是他和辛幼宁。
明明另外一个人,根本就是他劈腿出轨的对象。
辛幼宁昏迷未醒,而原嘉澍背着他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与另外一个男人抵死缠绵
他怎么敢啊!他怎么敢!
没有人提出异议,自始至终就没有任何人察觉到了不正常,粉丝们嗷嗷叫唤着这一碗狗粮逼死了单身狗,两个人好甜好甜好甜,根本就不知道在这张照片下埋藏的真相。
他们怎么可能知道?
连原惜白和闻迎两个人都愣住。
李应急急忙忙的把手机捡起来,递给了原惜白,看到了床上依旧沉睡着的辛幼宁后,一片愕然:“原哥,怎么回事,辛先生不是都回应了吗,怎么还躺着?”
原惜白闭上了眼睛,竭力使自己沉静下来,再开口时他的语调已经变得平稳,但尾音中依旧含着一丝轻微的颤抖:“是我哥他知道辛先生的密码。”
原嘉澍自编自导了这一场好戏,他拍了和辛又鸣的照片,发到了微博上,又登陆上辛幼宁的账号,自问自答。
李应喃喃道:“这下可真是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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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歌一直都有着一个问题,为什么辛幼宁明明已经与原惜白结了婚,还能够如此高调的追求原嘉澍。
直到现在,他才知晓了究竟。
辛幼宁和原惜白,根本就是隐婚!
两人扯了证,他帮原家度过难关,但根本就没有对外宣布过。
所有不知情的大众眼中,他与原惜白都没有任何的关联,一个是财阀掌门人,一个则是当红大明星。
辛幼宁从始至终,都和另外一个叫做原嘉澍的名字联系在一起,无论是五年前的远走海外,还是五年后的携誉归国。
原嘉澍向来都是若即若离,一边给着辛幼宁希望,一边又在外界极力撇清。
他是从来都不曾正面回应过什么的,游刃有余的周旋于其间,给粉丝以无限的遐想。
而他此刻自己导演的这一场假戏,如同炫耀与示威,强行盖章证明了二人的关系。
其中意味如何,根本就不言而喻。
他根本就是做给原惜白看的。
第89章 Act2·剜心
评论区里成排的亲亲抱抱举高高, 大喊钛合金狗眼都被闪瞎。
零星的谩骂与侮辱之外, 一水的祝福百年好合,早生贵子,问询什么时候发喜糖、喝喜酒。
原惜白接过了李应递来的手机, 神色已然如常, 然而目光定格在那照片上,久久,没有离开。
楚歌想要告诉他, 那上面根本就是原嘉澍导演的一场假戏,但只是他徒劳。
李应气愤的说:“他这是什么意思?这种时候,拍这样照片, 是生怕别人不误会吗?”
闻迎语气淡淡:“辛总追原大公子不是第一天了,人人都知道,该误会的早就误会了。”
“闻迎, 你什么意思,都这种时候了还帮原嘉澍说话, 你到底向着哪边的?!”
“我谁也不向着,我是辛总的助理, 我只忠于他。”
李应神色愤愤。
原惜白忽然疲倦的道:“好了,都消停一点吧。”
李应闭上了嘴巴。
闻迎转向了他:“白少,你是怎么打算的。”
原惜白没有说话。
闻迎徐徐道:“眼下辛总昏迷不醒,集团形势不明, 还须得早做打算。”
原惜白揉了揉眉头, 答非所问:“协议你都看到了?”
闻迎斟酌着用词:“是当初是让我交由人草拟的。”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八月初。”
那大概就是七夕前的那段时间, 也就是辛幼宁和原嘉澍出车祸前。
原惜白道:“你大概不知道,辛先生他已经在离婚协议上签字了。”
意料之中的答案,并不出意外。
闻迎轻声说:“但是,白少您还没有签字。”
那里面似乎含着别的什么隐藏的意味,机锋悄然埋藏在言语之下。
“而且,现在辛总有又已经昏迷了,那纸协议到底怎么回事,也不会有外人知道。”
空气安静了一瞬。
李应若有所觉,后退了一步,表示那两个人慢慢聊,转身走到了门边,像是把这一方空间留给他们二人,又像是在把守的门神。
病床边,还清醒着的,就只剩下闻迎与原惜白两个人。
原惜白若有所思:“闻迎你说过来,说过去,是想要暗示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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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歌仰头,被明晃晃的白光照的要睁不开眼。
最初的那些幽暗与明昧仿佛只是错觉,一室灯光敞亮,他却依旧觉得,有一些惨白。
辛幼宁依旧沉睡,恍惚间竟让人出现一种错觉,他的生命正在某个看不到的地方缓慢流逝。
不能够这样下去了,眼下一切的麻烦,都需要辛幼宁出面解决。
顾不得其他,楚歌爬到床上,坐到了辛幼宁的身体之间。
他的腿脚与辛幼宁的重合,尔后,身体缓缓躺下。
下一刹那,剧痛来袭!
仿佛有一双利齿啃咬上了他的身躯,残忍且暴戾的啃噬,带着流涎与腥臭,要将他的意识、他的灵魂悉数撕扯为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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猝不及防之下楚歌惨叫了一声,几近于撕心裂肺。
原惜白那一刻霍然抬头,惊疑不定:“幼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