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江流
他几乎立刻坐不住了,站起来在办公室里来回走动,他抓着照片的手都是颤抖的,越想越气!
就算现在关系一般,那也是他从小养大,血脉相连的儿子啊。他作为一个父亲,期盼着他快乐成长,期盼着他事业成功,期盼着生活美满,没有一丝一毫的挫折,顺遂地走到人生终点。他怎么可能接受他的儿子喜欢男人的事实呢!
当然,比起姜晏维,他更生霍麒的气。他把儿子交给霍麒,是为了让他脱离家里的环境,可以更安心的学习,霍麒也答应得好好的,是让姜晏维在他那里缓和一下情绪,可不是让霍麒来跟他儿子有这种……这种他都不敢想的关系。
他并不愿意这么想,可是这两张照片让人不得不想,更何况,寄快递的人是什么想法,总不能是为了让他看看霍麒和姜晏维的关系好,给他发了这两张照片吧。不是这种事,为什么要发过来!这明显就是要挑食的。
他迫使自己慢慢地坐了下来,心平气和一下,去往别的地方想想,只是拥抱,只是安慰,不是那种关系。可是他发现压根不可能,他的怒气汩汩的往上涌,压都压不住!他坐了十分钟,手机都攥的咯咯响,恨不得捏碎了,他忍不了!
终究,他还是腾地站了起来,拿起了电话拨给了霍麒:“霍麒,我是姜大伟,我有事儿找你谈,现在马上,你开会我去找你,你等着。”
京城。
霍老爷子既然敢答应,自然不是一般手段。
在林家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调查组又新来了一位负责人,与林家的那位平起平坐。中国人办事一向讲究中庸,更何况林霍两家原本就不相上下,组里的人自由心思,自由投靠,两头为大的最终后果就是相互制衡谁也干不下去。
老爷子四两拨千斤,让霍青云受贿案的调查顿时处于停滞当中。
霍青云虽然还没放出来,可人人都知道,霍林两家开始进行较量,更何况这后面还有费家和周家的参与。明明一出小辈的贪污案,却是弄出了巨大的影响,不少圈内人已经开始驻足观望了。
这种情况下,霍青云不能放出来,可也没人开始追查霍青林的事情。霍青林这两天过得总算是舒坦了点,但他不可能一直待在京城不动,南省还有一堆事要做,推了这七八天已经是极限了。既然这边无事,他就收拾了东西,又跟老爷子告了别,要先回去工作。
老爷子敢出手自然是不怕林家的,他上次也被那个闭门羹气的不轻,倒是有时时刻刻跟林家讲讲忘恩负义这四个字怎么写的想法——他孙子救人,就算后面有错也是自救,而且是林峦先开始的,林家如今对着霍青林下狠手怎么讲都是没道理的。
林家厉害,可霍家也不差,一时间倒有了种谁怕谁的感觉。
老爷子大手一挥,“去吧。”
霍青林就让宋雪桥替他收拾行李准备赴南省,当然,这次他倒是把从不离身的王运留了下来,接着找失踪了的江一然,顺便让宋雪桥带着路路都留在京城,不带他们去了——费远的死让他心惊胆战,林家实在是太狠了,受贿按在头上不说,直接将人烧死,他是怕林家又会像几年前一样动手。京城反而安全点。
等着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坐车赶赴机场,却没料到一出小区门口,就让人给拦下了。对方穿着普通,走到了他的车窗前,出示了警官证,他在车里听见对方说,“霍先生吧,我是刑警张玉生,编号xxxxx。”大概是因为顾及他的身份,对方只称呼他为霍先生。
司机身边也有人出示证件,扭头跟他说,“是真的。”
霍青林这时候就不好再无动于衷了,他落下了车窗,这会儿,能更清楚地看清楚对面这位张玉生警官了。张玉生是个挺严肃地中年男人,并没有因为他是霍三少神色有任何谄媚,霍青林便说:“我是霍青林,什么事?”
张玉生便说:“霍先生,江一然失踪了七天了,我们在他的住处内发现了打斗的痕迹和部分血迹,目前怀疑他可能遇害,请您跟我们回去一趟,接受调查。”
这事儿终究是发了,霍青林当即就皱了眉头,他不悦道:“江一然失踪了,是霍青云受贿案的事儿,他是霍青云捧出来的画家,你们不找他找我做什么,简直无理取闹!”
说罢,他便试图关上车窗,并吩咐司机:“走!”
结果却万万没想到,那张玉生竟跟不怕死似的,直接将胳膊伸进了车里,车窗有防夹功能,自然就关不上。而且司机旁边那小警官,直接一言不合就挡在了车头那里,司机吓了一跳,直接一个刹车,车子停了下来。
霍青林差点将脑袋磕到了椅子靠背上,只是没等他发火,就听张玉生说道:“霍先生,大庭广众之下,有些话我并不想说的太明白,您是霍家人,总要给您三分面子。不过如果您装糊涂,那我不得不说点大白话了。《我和林的初夜》那张油画可还在仓库里呢,如果您跟江一然没关系,那么这幅画是怎么回事,而他也是在暴露那张画的当晚消失,这……”
他的话里意味深长,不过这个人很有分寸,很快收敛,“霍先生,我们对您进行例行问话是职责所在,请您配合我们调查。”
霍青林就知道,这事儿是躲不开了。他点点头,“好,带路吧。”
这张玉生也是个人物,瞧他不下车也不在意,直接冲着司机说,“嗨,哥们,开门捎我一程吧。”
霍青林知道这是怕他跑了,可他堂堂霍家三少怎么可能跑了,便点点头,示意司机开锁。等着张玉生上来了,刚刚那个小警察就开着另一辆车跟在了后面。他问坐在副驾驶的张玉生,“谁报的案啊。”江一然向来不与人来往,连朋友都没有,谁报警呢。
就听张玉生说,“他小姨,听说也算是养母。”
三天前,远在西省的刘爱玲刚刚送走了出远方上班的女儿,恢复了平日里的退休生活,就接到了一通陌生人的电话,“您是刘爱玲吗?江一然是您的什么人。他失踪四天了,如果您还挂念他的死活,最好去京城看看。”
第72章
姜大伟打来电话的时候,霍麒正在开会。按着往常惯例,会议中电话他是不接的。可姜大伟是霍麒在秦城少有的朋友,又是姜晏维的爸爸,所以他还是破了例。
他大步走出了会议室,姜大伟的声音已经从话筒里传出来。
我要找你,马上,开会也去。
他的声音简单而有力,不是傻子都能听出其中的隐藏的愤怒。等着他挂了电话,霍麒的眉头已经皱紧了,这是出事了!他能肯定。霍麒几乎在瞬间想了想他和姜大伟关联的事情,能爆的唯有姜晏维。
防范了半天的于静还没爆发,倒是姜大伟先知道了?
这不对啊。
不过无论如何,霍麒也知道这事儿不太好。这种事但凡是父母没有不怒的,一是对孩子的出柜怒,二是对于他监守自盗的问题。当然他并不觉得这有问题,这是人之常情,即便是他,如果看到一个十八岁的青年和三十岁的男人谈恋爱,也总会觉得是三十岁的男人在主导。
阅历不一样。
姜大伟的愤怒并没有错,在开始他发掘自己对姜晏维有点异样的时候,他也是胆怯的,不敢承认的,想要躲闪的。这一方面自然是因为对于十八岁青年情感的持续性的质疑,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的身份——他是叔叔辈的,长姜晏维十二岁。
他因此而拒绝,拒绝不了的时候,这些后果他都是明白的。
也许只有于静是个例外吧。他有种感觉,于静是知道的,可她偏偏能忍得住不去说,甚至做出了一副我不知道的表象。唯一能够解释的,就是这个女人是个伟大的母亲,她在克制自己的情绪,在姜晏维高三最后一学期,她并不想惊扰他。
他直接示意彭越来主持会议,然后拿了大衣边往楼下走边给姜晏维打了个电话。这个点是下午第一二堂课的课间,所以姜晏维很快就接起来了,还能听见他跟同学闹腾的声音,“做不出来怪我喽,谁让你不好好学,哥是学霸。”
然后才跟他说,“你怎么打电话来了?有事吗?”
对于除了撒娇吃豆腐外,都不肯开口叫叔叔这毛病,霍麒都说他好几次了,姜晏维每次都特有理由,“咱俩虽然没有正式承认吧,可也都这关系了,我叫你叔叔多别扭,你又不能跟侄子天天睡一张床,还没事偷偷摸摸他屁股。”
霍麒无言以对,只能默许。
谁让他情不自禁了一回,让姜晏维抓住了呢。再说,往远处想想,的确挺别扭的。所以就默许到如今了。
霍麒改不了就只能承受,由着姜晏维这么不明不白的说话,“怎么还装上学霸了。”他打电话是为了看看姜大伟是不是质问姜晏维了,他怕这孩子受影响。如今听他半点事没有,就知道姜大伟是冲他来的,就松了一口气,有的没的开始跟姜晏维聊,把这事儿混弄过去。
“还不是有道题特别难,全班就我一个会做,我这可是一中的重点班啊。就我一个会做呢。”他简直太神气了,霍麒不用看都能想到姜晏维说话的表情,一定是眉飞色舞,手舞足蹈,恨不得跳起来的模样,“我不是学霸是什么。照这个样子,上你母校妥妥的。”
大概是吹得太厉害了,后面有人开始嘘声,“你怎么不说选择题错了四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