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priest
独眼鹰和于威廉他们去八星系各地联络老战友的时候,被一个老朋友出卖,让因为鸦片被劫而怀恨在心的自由军团追杀了一路。
独眼鹰曾说,他和叛徒是出生入死的交情,曾经在同一架太空机甲里漂过五十多天……当时他嘲讽独眼鹰,口出狂言,说,就算在一个子宫里一起住过,也说明不了什么。
他说得那么冷酷,那么斩钉截铁,就像他不会后悔一样。
“我只有你了。”林静恒捏着陆必行骨节分明的手腕,像是捏着一根救命的稻草。
伊甸园试验基地,杨氏兄弟与林静姝辞行。
“我们没想到消息会先一步落到光荣军团手上,而他们竟然用这么下作的手段。”泊松杨说,“既然林将军在第八星系的事已经人尽皆知,我们这个备用中心也没有意义了,我们打算尽快和白银三汇合,赶过去。”
出乎意料的,林静姝没有强留他们,也没有为难他们的意思,还给他们预备了一路的物资。
“我这有一辆做好伪装的机甲,现在八大星系都很乱,路上小心一点,听说你们是后勤技术部门,打仗应该也不用冲到前线吧?所以慢一点走,遇到军事封锁带就绕路,安全为上。”林静姝嘱咐完,停顿片刻,又说,“我哥没做过那些事,我知道,会没事的。”
这两句话说完,几乎快把双胞胎对她的疑虑打散了。
“是啊,”托马斯杨勉强冲她一笑,“把林将军的名字和海盗那个什么大总统扯上关系都是侮辱,可是有些人蓄意栽赃,有些人听风就是雨。林小姐,联盟现在非常危险,您真的不跟我们走?天使城要塞里有内鬼,您会有危险的。”
林静姝摇摇头,轻且一字一顿地重复道:“我不是说了吗,会没事的。”
杨氏兄弟再三劝她,林静姝都回绝了,无奈之下,只能自己离开,
就在他们刚离开,距离第一星系最近的白银第一卫远程回信到了。
“说了什么?”林静姝问。
“没什么重要信息,”一个穿白大褂的人对她说,“只是报备了自己的坐标,表示自己正在赶往八星系,原话是‘奉将军命令避开小蜂鸟要塞,我们停靠在……’”
“小蜂鸟要塞,”林静姝打断他,“是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
“叶里夫将军,当年陆信的旧部,有人说他一直对联盟怀恨在心。”
“哦,很好啊,那就他吧。”林静姝一低头,像随便点了道菜一样,“陆信旧部,战争时位置微妙,连我哥都怀疑过,完美。不管是不是他,就让他来当点着的‘导火索’好了。”
白大褂小心地看了她一眼:“夫人,万一他是无辜的……”
林静姝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反问:“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白大褂哽了一下,低头再提出异议。
林静姝:“到了兵戈相向的地步,还舍不得撕破脸,这就很虚伪了,我来做这个搅混水的坏人好了。”
“夫人,那天使城那边呢?他们发现了您护卫的尸体和现场打斗痕迹,您本人又失踪,现在已经上了紧急头条。”
林静姝眯起眼睛:“那我就继续‘失踪’好了。”
这时,“小蜂鸟”要塞已经公转到了远日点的位置,叶里夫心事重重地从军事基地回到自己的府邸,心里还在想这些日子沸沸扬扬的事。
不知为什么,那些人声讨林静恒的声音,让他想起了当年他们是怎么说陆信的。
那些人信誓旦旦,言之凿凿,最经典的一个证据,是陆信替八星系争取权利连连受挫时火气上头,曾经脱口说过一句:“你们看看第八星系那个鸟样子,还不如交给海盗去管!”
陆信成名太早,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不免有点狂,但他并不是一个公开场合管不住嘴的傻子。
这话是他休假途中,乘坐私人星舰,在民用航道的一个补给站里和副官闲聊时说的,因为是私下场合,他又喝了点酒,口无遮拦了些,被一个过路的服务机器人维修员听见了。
这位维修员是铁杆的自由宣言捍卫者,每一起正义的游行示威都参与过,像憎恨杀父仇人一样憎恨星际海盗——尽管他也没见过海盗长啥样。
维修员听了这话,一开始还以为自己认错了人,偷偷溜回去,借由工作便利查看了陆信的顾客身份信息,才敢相信他就是那个“陆信”。震惊于这位手握重兵的“联盟脊梁”居然这么政治不正确,这位捍卫者又义愤又担心,回家以后痛哭了一宿,第二天咬紧牙关,在社会责任感的驱使下,拿着录音举报了。
他们说陆信背叛联盟,背叛信仰。
他们说他得意忘形,个人道德品格跟不上职位,野心膨胀,控制了军委不算,还妄图控制联盟议会,把联盟变成他自己家的。
他们还说他作秀,天天给公众表演恩爱,其实和夫人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这么多年都是各玩各的——新星历时代的结婚率已经降到了15%,漫长的生命和青春让每一对冲动之下玩结婚过家家的二百五们都以分道扬镳收场。整天标榜自己专注家庭,是什么“百年伴侣”,这狗屁玩意讲出来自己信吗?
还有什么,比揭穿神坛上人的真面目、将他拉下来再踩上一万只脚更伟大的胜利吗?
还有什么比这更能体现真理之威严与无畏呢?
“给我倒一杯伏特加。”叶里夫含糊地对自己的卫兵说,“顺便去问问要塞的恒温器是不是坏了?真他娘的冷。”
卫兵回答:“长官,实时温度显示24℃,没有异常变动,您需要医疗舱检查一下身体吗?”
“不,”叶里夫脾气暴躁地说,“滚开,我要伏特加。”
卫兵顺从地端来酒,给他倒了一杯,叶里夫含了一口,刺激的酒精味直冲脑门,他却忽然注意到眼前的卫兵是个不太熟悉的面孔,叶里夫把那一小口酒吐了出来,将杯子往前一推:“去给我加冰块……你以前不是亲卫团的吧?”
“不是,”卫兵平静地说,“我以前在基地当门卫,最近您的亲卫团里有人请病假,我花钱疏通了关系才挤进来的。”
他这么一说,叶里夫倒也有点印象,隐约想起了每天在基地门口站岗冲他敬礼的年轻卫兵,于是又放松了一些:“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用这些乱七八糟的手段往上爬,踏踏实实地赚点战功不好吗?”
卫兵回答:“战功九死一生,不如给您当亲卫,安全,起点又高,还能在长官面前混个脸熟。”
“我最烦你们这些家里有点臭钱的投机分子,”叶里夫虎着脸一摆手,“不走正路。”
卫兵好脾气地笑了笑,在他酒里加了冰,没反驳。
叶里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借着酒杯遮挡,他悄悄打开了个人终端,扫描了眼前这年轻卫兵的脸,好似漫不经心地问:“你们家是干什么的,这么多闲钱贿赂长官?”
卫兵含糊地回答:“做生意的。”
叶里夫垂下目光,飞快地扫过调出来的档案,拖长了声音“哦”了一声,不动声色地将一道警报发了出去:“做什么生意?”
卫兵抬起头,目光正好和叶里夫撞在一起,那卫兵的眼神冰冷,瞳孔不知哪里不对劲,看着不太自然,像冷血动物。
“芯片,”他吐出两个字,“将军,您的酒,不喝吗?”