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诸罚
完全无法忍受!
靖王打了个手势, 身后的人涌了过去,而沈重阳带来的五个人, 也挡在了马车前, 负隅顽抗。
铁奴下了马,和靖王的人一起和那五人缠斗起来。
打败他们也只是时间问题,在这期间, 沈重阳没有再露面,那五人被结结实实地捆住后, 铁奴一个人朝马车走去。
马车里的沈重阳神情冷静, 然而眼底的疯狂却半分不减,他看见铁奴上了马车,勾起嘴唇露出了一个淡笑, “你来晚了。”他吐出这几个字,颇有几分快意。
铁奴心一沉, 目光从沈重阳身上落到了躺在软垫上的程璟身上,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程璟的脸色青白, 口鼻淌血,竟是一副中毒的样子,铁奴冲上去,伸手抱起程璟,手指往程璟鼻间一探,没有丝毫的气流,程璟他————
铁奴脸色变得极其可怕, 他猛地看向沈重阳,手臂抵上沈重阳咽喉,撞上了马车车壁,“你对程璟做什么了?!”铁奴低吼着,漆黑的眸子之中带上了一抹赤红。
沈重阳唇角溢出浓黑的血液,他笑着,手指间夹了一个很小的瓶子,“流英,剧毒无解,他死了,我也快了,如果你们不追过来,至少他还能活着。”
铁奴呼吸急促起来,沈重阳看着他这个模样,无谓地笑了笑,声音渐低,几近呢喃,“他是我的,死了也是。”
他的脸色逐渐发青,唯有眼眸还清亮着,所有的癫狂和沉重在此刻都逐渐消散,他的目光越过铁奴,看向了地上的程璟。
铁奴愤怒的声音在他耳边也变得遥远,嘈杂的人声在他耳边响起,他还能听到靖王惊怒的声音。
沈重阳知道自己是自私的,偏执的,也如其他人所想的那般,他是个疯子,但现在,无论怎样也好,他死了,什么事情都不复存在了,他还有程璟陪着他,这就足够了。
铁奴丢下迅速毒发身亡的沈重阳,将程璟抱着跳下了车,“带了大夫吗!?”铁奴大声地问靖王。
印悟伸手拦住了要说什么的靖王,说:“让贫僧来看看。”
说着,他走向了铁奴,“将世子放下。”
铁奴看着他,也敏锐地发现了靖王对这个和尚的态度不一般,因而只犹豫了一下,便将程璟放了下来。
印悟没有去把脉,而是伸出了两指按了按程璟的侧脸,随即起身说:“将世子带回去。”
靖王眼睛红着,他是相信印悟的,但此刻,他却是不信了,这种事情怎能儿戏!因而他忍不住出口质疑道:“大师这般,莫不是能让我儿活过来?”
印悟颔首,低语道:“世子阳寿未尽,可以活。”
靖王悲痛道:“可他已经气息全无,又怎样活过来?”说着,他又向印悟投去了满含希望的眼神。
印悟看了他一眼,垂眼道:“自然有其缘法,现在王爷最好将世子带回去,耽误不得。”
靖王勉强相信了他,命人将程璟带回去,然而铁奴抱起程璟,不撒手了,靖王瞪了他一眼,也没有时间去责怪他,只能让铁奴带着人回去。
至于沈重阳,靖王咬牙切齿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将他的尸身一起带回去,若程璟活不过来,就将沈重阳的尸体挫骨扬灰以解心头之恨。
众人浩浩荡荡地回去,铁奴与靖王和印悟并行,除了印悟,他们的心情都很沉重。
铁奴将刚才他们两个人的对话都听到耳里,心里却是一片麻木和寒冷。
他们两个人才刚步入正轨,就遭到如此横祸,铁奴的情绪一向内敛,在这个时候也不禁透露出几分来,从他一直抱着程璟的尸体不放就可以看出,已经到了一种魔怔的地步。
在即将靠近京城的时候,铁奴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一抽马背,疾驰出去。
猝不及防地让靖王想拦都拦不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带着程璟远去,再回过神来想去拦他的时候,印悟阻止了他,“能救活世子的,是他,我们不用插手。”
靖王愣住了,似乎没有想到这个答案,神通广大的印悟不行,反而是别人吗?
印悟看了他一眼,眼底也微微起了一丝波澜,这个世子,在当初为他卜卦时,就看出了其惊异的地方,他本不应该出生,是被一种非人的血脉力量孕育出来,这相当与是借了别人的命生下来的,靖王之前问他是不是自己的子嗣,大概也是知道些什么,所以才有此问,靖王世子虽血脉奇特,但也的确和靖王有着亲子关系,而让人疑惑的是,他与靖王妃却并没有直接的母子关系,虽然的确是靖王妃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但只有一丝极细微的联系,印悟从靖王世子的卦象中得知靖王妃是绝嗣之命,这就耐人寻味了。
靖王世子到底是谁的子嗣,除了靖王之外,给了其生命的那个非人,印悟心里大概也有了底,这个秘密他不可能与靖王说起,也只能埋藏进自己心里。
除了身世,靖王世子的命格也是独此一份的…………波澜起伏。
印悟摇摇头,隐去了眼底的复杂,目光朝那个高大男人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低声对靖王道:“回去吧,接下来只要等世子的消息就可以了。”
靖王见他说的如此肯定,也耐下了心底的悲痛,一丁点的希翼泡在了心里最深的地方。
而另一边,铁奴直往城中过去,在那家客栈,还放着一样东西。
停了骂,铁奴抱着程璟踩着客栈里的惊叫声进了自己的房间。
他将程璟放到了床上,黑沉的眼睛看着程璟青白的脸,伸手过去,用指腹拭去了他脸上的血迹。
程璟的脸很平静,没有半分痛苦,是在昏睡中死去的,如果不是青白的脸色,很容易让人觉得他是睡着了。
铁奴看了他半晌,转身在旁边的椅子上开始翻动包裹,里面的一些东西被他粗鲁的动作弄到了地上,发出了尖锐的声音。
一阵翻找后,铁奴找到了一个瓶子,他打开塞子,一阵带着辛辣的气息扑面而来,这是从那个人那里得到的,仅仅是一点,就抹去了他脸上的烧伤,那么他是不是也能对程璟起作用?
急病乱投药,他也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铁奴坐在程璟身边,将他的上身扶起来,抱在了怀中,他是很少流泪的,也忘记了流泪的感觉,但现在却控制不了那些液体。
抱了程璟一会儿,他才退开,将程璟的嘴唇掰开,将那些药粉倒了进去,微红的粉末沾在他的舌头上,很少落进喉咙里,铁奴沉默了一下,放下程璟,去倒了一杯水过来,仰起头将水全含在了嘴中,再俯身贴上了他的唇。
程璟身上还尚有些温度,并没有完全地冷透,铁奴托着他下巴的手用力了下,粗糙的指腹在那青白的皮肤上留下了浅浅的印子。
再次退开时,铁奴就看见了那药粉的效果,程璟脸上的青白渐渐地消失了,皮肤也泛着一种富有生气的粉色,然而他还是没有醒过来,铁奴将手放在他的鼻间,又俯身贴在程璟胸膛上听了一会儿,颓败地用手盖住了脸。
没用,完全没用,只是让他不像死人了而已。
铁奴挫败地将已经空了的瓶子摔了出去。
到底要怎样才能活过来?铁奴想到了之前那个想要将程璟掳走的人,心里焦灼的温度叫他红了眼,他直觉那个人有办法能够让程璟活过来,他既然能拿出来这样药粉,那么也会有更多,只要把他那些全都夺过来…………
铁奴直起身子,俯下身静静地看着程璟好一会儿,拿了另外一套衣服将他身上那件刺眼的衣服换掉,就要带他离开。
临走前,他想起了房间另一个住客,脚步一顿,绕过屏风,走到了浴桶面前,然而这些时间没回来,浴桶已经被重新清洗了,而本来好好在里面的小东西,也不见了踪影。
铁奴没看见它,也没心情去找它,只转身将东西带齐,就抱着程璟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