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因倪
方善水看向陈新欢:“你夫人说你最近做噩梦,告诉我你都梦见什么了。”
陈新欢被方善水的眼神一望,顿时忘了什么骗子不骗子,甚至忘了在老婆面前遮掩,直接就将小三带入了语境:
“我梦见我和安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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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新欢带着自己的新欢安妮,来一家新欢推荐的法式餐厅,吃牛排。
他这位新欢,很是知情识趣,从来不没眼色地要东要西,也从来不提他老婆和婚姻,每天就可可爱爱地化化妆,穿穿漂亮衣服,玩玩游戏。她年纪小,看起来很有活力,让他这个大叔也跟着年轻了起来,不像每次回家对着自己老婆,立刻觉得自己老了十岁一样,死气沉沉。
陈新欢想到自己好像三个月没回家看老婆了,这次回去,大概会被老婆闹吧?闹也好,反正他也腻了,正好闹起来把婚离了,这么一想,陈新欢又心安理得地等起牛排来了。
陈新欢:“怎么还没上菜?”
“老公你耐心点,这家餐厅的牛排最新鲜了,所以要多等待。”
陈新欢突然看到有个服务生,牵着一头牛,又拽又推地拉进后厨。
那牛被推进门里时,还回头看了他一眼,铜铃大的眼睛,好像要落下泪来,看着跟个人一样,让人于心不忍。
陈新欢瞪大眼,扯着安妮去看,安妮还满不在乎地说:“就是现宰的才新鲜嘛,这家餐厅就是这样。”
话虽这么说,但是看见那牛的眼睛,陈新欢总觉得瘆的慌,让他想起了那句小时候学的文言文,什么见牛觳觫,以羊替之。
记得当时他还觉得荒谬,牛可怜就不宰牛了用羊替,那羊不可怜啊,如今亲眼见了,才发现牛的眼睛是真能表达情绪,好像活人一样。
陈新欢做做心里建设,将那双牛眼从心里抹去,继续等吃的。
然而这时,他又发现,那牛竟被带到台前那个透明的厨窗里,牛眼又瞪上自己了,还凄惨地哞哞朝自己叫起来,没叫几声,陈新欢看到厨师拿着大刀,一刀将牛头剁了下来!
“噗……”血几乎是瞬间喷满了玻璃,那杀牛的厨师也是被溅了满手满脸。
陈新欢看着那断掉的牛头和筋肉纠缠的血脖子,差点没吐出来,血腥味都从那橱窗里飘出来了,然而那厨师好像没事人似的,将牛肉分解了,就上锅开始做牛排了,做得时候身上还一身血!
陈新欢觉得自己说话都说不好了:“我们快走吧,我不想在这吃了!”
安妮不解:“都快好了,怎么就要走了,啊,厨师来了。”
陈新欢看着那满身满脸都是血的厨师,亲手将黑椒牛排送上来,打开罩子的时候,三分熟的牛排上血都没洗净,而那个厨师更让陈新欢害怕,他的脸竟然不是人脸,而是仿佛提线木偶一样的脸,对着他笑的时候,嘴巴的缝隙都裂开了!
陈新欢想跑,但是他发现自己动不了,对面的安妮还在说:“老公你怎么不吃啊?来,啊~我喂你。”
陈新欢一脸扭曲,但是根本拒绝不了安妮的喂食,一口一口地被安妮捏着下巴塞肉。
其间,橱窗案子上被剁掉的牛头,一直怒瞪着牛眼看着他,看着他将它的肉一口口吃掉。
陈新欢觉得自己每吃下一口,肉到了肚子里就开始胀大,从一小口胀到一个拳头那么大,这样两口下去,他的肚子已经涨成了五月孕胎的样子,然而安妮还在不停地往他嘴里塞。
陈新欢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肚子一点点胀大,保养良好的腹肌,在被涨到好像塞了个脸盆那么大的时候,砰地一声炸开了。
“啊——!”陈新欢痛得浑身都要炸了,看到自己花花绿绿的肠子掉了一地,大声尖叫。
而这时,他烂开的肚子里,有块肉迸到了安妮嘴边,吃牛肉吃得一嘴血色的安妮,面不改色地直接将他的那块肉也舔进嘴里,一边嚼一边道:“不要浪费了。”
陈新欢又痛又恐怖,眼前一黑,就在他觉得自己就这么死的时候,他抱着肚子从床上醒来了,身边是他睡得沉沉的新欢安妮。
陈新欢吓得浑身直哆嗦,那股切身的疼痛,直到梦醒还在影响着他,而他身边睡梦中的安妮,此时嘴巴正不停地搅动,好像梦中的她在吃他肉时的样子一样!
她每嚼一下,陈新欢都觉得自己肚子里的筋被咬了一口!
见状,陈新欢顿时吓得屁滚尿流,连夜离开安妮。
陈新欢好像有意识一般,回到了自己老婆在的那个家,看到老婆的那一眼,突然觉得一直涨涨的肚子安静了下来,不疼了。
陈新欢觉得自己可能是出轨遭了报应,回家后的日子,加倍的对老婆好,甚至不敢离开老婆,一离开他就觉得好像有心理阴影一样,肚子又要涨痛起来,他甚至觉得他梦里的牛就是她老婆变的,是他的良心在谴责自己。
陈新欢自己认怂,但他妈妈却觉得不对劲,说要给他找大师来看看,他老婆也因为他日日噩梦,到处找人想给他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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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新欢捂着肚子一脸菜色,讲完,还一副反胃的样子,好像又回忆起了那股很不美妙的滋味。
丁雁薇听得脸色复杂,站在陈新欢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她的眼神,让正面对着她的潘若有点毛毛的。
陈新欢对着被他请到对面坐下的方善水,语气软化道:“大师,我真的是中了降头?你知道我中了什么降头?感觉自己也没得罪什么降头师啊。”
听到这里,方善水看了丁雁薇一眼,丁雁薇大概是听到那个降头师漏了什么口风,知道陈新欢中的是牛皮降。
方善水:“把你手伸出来。”
陈新欢被方善水淡定的态度感染,犹豫着把手伸了出来,似乎还是有点不太相信方善水,感觉他太年轻了,靠不住。
方善水左手捏住陈新欢的脉搏,还没怎么着,陈新欢一个哆嗦,眼神发直,好像进入了混沌状态。
丁雁薇在旁边一脸关切地看着,元沛和潘若则是兴致勃勃眼都不眨一下。
这时,方善水忽地抬眼,站在他身后的元沛和潘若看不见,但方善水对面的丁雁薇却看得清楚,方善水的眼睛在这一刻似乎变成了金色,里面好像充斥着杂乱无章的线条。
方善水右手并指,忽然在陈新欢的胃部某个穴位一戳,陈新欢发直的双眼一醒,顿时弯腰反胃干呕,似乎想要把什么东西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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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带着兜帽的青年站在怀云镇最高的旅馆,眺望远处那座在太阳下如雾隐光遮的山。
“阿赞,有人调查我们的行迹。”
青年正想要说什么,忽然一顿,回头,看向屋内一个方向。
兜帽下满是经文的脸,视线似乎穿过了空无一物的墙壁,隔空和一个人对望上了。
青年露出笑:“嗯?是谁,在动我的降。”
第八十八章 祝由术
方善水皱眉, 他本只是试探一下, 看看陈新欢中的降头具体是什么情况,并且也是想间接感受下那降头师留下的印记。
只是, 方善水没想到刚一碰,陈新欢的反应就这么大。
看样子下降的降头师很是警惕, 如今可能已经发现他的手脚了。
正这么想着,冥冥中有感, 方善水觉得有什么东西看了自己一眼, 再抬头时,他发现陈新欢印堂间多了一股浓郁的黑气, 如乌云照顶一般。
方善水突然道:“不好!”
【咯咯咯咯。】
屋内的众人, 忽而隐隐听到一声孩童的嬉笑,好像从陈新欢的肚子还是哪里传来,然后, 干呕着的陈新欢,肚子猛地涨了起来!
那肚皮,肉眼可见的在一点点鼓起、变大!
陈新欢捂着不断鼓胀的肚子,仿佛被撑到一样呃啊打着嗝, 一边干呕一边尖叫:“救命!我的肚子好痛, 胀死我了,啊啊,它越来越大了,快救我!”
陈新欢吓哭了,生理眼泪淌了一脸。
陈新欢身后的丁雁薇也惊恐大叫, 想扶住陈新欢,但是一摸他的身体,就觉得手下的肉,好像有无数鼓包在皮肤下蹿动一样,立刻吓得放开了手。
方善水也有些措手不及,立刻输送真气,压制陈新欢肚子里的邪气。
可是,那邪气裹着的是,被巫咒施法缩小的牛皮,现在降头师已经催发了牛皮,方善水又不会什么缩小术,光是压制邪煞,根本压制不住这种实物的胀大。
陈新欢的肚子在方善水的真气压制下,一会缩回一点,一会又猛地胀大回去,仿佛里头塞了个皮球一样,并且肚子越来越大。
陈新欢涕泪横流,不停地叫救命,他好像回到了自己的噩梦中,无助地只能看着自己的肚子,被涨到爆炸!
丁雁薇冲着方善水尖叫:“这是怎么回事,你快救救他啊!”
没时间多想,方善水赶忙从腰包里掏出了一张黄纸,半秒不到剪出了一个人形。
这时候陈新欢的肚子已经胀得有五月怀胎一般大了,衣服扣子被崩开,没有多少赘肉的肚子被高高地撑起,肚皮上的肉都有点崩透明了,甚至能看到皮下的血管,血管一跳一跳,仿佛要被什么东西从肚皮下顶出来,场面十分惊悚。
元沛眼神有点呆:“这不是真的要炸了吧。”随即反应过来,怕爆炸血溅到自己,赶紧让到一边。
潘若一副又见鬼了的样子,他甚至开始想一会警察来了要怎么解释。
方善水左手握着陈新欢的手腕,而他右手中剪好的人形黄纸,则是往沙发旁的发财树上一贴,方善水没注意到,就在这时,他脖子上挂着的那个鸡蛋大小的黑石头,突然发出了微弱的光芒。
已经由外兜转到内兜的手办师父,正好看到那个黑石头发着光,在它眼前晃。
仿佛怀了双胎的陈新欢,眼看着自己胀大到快要破开的肚子,在方善水一贴黄纸后,竟然慢慢扁了下去。
陈新欢明显看到,被贴了黄纸的发财树上,多出了一个树瘤,树瘤渐渐越长越大,陈新欢的肚子就越来越小,陈新欢忘了尖叫,只是还惊恐地瞪着眼看着眼前匪夷所思的一切。
方善水用指尖在树瘤上一划,树瘤立刻烂开,“咔擦”一声,从中间涌出一大块带着黑血污臭的牛皮出来。
牛皮太大了,脂肪也多,虽然方善水将树瘤划开让牛皮出来,但是牛皮涨得太快,一眨眼就把那颗碗口粗的发财树给撑断了,劈啦,树干碎裂成几叉,歪倒下来,砸在沉甸甸的牛皮上。
“呕——”陈新欢捂着已经扁平的肚子,这次他不再干呕,反而是呕吐出柏油一样的乌漆墨黑的东西,吐了一地。
“老公!”丁雁薇大叫一声,扑了上去。
元沛和潘若看得惊呆了。
元沛感叹道:“方方,这是怎么回事?你这用的是什么法术,太神奇了。那东西就是他肚子里的降头?怎么从树里冒出来了?”
方善水松了口气:“这是祝由术,我也不太熟。我师父学过,他说赶尸一道,多半是从祝由一脉发展而来,只是一个医死人,一个医活人,我是跟着师父的兴趣学了个一知半解,刚才也是情急之下使用,幸好没出差错。”
潘若:“酷!”
吐完了的陈新欢,浑身好像被抽了骨头一样,肉软骨松,无力起身,被丁雁薇扶着才勉强坐直。
陈新欢这下是真的怕了,他本以为自己死定了,还会死得很惨,没想到会被他以为是骗子的年轻法师救回一条命。
陈新欢看着方善水的眼神,从一开始的不相信,变成了如今仿佛看神仙的敬畏,他心惊胆颤地指着那脏臭的牛皮问:“大师,我这是好了吗?那玩意,就是我肚子里的东西吧?”
方善水一开始也没决定是不是要给陈新欢解降,但是人在他手中被他害得出事,自然不能不问了,只能说恰逢其会。
方善水:“是的,你中了混合着灵降的牛皮降,现在降头已经解了。”
“大师,你是神人啊!我一开始居然不相信你,我真是有眼无珠不识泰山,你千万别见怪。多谢你救了我的命,我一定给您多加一百万做赔礼!”陈新欢这下是对方善水上了心,也不让他老婆掏私房钱了,不但把他老婆承诺的两百万准备好,还多加了一百万给方善水。
方善水:“对你下降的降头师估计也有所感觉了,他会不会再对你下降,我就不知道了。”
陈新欢一听,又哆嗦了起来,连忙问了方善水一些关于降头师的注意事项,决定回去查查自己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
方善水见他有了取意,看了眼那坏死的发财树,对陈新欢道:“对了,这颗树你带走吧,它算是代你受过,你供奉一二,将它埋了。”
陈新欢心中一凛,忙不迭应了下来,又对方善水再三道谢,才带着丁雁薇离开。
从陈新欢的降头解了之后,丁雁薇就没怎么看过方善水,如今要走,也是一直低着头,扶着陈新欢出了门。
元沛看看她的背影,突然道:“一轮明月照水中,只见影儿不见踪,愚夫当财下去取,摸来摸去一场空。”
潘若见元沛神神叨叨的,扯了扯他:“你在嘟囔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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