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因倪
方善水没有抵抗,随着那股吸力飘去。
在方善水出窍之时, 坐在方善水肩膀上的手办师父,一直在拿着小白旗摇它的黑棉花糖, 以往都是摇成一个皮球大, 这次摇成了足球大。
见方善水要离开,手办师父将他的棉花糖小白旗横着扔了出去, 软绵绵地坐到了黑棉花糖里头, 跟了上去。
方善水正飘着,突然看到坐着大棉花糖的师父盘膝追上,追到他身边, 冲他拍拍自己旁边软软的棉花糖,方善水只觉得身体一晃,阴神自动缩小到和师父差不多大,落在师父身边, 身下还仿佛蹦蹦床一样软软地弹了两下。
方善水坐直后, 发现自己带着棉花糖和师父一起,开始在夜空中飘,还挺有趣的。
……
很快,方善水飘到了一个眼熟的地方。
虽然方善水刚刚跟师父说,只是来看看, 这里是不是他上次来的地方,但其实在镜子中看到这个庄园的时候,他就已经确定了。
那么说不过是不想让师父担心而已。
黑夜中的庄园,跟白天在镜子里看到的相比,更加阴森。
方善水跟师父坐着足球大的棉花糖飘向庄园,方善水以为他会被引到上次来过的那个房间,却没想到飘到一半转向了,开始越过庄园,飞往庄园后不远处的一座山,正是今天镜子中被一个缅甸士兵认出的那座火山。
方善水诧异了下就想明白了,可能是因为他上次潜入被发现后,时东锦及时转移了玄鸟卵的放置地点。
飞到近前,方善水发现,这座吞钦口中应该是休眠火山的山体,火山口竟有浓郁的黑烟和热气冒出。
火山口不大,往下去有些蜿蜒,也看不到岩浆,热气不知是从哪个岩浆房涌出来的,这种状态,说是休眠火山,还真让人有些不安,好像随时可能会喷发一样。
而那股冒出来的热气和黑烟,普一接触,方善水就觉得阴神仿佛被热毒侵袭,有种灼伤之感,不禁皱起了眉。
以方善水现在的修为,若要强行下去也行,但是会受一些伤。
手办师父似乎发现方善水情况不太好,指甲尖挑了下下头的棉絮,很快,棉絮仿佛一个罩子一般扩散开来,丝丝缕缕的围成一个圆,笼罩在两人身周。
顿时,一股阴凉冷冽的感觉,将侵袭而来的热毒挡在外头,方善水又觉得阴神放松了下来。
方善水点头道谢:“师父,我好了,我们下去吧。”
于是,两人座下的黑棉花糖沉入火山口中,不用他们自己操控,吸附在方善水身上的古怪引力,就将他们往下牵引。
火山内部很热,他们下到底部时,看到了一个平台,平台中央,正是一个古怪的阵纹,以及阵纹中心祭供的玄鸟卵。
平台周围,有很多通往各个方向的小道,有些似乎是通往岩浆房,远远的就传来一股热毒之气,有些则不知是通往哪里。
方善水观察了周围一二,再看向玄鸟卵,上次他碰触时出现的裂纹,已经不见了。
【唳——!】
方善水恍惚中又听到了声音,整个人迷糊了一下,突然飘离了师父,向着那玄鸟卵靠近了过去,将手再次放在了玄鸟卵上。
方善水的手一接触到玄鸟卵,顿时感到无数画面灌输进自己的脑海之中,纷纷乱乱。
而此时,玄鸟卵莫名发光,周围岩浆室中的岩浆,似乎受到感召一样,也莫名滚沸起来,渐渐涌入了火山中心,方善水所在的位置,就像是大水从四面蔓延过来,窒息的热气,让人几乎要自燃起来。
这座休眠中的火山,好像快要醒过来了。
方善水手下圆润的石体上,忽而咔擦咔擦地裂开了好几道裂纹,卵里的东西好像即将碎壳而出一般。
卵中华光扩散,一道宝光从火山口冲霄而起,仿佛有一只黑鸟欲腾空而去,这一瞬间,几乎数百公里之外的人,都发现了这天降异象的一幕。
庄园中的时东锦也立刻从摇椅上站了起来,从窗户往外望去:“这是……”
同时,方圆数百公里以内,无数感觉到异样的人士,尽皆遥相观望,明暗之中,都有人在暗中揣测探问。
莫非是,有异宝即将出世?
……
就在方善水手中的玄鸟卵出现大变的时候,方善水立刻就感觉到了危险,果然没多久,一个半人高的小斗篷,仿佛突然出现在方善水面前一样。
头蓬脖子以下空空如野,脖子上头,却露出一张老人的脸,那老人对着无暇分身的方善水一吸,方善水顿觉浑身阴神欲散,像是要碎成一块块,被吸进老头嘴里一般。
飘在一边的手办师父看到偷袭的人头,立刻一踏身下的小白旗,它脚下的棉花糖,瞬间像烟雾一样散开,一缕一缕,齐齐飘向了给方善水捣乱的老人头。
被烟雾缠住的老人头不甘示弱,抛开方善水,猛地张嘴,将周围的烟雾都吸了进去!
然,烟雾吸进去之后没多久,闭着嘴的老人头,脸色忽而发黑起来,在空中有些飘不稳,似乎摇摇欲坠。
很快,老人头张开了嘴,七窍冒烟,竟是将那些吸进去的黑雾又吐了出来。
同时,老人头迅速和手办师父拉开距离,高高飘在空中,观察着下头的方善水和手办,貌似有些忌惮,寻觅着更好的出手时机。
手办师父歪头看了它一眼,微扬殷红的唇,似乎在掂量这满是褶子皮的老人头,是什么味道的。
就在双方都在观望没有出手的时候,火山中,刚刚沸腾涌来的岩浆,又四面八方地各自退了回去,好像涨潮之后的退潮一样,来势汹汹,去势飘渺。
而那几乎要裂开的玄鸟卵,也已经平静了下来,收敛了所有鼓胀的光芒。
玄鸟卵前的方善水突然松开了手,从变动的退了回来,落在师父身边:“师父,走!”
手办师父指指台子上的玄鸟卵,似乎在问他,不拿了东西再走吗?
方善水摇摇头:“它现在无法强行孵化出来,如果我将它带走,错过这个机会,它想要孵化就难了。”
手办师父也不多说,小白旗一甩,带起的阴风,赫然将在空中憋着要使坏的老人头,打进了还没有完全退走的岩浆里。
没等老人头再次飞起来,手办师父带着方善水上了旗子,如流光一般飞速地脱离火山口,原路返回。
临走的时候,方善水回头看了眼台子上的玄鸟卵,原本黑气缠绕的它,在火山岩浆的洗练之下,气息又隐隐有恢复正常之态,玄鸟是凤凰属,有不死之特性,可浴火重生,所以想要搞复活献祭的时东锦,一心将目光放在玄鸟卵上。
传说,玄鸟遗卵,娀氏之女简狄吞之而生契,契乃商人始祖,所以有了‘天命玄鸟,降而生商’一言。
大多数人都认为,这个传说指的是契乃玄鸟化身。
而眼下这个玄鸟卵,就是传说中简狄吞之,后来又到了契的肚子里的那枚。
这个玄鸟卵,曾在一代代商王肚子里留存,想要借商朝龙气孵化,也与商朝互惠互利,护商朝国祚。
但是好景不长,某一代因为一些原因没有转移,和某代商王一起埋在了地底,不能再做影响,而后随着商朝灭亡,天地易改,没了龙气,灵气也越渐稀薄的情况下,玄鸟卵被埋地下数千年,几乎变成了一枚死化石。
那次火车上的接触,方善水眼中的一丝先天之气惊醒了它。
想到这里,方善水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方善水口中的这个先天,不是他们平时划分修行境界时说的先天后天,而是相当于神话传说中天地初开时的那个先天,方善水也不知道自己的眼睛中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因为那一丝先天之气,他幼时天眼自通,能观阴阳两界,人生人死,甚至偶尔能察过去未来,不过他只能看到别人,不能看到自己,而火灾毁容后的一场大病,这些诡异的能力就都没有了。
正在方善水沉思的时候,手办师父的小手摸上了方善水的眼睛,红眼睛看着他,似乎在问他怎么了,是不是眼睛疼?
方善水笑着摇摇头,表示没事,对师父道:“我只是在想,那时东锦是个厉害的人物,这玄鸟卵在他手里,也算是得了气运。虽然我眼中的一丝先天之气,也能助它慢慢孵化,但是这个时间漫长,它大概得等上数百年,说不定等到我死,它还是老样子,需要再去寻找下一个有先天之气的人;而时东锦这些诡异的手法,却能让它提前出世。若不是时东锦一心想要榨取它血肉,搞复活献祭,它可能都不会想起要召唤我来求救。它自己得了人的好处,已经和时东锦有了一丝因果,不寻求外力,根本无法摆脱时东锦的祭炼控制。”
时东锦,虽然手段酷烈残忍,但是目的性明确,也不笨。
上次方善水见到玄鸟卵的畸形气息,觉得时东锦就算成功将这样玄鸟孵化出来,估计也得不到他想要的复活效果,但是现在看了,方善水发现倒是自己估计差了。
第一四一章 夜诅咒
时东锦大概研究复活献祭之法已经很久, 选的这个地方特殊, 甚至火山中隐隐带着一丝南明离火之气。在这股火山灵气的洗练下,玄鸟卵畸形成长后重又脱胎换骨, 长回来了。
待到玄鸟卵真正孵化之时,应该就能完全脱离那些阴煞污秽的影响。
但是真到那时候, 它也就摆脱不了时东锦的控制了。
所以这些天来,玄鸟卵总是召唤方善水, 想要借着方善水提前出世, 但是积累力量试验过两次都发现不行,只能先和方善水打好关系, 通通气, 大约意思就是让方善水记得回来救它,它来历很大很有用的,别再把它给扔了。
方善水本以为这枚石卵, 就要这样消泯在历史中,没想到它还真的有出世的机会。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既然它真能活下来,方善水还是愿意伸手帮一把的。
其实一开始, 方善水留着玄鸟卵, 就是猜测这东西会不会对师父有作用,如果有的话,大概他也不会比时东锦的手段好到哪里去。
后来师父的事已经弄得差不多明白了,对他没什么作用的玄鸟卵,他也就不怎么放在心上了。
只是这林林总总的, 还有当初为了找师父将玄鸟卵交换给时东锦的事,到底是欠了玄鸟卵一些因果,如今助它成功出世摆脱控制,也算是能还上一些。
·
吞钦势力驻扎范围内,方善水出窍未归之时,被安排在东北角客房休息的那名黑衣阿赞,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那两个中国法师偷窥窃听自己的痕迹,就拿出手机,给某个号码发了条信息。
黑衣阿赞今天检查尸体的时候,说并没有什么发现,但是实际上,他是有发现的。
而且后头方善水的圆光术所见,更是让他确定了自己的怀疑。
所以等到没人的时候,黑衣阿赞就立刻找上有关系的人。
信息发出去没几分钟,立刻就有一通电话打了过来,黑衣阿赞有些意外,本以为这位阿赞丹远在深山老林之中,估计得很久才能收到他的信息,或者接收到也可能很久才会看到,没想到……
黑衣阿赞心道,都说阿赞丹和那位阿赞帝因是宿敌,果不其然,只要听到关于阿赞帝因的消息,立刻就会有反应。
电话接通,那头传来了一个年轻的人声:【你刚刚说,你发现了阿赞帝因的踪迹?在缅甸的野人山,诅咒还有灵降,你确定是和他有关?】
黑衣阿赞:“是的,阿赞丹。那些尸体,虽然我不确定他们具体的死法,但是那种灵降,除了阿赞帝因,我还真没见过这样厉害的灵降术。这里极有可能有阿赞帝因的阴谋。”
阿赞丹对他口中推崇阿赞帝因的语气颇感不满,有些虚弱地咳了两声,【我知道了,我会尽快赶过去的。如果能破坏了阿赞帝因的好事,定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阿赞丹一直关注着阿赞帝因的消息,但是自从他在湘城消失后,阿赞丹就再没发现过他的踪迹。
这次阿赞帝因这么久没露面,阿赞丹想,阿赞帝因正在做的事,一定对他非常重要,如果自己能给他破坏了……
哼,弄不死他,也要气死他!
那位黑衣阿赞闻言很是满意,谁都知道阿赞丹家身后势力庞大,资源众多,得了他的好,以后很多事情都不用愁了。
然而就在这时,黑衣阿赞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脚。
黑衣阿赞眯起眼,那只抓着的手,很快发黑,并从那发黑的皮肤下,慢慢破皮长出一根根长长的黑草来。
“啊——!”趴在地上的人,松开了抓住黑衣阿赞的手,同时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黑衣阿赞听着惨叫似乎很满意,从而忽略了那诡异的熟悉感,一脚踹开趴在他面前的人。
被踹的那人,翻了个身后露出正脸,黑衣阿赞眼睛立刻一瞪,忽然发现,那个全身正在被无数黑草当成苗床的人,居然和自己一模一样!
来吞钦这里之前,黑衣阿赞在路上也遇到了这种情况,但是那时看到的是貌刚那些缅甸人的样子,还有跟在他身边的一个学徒,没有黑衣阿赞自己。
黑衣阿赞皱眉看着地上疼得打滚哀嚎的自己,冷声道:“又是灵降?装神弄鬼。虽然我承认你的降头术很高明,但是你不可能无声无息地在我身上下降,你还是露出真面目吧。”
地上的另一个黑衣阿赞还在痛苦翻滚,浑身被越来越多疯长的黑草覆没,仿佛一个被种满的盆栽一样,看着很触目惊心,尖叫声此起彼伏。
黑衣阿赞看得心中莫名,他见惯了这样的场面,被他下降的人死得更惨的他都无动于衷,然而这种画面出现在长着他自己脸的人身上,黑衣阿赞好像就突然有股感同身受的感觉一样。
上一篇:御鬼
下一篇:放开那女配,让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