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夕隐
“小子,就算我告诉了你又怎样?你也无非是去送死。”男人不屑道,“不如在这里乖乖地等着,好死不如赖活着。”
“你说不说?”何奈又急又恨,捏着刀的手不自觉地又用力了几分,男人的脖子立刻破了皮,有血丝溢出来。
男人看何奈确实是急红了眼,有些紧张起来:“轻点儿、轻点儿,我说,我说就是了。在香江别墅E区东1栋……”
正在男人说着,突然有脚步声在门口停了下来,一个粗声粗气的男人声音说道:“哥,是我。”
“喏,我的人回来了,你放开我那我们……”男人看着门的方向得意地说着,一回头却忽然看到何奈又举起了烟灰缸,惊叫道:“别打……”
男人头一歪,整个人瘫在地上没了知觉。门外的人还在拍门,何奈焦急地四下看了一圈,门是出不去了,这里又是三楼,直接跳下去肯定是断脖子断腿儿的。
“哥?哥,出什么事了?!”门外的人着急起来,已经开始撞门了。
何奈看了看窗外很近的地方有一颗树,基本可以跳过去,只要抓住了树干就不会掉下去。他咬了咬牙,爬上了窗台,他绝不在这里坐以待毙,如果不去救孙悔,他一定会后悔的。
门被撞开的前一秒,何奈猛然纵身一跃,拼命跳向前面的树……
第六十二章 新愁旧恨眉生绿
且说陈虎一等人来到了香江别墅外,车停在小路的树荫下。一路上孙悔坐在后排两个大汉中间的位置,被紧紧盯住,他没开口说过一句话,他很冷静,也完全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一直到了地点,才稍稍有些皱眉。
陈虎透过车窗仰头看了看别墅,对孙悔说道:“老头最近总是疑神疑鬼的,小心得紧。之前一直是你给他看病,他相信你。所以,今儿个就麻烦你了~”
“就算他之前并不怀疑我,可我突然来给他看病,他不可能不起疑。”孙悔平静地说道。
陈虎得意地笑看了他一眼说:“都到了这时候你还跟我装蒜,老头早上打过电话给你询问病情了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记好了,你要是杀不了他,那死的就是你和那个叫何奈的家伙了。为了你自己和你‘小相好的’,你可要做得漂亮点儿。”
孙悔心中确定了几分,看来陈老头身边果然有陈虎的人,说道:“既然你知道得这么清楚,那你也不会不知道我给陈老大看病时用的器材、药品可都是由他们准备的。”
“何必那么费劲,我听说往血管里打空气会让人窒息而死,该打多少才会死你是医生你心里有数吧?”陈虎边说,脸上竟然扬起来开心的笑容。
孙悔看着陈虎有些不可思议,这么残忍的手段他竟然也想得到。他冷冷地说道:“这人可是你爹。”
“我爹又怎么样?他要是想杀我,连眉毛都不会动一下,我不过是先下手为强罢了。”陈虎冷笑,“你别想耍什么花样,不然,嘿嘿,那个何奈会怎么样……你懂的。”
孙悔眉头皱紧,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答应过的,绝不会伤他一根毫毛,事成之后会立刻放了他。”
陈虎嘲讽地笑了一声,轻佻地应道:“对,我答应过。你放心去吧,事成之后一定让你们团聚。”
孙悔越发担心起来,默默地祈祷自己的办法有效。就在这时,别墅朝向这边的窗子被人打开了,有什么人一晃而过。陈虎见了,面露喜色,示意旁边的人拉开车门,一边警告孙悔道:“一直都会有人盯着你,要救你的人的话办事可要干净利落些啊。”
“我最后有一个问题,”下车前,孙悔忽然问道,“那场车祸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车祸?”陈虎愣了一下,不论他说‘是’或者‘不是’孙悔都肯定不会相信他,于是他干脆说道:“算你命大,不然今天谁来救你那小相好的?哈哈哈。”
“哼。”孙悔心里有了定论,哼了一声就下了车。孙悔的车一直由其他人开着跟在后面,现在到了时候,见孙悔下来,那人立刻把车开了上来停在孙悔面前。
孙悔看了一眼表,一脚油门把车飞快地开到了别墅院门前,警卫很快和屋里联系就开门放行了。
陈老头的欧阳秘书很快就来到一楼迎接他,她笑盈盈地说:“孙医生来得真是时候,老爷又感觉不好正打算叫你呢。”
“早上陈先生给我打电话说不舒服的时候,我就觉得应该过来看看了。”孙悔说道。
“孙医生有心了,那就快跟我上楼去吧。”
欧阳秘书是一个二十刚出头的漂亮秘书,而且虽然年纪比陈虎还小,在背后却众所周知她是陈老头的新情人。然而也有传闻,说她和陈虎有些秘事。
果然,刚到楼梯无人之处,欧阳秘书忽然放慢了脚步小声说道:“孙医生,阿虎让我给你帮忙,你准备好之后我会‘不小心’打碎一个瓶子,然后让周围的人清理,你趁这时候给老头打空气。”
孙悔一惊,只道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陈老头身边怎么这么多要害他的人。孙悔心里长叹一声,果然自己不适合这个圈子。
“欧阳小姐,你又何苦参加这种事。到时候如果被发现,他不会有事,但你很容易被牵连的。”
“何苦?我年纪轻轻凭什么要跟着一个半死的老头?我不过是追求我的幸福而已。”欧阳秘书恨恨地说道,说完又有些心虚地四下看了看。
孙悔颇为同情地看了她一眼,他淡淡地说:“就算打针时候没有被人发现,可很快陈老就会因为气泡阻塞肺动脉而痛苦挣扎,用不了多久就会死去。那周围都是陈老的人,这么大动静,我们谁都走不了。”
“谁说都是老头的人了,”欧阳秘书冷笑,“阿虎早就安排好了,你只管放手去做,只要成功了,你自然也不会有事。”
“嗯,希望真能一切无事了。”孙悔更加同情她了,知道这么重大的内幕陈虎又怎么会放心,而那陈老头又怎么会放心。孙悔扭头看了看富丽堂皇的屋内装饰,璀璨的宝石吊灯像白日间的星星一样。
跟着欧阳秘书进了卧室,陈老躺在床上,看上去有些虚弱,可面色却非常红润。他的床边站着他一直带着的两个保镖,以及正退到一边的助理。屋里还站着其他一些人,都是孙悔从没有见过的。
“孙医生,你来得正好,”陈老高兴地向孙悔招了招手,“我老毛病又犯了,胸口闷得厉害,还咳个不停。你快给我看看?我实在咳得难受。”
孙悔上前检查了一下,说道:“你还是得按时吃药,一次都不能忘,还有不能生气,心平气和平平静静地才能保证身体健康。今天可以打一针压一压病情,不过如果你总是操心过度,又让身体太过劳累的话,那不论吃多少药打多少针都不会有效果。”
孙悔说着,站起来在准备好的医疗箱中拿出针和针水。
事情虽然顺利得甚至有点不可思议,但又没什么疑点。欧阳不疑有他,一看时机成熟连忙说道:“老爷你渴不渴?先喝杯水吧。”
说着,欧阳端着倒好的水走过去,突然脚下一滑,手里的被子脱手掉在了地上,砸了个粉碎。欧阳一脸大惊失色,慌慌张张地叫保镖们去收拾地板。保镖回头看陈老头,见陈老头点了个头,才过去给欧阳帮忙。欧阳一边指挥着他们,斜眼看到孙悔已经要给陈老头打针了,嘴角不经意地露出了得逞的浅笑。
真是个拙劣的理由,打针前怎么会特地让病人喝水。孙悔坐到陈老床边的位子上,给他擦着酒精一边想到,那边还在折腾,陈老头回头看孙悔,孙悔也抬头看他。
在床另一边,被唤作‘刘叔’的人见状忽然说道:“老大,小虎听说您病了很着急,来电话说想来看看您。”
“他有心了。”陈老头颇为感动似地,转过头对刘叔道:“你替我叫他过来吧,正好我们父子俩也很久没有好好聊过了。”
刘叔一边应着,一边斜眼看着孙悔用棉花挡住针尖的位置,把一管空气注了进去。直到他一直推到底部,拔出了针来,刘叔才松了口气,低头看着陈老头的反应。
孙悔用棉花继续替陈老头按着针口的地方,一边面色凝重地说道:“好了。”
不多会儿,突然陈老头挣扎起来,刘叔立刻按住了刘老头的一边不让他坐起来。陈老头愤怒地吼道:“你、你们……!!”
最后一个字音还没说完,陈老头突然头一歪,在床上不动了。
“针水有问题!孙悔,老大待你不薄,你竟然这么陷害他!不,一定是有幕后黑手,在场的人谁都不许走!!”刘叔放开陈老头,站起来大手一挥,装作一脸怒容大声道,紧接着又换作悲切的模样说:“老大,您怎么会走得这么急,小虎马上就到了,他本是来感谢您的信任,没想到你们竟然来不及见最后一面。”
刘叔说话的时候,门外的人几乎是破门而入制住了室内的情况,其中门外的一个听到刘叔的暗示后立刻转身去给陈虎信号了。
孙悔站在旁边冷眼旁观着一切,他毫不抵抗地让人压在了地上,心里担心的却是何奈,不知道苏学找到他没有。
陈虎一接到电话就满心欢喜地带着人往别墅赶过去,事情仿佛一切顺利,无论是在院门口还是别墅门口都没有什么骚乱,他一路畅通地直接到了卧室,甚至没有碰到几个人。
可是刚走到卧室门口的时候,他忽然感觉有什么不对,老头子躺在床上,刘叔站在门边,而孙悔却竟然是独自站在老头子的床边,这和说好的有些不一样。
陈虎刚想质问刘叔,却见他一脸惋惜,他还来不及反应,忽然就被人推了一把,一个踉跄摔进门去。就在下一秒卧室的门就被人从里面关上了,门外传来几声枪响,那些人连最后一声都没哼出来。
黑吃黑的事在这里并不稀奇,但竟然在关键时刻发生在自己身上让陈虎有些不能接受。他看着床上缓缓坐起来的老爹,心里万念俱灰,转头怨恨地看向刘叔,这才发现他背后有人用枪抵着他的脑袋。
“怎、怎么会这样……”
刘叔没说话,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真好、真是太好了!”陈老头坐在床上,气得脸色铁青,“我最疼的儿子串通我几十年的兄弟一起要杀我!真是好儿子!真是好兄弟!!”
“最疼的儿子?把什么都交给大哥,让我在帮里成为笑柄、没有立足之地。你就是这么疼我的?!” 已经没了余地,陈虎反倒不再掩饰。
“我的确是把许多都交给你大哥处理了,但我也不是什么都没给你啊,那些产业足够你衣食无忧了,只是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贪心。哎……”
“你给我那些破产业有什么用!”陈虎怒道,“你以为用那些垃圾就可以打发我吗?我又不是要饭的!你既然不给我,那我就自己凭本事来拿!这不是你从小教我的吗?!”
“你、你这个不孝子!!”陈老头气得连胡子都在颤抖。
“哈,不孝,大哥孝顺?大哥孝顺啊,可他笨得跟猪一样!要不是他亏钱亏得几乎搞垮了咱们帮,你用得着又来给他收拾烂摊子吗?”陈虎说道,“我一直都做的不错,你也说过要把一切都交给我,为什么突然一切就变了?!我哪里做错了?!”
“小虎,我已经知道了。你既然已经不能生了,那就算交给你你也传不下去。你大哥本来就是长子,如今又已经有个儿子了,于情于理都应该是他继承。”陈老头语重心长地说道,“如果你答应我愿意帮你大哥,那……”
陈虎惊讶得半天说不出话来,突然打断了陈老头的话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能生了?”
一旁的孙悔频频看着自己的手机,苏学一直没来电话,他的心情也越来越紧张,陈虎虽然被抓了,可是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其他同党。他本就不想听他们父子争执,更不想站在这里浪费时间。
“陈先生,你们的家事我这个外人在场不合适,就先告辞了。” 孙悔说着就要往外走。
“等等,”忽然陈虎诡异地笑起来:“你这是急着去找你那相好的吧?哈哈……你以为你还可以见到他吗?”
“你说什么?”孙悔阴森森地说道,“你把他怎么样了?!”
“哈哈哈……我没把他怎么样啊,只是我们走了之后,我就告诉我的人回去就直接杀了他,现在他八成已经买了好刀,连分尸都做好了。”陈虎越笑越得意,“我不是说了么?等事成之后,让你们‘团聚’。只不过现在看来,我亲自送你们团聚是不可能了,你不如自己动手吧?”
第六十三章 孙悔后悔无处悔
“妈的!你这个杂碎!”孙悔愤怒至极,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就扑了过去罩着陈虎脸上就是一拳。
陈虎刚巧被抓着限制了行动,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下,顿时头一仰,不仅鼻血横流,连泪花都疼出来了,“呜……我的鼻子……我的鼻子断了,呜呜呜……”
呜咽着呜咽着,陈虎竟然真的哭了起来。
可更出乎大家意料的是,孙悔打完这一拳,竟然跳起来一边打电话一边往外冲。
“给我抓住他!”愤怒地下令的人是陈老头。
这时孙悔刚打开门,还没来得及出去就被捉住架了回来,手机也在他不顾一切地挣扎时掉到了一边。
“死老头,你想怎样?!”孙悔愤怒道。
陈老头脸色铁青,威严道:“你以为我会让你活着走出去吗?”
“哼,你让我给你看病我给你看了,你让我陪你演戏我也给你演了。”孙悔不悦道,“你答应过我绝不危害到我的家人和朋友。”
“对,我答应过你。但是第一事实上你朋友的事是小虎做的,而我确实没有危害到他们;”陈老头狡猾地辩驳道,“第二,我从没保证过你会安全。”
孙悔被死死制住,他尚不甘心,但一把枪抵在了他太阳穴上。
“呵,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孙悔说着,眼睛四下观察着,虽是心急如焚,却一边努力保持冷静一边安慰自己,何奈一定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你不必讽刺。”陈老头对旁边的人挥了挥手,助理立刻从抽屉里找出了一个厚厚的文件袋递给他,陈老头把它往地上一丢,散落出来的都是病理报告,而病人的名字赫然是陈虎。
陈老头狠狠瞪了孙悔一眼:“这是你寄给我的吧?收到第一份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因为受伤的缘故。可是我派人买通了他雇的医生之后才知道,他竟然是做了结扎手术,而且完全没有任何恢复的可能性了。”
孙悔一脸了然地听着,这些事他已经知道了。但陈老头认为他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
“我已经查出来当初是你弄伤了我的小虎,也不难猜出后来都是你干的!本来小虎也有不对,让他受伤这事只要你低头认错,我们也可以商量。”陈老头忽然话锋一转,“可是你竟然如此心肠歹毒,竟然想出了这样的损招。甚至你还成功地挑起了我们的家族内斗,如今闹到这样的局面,你是不是觉得你已经成功了?”
孙悔仍旧是一言不发,这种默认显然让陈老头有些恼火。然而实际上孙悔根本没仔细听陈老头到底在说什么,他一直盯着地上的手机,电话已经接通了,可是不论他怎么听都没有听到声音,他现在最渴望的就是苏学立刻大声告诉他何奈没事,那么他就算在下一秒就被毙了,也死而无憾了。
“孙医生,我曾经听过句话,出来混总是要还的。”陈老头眼睛一瞪,怒道:“小虎是在市立医院被人害了的,没想到你竟然还敢继续在市立医院待着。你找人袭击我,又假惺惺地把我救活的时候,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吧?你以为你做的天衣无缝,可是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现在就是你以命偿过的时候了!”
“你家一个人没脑子也就算了,是不是全家都没脑子!”孙悔终于听不下去了,烦躁地说道:“你不是什么都查出来了吗?那你不知道你儿子在医院被结扎的时候,我还在另一家医院躺着,因为肚子被他开了个大洞!而你收到病理报告的那几年,我一直在另一个城市,上哪儿去从市立医院给你搞报告寄过来?!至于后来你说我找人袭击你,我没事惹你们这家没脑子的东西做什么?谁袭击你的,我猜这是‘刘叔’告诉你的吧?都到了这时候,你觉得他的话还有多少可以信?到底是谁干的你问问你的‘阿虎’不就知道了。”
孙悔说着,实际上他基本上可以猜到到底是谁给老头寄了病理报告。
“阿虎?”
这会儿几个人正围着陈虎给他处理伤口,陈虎还在骂骂咧咧地埋怨着,忽然被点名,一下子刷白了脸色,“爸、爸……你、你、你别听他胡说啊,呜呜……”
这么没有说服力的话还夹带着假哭,其实和承认了没有什么区别。
孙悔冷哼,还陈虎呢,哼,连小猫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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